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龙与右眼 > 第十章 政宗与爱 5

?天正十一年(1583)

  

  “景纲就此告辞!”

  

  看到政宗就这么兀自离去,小十郎抛下这一句礼法,便也夺门而出。然而,空旷的走廊之间,已经看不到政宗的身影。但是,即便政宗这般疾去,小十郎也只能追上政宗,才能解开政宗的烦恼。不过,小十郎追上政宗的时候,政宗已经是回到了居馆。

  

  “殿下愿意见景纲一面么?”追赶到政宗屏门之外的小十郎,并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希望得到政宗的回应。对于别人,小十郎这样的举动,是出自于礼法。不过,作为政宗的右眼,心思缜密的小十郎这一问句,则是真正地考虑政宗的心情。

  

  “进来吧。”政宗的语气,没有透露出来刚才的震怒,不过十分惜字,显得极为沉闷。但是,沉闷的政宗,还是允许了小十郎的请见。现在的政宗,或许会拒绝所有人的请见,唯独不会拒绝的一个人,便是小十郎。其中的原因,便是因为政宗的情感,也是因为小十郎的理智。

  

  小十郎匀速地拉开屏门,看到这时候的政宗,已经瞑目禅坐在那里,全然不似刚才恶狠狠的样子。不过,细心的小十郎也看得到,政宗的十指内屈,几乎就要做成拳状,拳头压在两条腿上。小十郎感觉得到,这是政宗为了压制心中的怒气,才做出来的这番模样。

  

  “殿下刚才是怎么了?”既然政宗瞑目坐着,小十郎也面对面地坐下,也没有直接地询问刚才的事情,只是问问政宗的情况。动之以情,这无疑是小十郎的手段,当然却也包含着小十郎内心的关切。因为,政宗刚才的神情,已经表现出政宗与爱姬深刻的不睦。

  

  “小十郎是说那个刺客么?我已经猜到派遣刺客的主谋,也就没有留着那个刺客的必要。”政宗的语气,刻意地装作毫不在意。而且,即便对于小十郎的问题,政宗有所反应,却也没有认真地回应小十郎的关切。政宗只是平常地说出来,一个有点胡闹的理由:“胆敢冒犯我政宗的小丑,都得死。”

  

  “殿下难道认定,这名刺客是来自于田村家?”小十郎不敢相信政宗的这个判断。即便田村家确实有理由刺杀政宗,但是却没有刺杀政宗的可能。而且,田村家刺杀政宗,更是无利可图。但是,小十郎也并非蠢笨之人,贯穿政宗现在的说法与政宗之前的行为,便可以明显地知道政宗的这个意思。

  

  “即便关东的鬼行事无常,也一直觊觎本家。只是,佐竹家的势力还在田村家之外,现在就派遣刺客,想要杀害还是伊达家迹目的我,根本是无利可图。至于相马家,虽然憎恨我政宗,在和谈建立的情况之下,一切都是为时已晚。然而,田村家…”直到说出田村家三个字,政宗的脸庞终于出现了表情。只是,这个表情,是充满嘲讽的冷笑:“一直以来,田村家都有不支持联合本家的家臣势力存在。更何况,大内氏归从本家之后,针对田村家发生了一系列侵攻。即便大膳大夫不怨恨本家,那些家臣们却也不一定能够信任本家。而且,之前的大膳大夫,居然特地前来,是为了巩固对抗佐竹家的阵线,恐怕也是出于内心的不信任吧。至于田村家与大内氏的对阵,在大内氏的立场已经明朗的情况之下,本家没有支援田村家。大膳大夫应该也要认为,本家已经屈服于佐竹家了吧。为了防止本家背后袭击田村家,对于我这个伊达家的决断者进行刺杀,也是合情合理。”

  

  “证实都没有证实的猜测,是因为殿下更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么?”对于政宗的不理智,身为右眼的小十郎也没有关照政宗的心情,直接地予以质问。不过,小十郎知道,这个质问是无法起到什么作用的。之所以政宗会这么猜测田村家,根源便在于政宗的婚姻真的是命运所迫,使得倔强的政宗不愿意接受与爱姬的这段婚姻。并且,这种不愿意,直接导致政宗抱有一种奇怪的想法:田村家是伊达家无奈之下选择的盟友。所以,小十郎便希望,从这段婚姻解开政宗一直以来的这种想法:“事出突然,小十郎也还没判断刺杀殿下的主谋是谁。但是,不论主谋是谁,都与御前少夫人无关!”

  

  “可是,她是田村家的女人。”这么简单地一句话,政宗便想要否定爱姬的身份。这句话的所有原因,都来源于伊达家的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来自于最上家,也曾经只为了最上家而不顾伊达家。这个女人,便是政宗的母亲义姬。身为母亲的义姬,已经影响到政宗,使得政宗无法相信来自于联姻的女人。

  

  “不,她是伊达家的御前少夫人!”面对政宗的猜疑,小十郎一口否定。这样直接的态度,是要对政宗与爱姬的不睦,做出一个了断了。小十郎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政宗,政宗与爱姬之间,本来应该存在的感情是什么样子:“自从嫁入本家的那一天开始,她便是本家的御前少夫人,是本家上下所有人认同的,殿下的夫人!”

  

  “要让我政宗接受一个为了联姻才娶来的女子,我做不到!”这一次,政宗终究还是直接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可以说,政宗和爱姬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既然已经如此,即便聪明的政宗,也不顾什么理智,只想要倾诉心中的不满。

  

  或许,正是因为太多的理智,压迫着政宗做出许多无可奈何的选择。所以,政宗这一次的任性,就发泄得更加歇斯底里。至于以往的小十郎,也都是以理智要求政宗的。不过,这一次的小十郎,只是谈论感情,谈论夫妻之间该有的感情:“濑姬曾经对景纲说过,既然成为了景纲的妻子,即便景纲不才,也会与景纲生死与共。景纲认为,这便是妻子的心意。即便殿下在意,御前少夫人是联姻而来的女子。御前少夫人可不会管,是如何成为殿下妻子的,她只会接受殿下,心中也只会放着殿下!”

  

  “对于夫妻来说,命运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相互牵绊的心意啊!”

  

  直到小十郎说出这一句,政宗的心底好似闪过一丝念想。“相互牵绊”四个字,又不禁地让政宗想起,宗乙曾经说过的羁绊。宗乙曾经说过,爱情、亲情、友情这些羁绊,便是一个人的根本。可是,政宗抛弃爱姬牵绊的感情,无疑就是背离了关于羁绊的信念。所以,也是“羁绊”两个字,终于让政宗的理智,真正地压制住无理取闹的情感:“那么,让我试试,回应爱姬的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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