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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部二十一章癫痫女是好人

  尹小樱有一双明亮而又可怜兮兮的眼睛,这样漂亮,却有癫痫,看来她同祖医生一样命苦。几个月来,对于祖医生,我心里埋了太多的苦,忍得久了,便积满了仇恨,我不去想她,也从不幻想去找她了,我想起同黑嫂的事,觉得是老天对我的报应,开始心如止水,整天变了个人似的,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忙完了猪场的事,还去苗圃种猪草,累得腰酸背痛。可是一天我在茶山坡上偷花生吃,见祖医生和尹小樱在马路上说话,祖医生看到我,盯了我好一阵,就走了。我看到她的眼神里有些怨毒。那眼神又将我心中的仇恨勾引出来,她当初为什么要接受我,现在居然结婚了,把我当什么了。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梦,想把对黑嫂的爱在她身上延续,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猪场好好工作,有朝一天同祖秋雁牵手幸福。谁知这个梦还没做完,就破灭了。我对她的恨更深了,就想马上见到尹小樱,想打问究竟。

  今天是中秋节了,尹小樱同我约好去她的西瓜地拿草药。中午的饭很丰盛,大家喝酒干杯,因为对黄奶奶有意见,所以并不热闹。

  阎科长突然对水科长说:“水科长你三天两头朝机械厂跑,原来是看上了那个带女孩的小寡妇。水科长眼光好,那少女果然美人胚子,好事别瞒着,让大家出主意嘛”。水科长说:“唉,我去侦察了几次,见她常带着漂亮的女儿背着背娄拿着锄头去对面水槽那边往四联方向走。但不知又从哪家走出来的,又进了哪家,唉”。阎科长说:“你没开口问,当然不知道谁家的了”。我心里一惊,心想水科长果然动作快,已经对尹小樱下手了,我还蒙在鼓里。黄奶奶问道:“你说的那个背着背娄穿着粉红上衣,牛仔短裙,黑头发上扎一支紫色玛瑙蝴蝶,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有两条长辫子,头上大红花的那一对母女吗?”。众人异口同声:“你认识她?”。黄奶奶说:“哈哈,那不是尹医生的女儿吗?尹医生同我挺熟的,尹妹子的底细我还不清楚么?”我更是一惊,这黄奶奶才来了没几个月,居然混的烂熟,她同尹医生的熟,话里便有几分暖昧,从她眼神里的轻俏可看出几分。

  众人一惊诧,一阵唏嘘,都说常常去尹医生诊所光顾,只听说他有一个离婚的女儿,不知道就是美少妇尹小樱。黄奶奶接着说:“尹妹子住在诊所下面的地下室,常从下面对着马路的偏门出入,早出晚归的,当然你们不知道了”。众人都重复刚才的意思:“想不到尹医生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这世界真奇怪,隔得这么近,却一点也不知道”。大家一阵惋叹。黄奶奶说:“尹小樱虽然漂亮,皮肤白嫩,可你们不知道她这是一种病造成的”。水科长说:“当然了,病美人嘛”。黄奶奶说:“不是病美人,是癫痫,就是羊癫疯,一年发几次,唉,八字丑,夫家怕养不起这病根,怕受连累,还是离了”。我心一凛:“以前听说尹医生有一个得了羊癫疯的女儿,原来就是尹小樱,居然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的人是多么温柔美丽,和蔼可亲,却有一个低级下流令人作恶的父亲。不免令人感到缺憾。人生真是一场大笑话,美与丑总是对立的,却又常常如影随形”。

  我想起与尹小樱约好拿草药的,还早,喂了猪,该想法子溜出去,最迟要五点半与她会合。

  尹小樱弓着背在一片绿海里锄草,她换了一身紧身牛仔,整个腰身绷得更加有弹性,她是个健壮美丽的少妇,看不出什么病。多么健壮标致的女人,唉,老天真是瞎了眼,为什么要对好人以恶报呢。不过自古红颜薄命,才子多难,上帝给人以好的一面同时给坏的一面来压制,如果真的十全十美了,反而遭人嫉妒陷害。比如尹小樱,天生丽质,如果不是有病,多少好色之徒就会起歹意。看来尹小樱是因祸得福了,心术不正的人会对癫痫女人敬而远之。

  尹小樱转身看到我,抿嘴浅笑,笑是甜美的,慈爱的。眼角现出几丝鱼尾纹,经历过风雨的女人,都有一种成熟美,令人暗生怜爱。但很难对她有什么邪念,因为她的笑容令我想到春暖花开,想到青葱岁月里那些风花雪月的影子,我沉浸在那些美丽而灵动的光影里,好一阵恍惚。

  尹小樱说:“过节吃什么好菜啊,看你一身酒气”。我说:“哈哈,公司里加餐,鸡鸭鱼都有呢,挺丰盛的”。沉默片刻,我问:“你不回老家过节吗?你小孩呢”。

  她说:“小孩在山门镇姑妈家玩几天,我后天要去接的。我也是刚从老家过节回来,本来姑妈要我帮她挖天麻,想着要给你送草药,只好过几天才去帮她”。我心一热,忙说些感激的话,解释说我本来在家过节的,可是猪场有事,所以那两天假也不休了,我是从猪场赶过来的。她说:“我帮你采了五个疗程的草药,另外加了天麻。你放心,都是从山上采的,只花力气不花钱”。我说:“这么多,一百多斤,你坐车还要转车,亏你是怎么搬来的,你怎么不搬到住的地方,这庄稼地……唉”。

  她说:“因为说好在这里见的,所以到了黑沙镇我就坐“慢慢游”到这里的,再说住的地方不方便”。她说的不方便,是害怕流言蜚语。我憨笑着不知如何是好,搓住手支支吾吾地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便打我电话。她嫣然一笑,说:“你这种男人太诚实,得人家一点好处,就轻许诺言,要是真有事找你,你又帮不了,岂不难堪”。我说:“好,那么以后帮得了的帮,帮不了不帮”。她说:“这还差不多”。我们坐在田埂上一阵闲聊,她谈她们家乡山门镇的遗闻轶事。我谈我们家乡小时候在河滩上沙洲上挖团鱼的事,挖开一个穴道,就露出一个团鱼的背心,现在沙洲消失了,被挖沙船挖没了。

  天气将黑,我背着一袋子草药要走,她突然问我:“你为什么不问问祖医生的情况呢,其实……她挺苦的”。我心里慌慌的,不知她要说什么,果然她说:“祖医生是有苦衷的,她怕让你为难”。我一阵脸红,木讷着不吭声,原来以为我撒谎假离婚的事被知道了,好像内心的肮脏被人撕开了鞭打。谁知她说:“祖医生有一个秘密,她怕害了你”。我惊愕道:“什么秘密”?她说:“她子宫反背,没有生育能力的,她说你离了婚,小孩子被前妻带走了,如果嫁给你,又不能为你生育一个小孩,怕对不住你,她说她如果是遇上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愿把身心交给他,但是不会同他结婚,说什么真爱一个人就要考虑给对方幸福,唉,你们文化人的感情太深奥了,真是不懂”。我问道:“我没有说过小孩被前妻带走的事,她听谁说的?”尹小樱说:“是你们那个戴眼镜的年轻大学生说的”。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如此,阎老师也算仗义,多次说我同祖医生郎才女貌,所以明里暗里凑合我们,帮我撒了许多谎。可是这美丽的谎言却害了她,把自己的身心给了我,原来是场骗局,如果她知道真相,不杀了我才怪。而我当初诅咒她是绝子绝孙的女人,我真是太恶毒太卑鄙了。吓出一身冷汗。

  这几天工作闲了,几个单身汉在兽医室瞎侃。水科长又说起尹小樱,与当日说祖医生的口气大不相同,当初他说祖医生,知道吃不到的肥肉,所以把对方糟蹋得不成人样,而今一说起尹小樱,仿佛唾手可得的肥肉,他就直夸蒙娜丽莎的眼睛,迷死人,这样美丽的少妇,哪像有病?”。就差没扑过去马上把尹小樱娶来做老婆了。阎老师说:“水科长把尹小樱天天挂在嘴上,看来真动心了,如果真娶来做老婆,也未尝不可了。不过据说尹小樱生那个女儿时,满嘴白沫,在床上折磨了一天一夜差点死了,看来是不能生育了……。不过嘛……”。

  水科长问:“不过什么”。阎老师说癫痫也不是完全治不好,没有传说的可怕。电视里不是讲广西一个医院专治这个病,院长是治疗癫痫的中医世家,治好过许多病人呢。湘中制药厂是专门生产癫痫药的。它旁边的一家精神病院,不也是全国有名的么?尹小樱的情况不严重,兴许可以治好。苏科长插话说:“我们那里有一个得了癫痫的病人,去广西医院治好了,看来水科长有希望,要想抱得美人归,先得付出嘛”。水科长磨拳搽掌:“好,我水科长真要试一下了”。阎科长说:“你水科长是天一句地一句的,说的话没有一句实现过,今天说得慷慨激昂,明天就泄气了”。水科长说:“阎老师你总得相信我一次,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哈哈”。阎老师说:“苏兄也该出个主意啊”。

  我觉得水天师本性不坏,若能治好尹小樱的病,也算积了功德。说:“好啊,水科长要拿出诚意,先打听到广西那个医院的地址,然后去探尹小樱的口气,千万不要像对祖医生那样,口是心非”。

  水科长说:“什么口是心非,我对祖医生没动过心思”。

  我说:“你口里说不把祖医生放在眼里,可暗地里三天两头的跑去,你是怕祖医生看不上,所以不敢明着来。同样的,你口口声声说尹小樱太美了,可是心里又怕她的羊癫疯,哈哈,叶公好龙啊”。

  水科长说:“祖医生我不是给你了吗?谁知,唉……什么叶公好龙,我水科长就好色,像尹小樱这么标致,我做梦都想”。

  我说:“不见得,你是典型的叶公好龙,如果尹小樱真的同你谈对象,突然倒在地上吐白沫,你就吓跑了。还有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说你水科长三十多岁了,讨不到老婆,讨个得了羊癫疯的少妇,唾沫子淹死你,你绝对受不了”。

  水科长这回却脸红脖子粗地说:“你这么粗俗啊,还跟那些俗人一般见识。哼,我水某偏要把尹小樱娶到手。我背也要把她背到广西去治病,癫痫病有什么可怕的,哼”。

  我说:“好啊,那我们大家支持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苏胡子为尹小樱治病捐款一千元,大家都得捐”。三个人都随声附和。

  水科长说:“追尹小樱我是追定了。可是这封闭式管理,出不能出,进不能进,没机会啊,唉,封闭式象坐牢,违背了以人为本的宗旨嘛,红旗能打多久都不知道,却要搞省级大型企业的排场。排场事小,误人前途事大,我今年错过了几次大姻缘了,晦气啊”。

  我想起尹小樱是好女人,应当有好报的,老天总得有眼,让她有个好的归宿。

  几个人晚上喝酒,高兴时就出主意帮水天师追尹小樱,阎老师说,苏胡子年纪大,身份特殊,出去打探一下尹小樱的口气,再做下一步打算。我说好。

  我爬过围墙,在尹小樱的房屋后面徘徊了一阵,怕人看见,趁黑走向大马路,才开了电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到大马路上,也许闷久了,一走出来,就无目的乱走,希望走远点,也许在山路上会碰上她,这么好的月亮,她后窗的灯没亮,也许她也来散步了。我脑子里是些怪怪的想法。两边是柑桔林,黄土坡,黄橙橙的柑桔挂在树上,一直伸到马路上,充满诱惑,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摘着桔子边走边吃。不知不觉走了好远,两边是悬崖和古树,有时光秃秃的岩壁伸出一棵树,结了果子。圆圆的光溜溜的,像夏威夷岛上的果子,倍感好奇,摘下来,用石头砸烂,肉仁非常鲜美,窃喜,计划哪天叫了苏科长一起来扫荡一回。

  看到两边的悬崖绝壁,仿佛就是原始森林,才想起进山去就是云回村,据说这云回村,是桔城县最早的一条村级公路,看来云回村一定是个世外桃源了。好奇心令我忍不住想去看,可两边突兀而出的岩壁像妖魔鬼怪的脸,四周好寂静,下面的乱草杂树黑压压的延伸到远方,令人心惊胆寒。我开始害怕,可走了这么远,回去更远了。远处已看见星星点点的灯光,可看见路边的灌木丛中开的百花,心中一阵窃喜,不多远,看见一所学校,孤零零的立在半山腰,心想离村庄不远了。再走一里路,才看到两边有几个店子,一棵大樟树下有一条烂石櫈,而民房在远处的山腰上零星点缀着。

  我刚站定,旁边的小店中走出几人,当中一人是光头,凶神恶煞一样盯着我看。我一怔,觉得面熟,那光头将手中红牛一饮而尽,将瓶子朝樟树上一扔,发出恐怖的尖叫声,人已冲到面前,瞪着眼对我说:“还认得老子么,嘿嘿,那一阵冷笑,令人心凛然一颤,看清那人是当年水井事件中追赶万子民的光头,那时我在山坡上往他的光头上丢了一块石头,看来今日碰上仇家了。果然他气势汹汹,冲上来就是一顿拳脚。他是练家子出身,先是一招洪拳中的开山拳,然后是连环踢腿,最后是形意拳中的挪劲,将我困在拳脚之中,好一顿暴打。我没有他一半的体力,不能硬碰,只好顺势倒地,使出落地十八滚和螳螂拳的地趟功,攻其下三路。斗了十多个回合,被他提起一脚,把人悬吊起在头上旋转,我顺势用另一只脚踩他的头。一招孤鹰踩菩提,对准他的头踩了三下。他松了手,我被强大的旋转力拋出去,撞在樟树上,掉落在地,口吐鲜血。他正要冲过来,我看清尹小樱丛围观的人群中冲出来,将我护住,说:“仇光头,你怎么欺负人,他是我表哥”。仇光头面露凶光,骂道:“鸡巴表哥,这是江湖恩怨,你莫管。”淫邪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像是要剥光她的衣服,尹小樱忙打电话叫人,不一会儿,后山树林冲出几个人,尹小樱对着当头的老者说:“姨父,仇光头下手太毒,把我朋友打成内伤。”那个脸上有刀疤的表哥似乎同仇光头相熟,说:“仇兄,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搞下去,你未必捡到便宜。”仇光头说:“这人是劳教所冷冻厂的,与我有过节,既与简兄是熟人,那就算了。”说完带了同伙扬长而去。尹小樱忙把我扶起,对我说:“胡子大哥,你深夜怎么来这里,你们不是封闭式猪场吗?”我喘着气,反问她怎么在这里。她说今天赶场,晚了,就睡在姨妈家了。尹小樱扶我起来,过了几座木屋,到了后山林里一座老式红砖屋。她把我安置好,叫姨妈过来帮我擦红花油,她姨父和两个表哥同我打了招呼就出去打麻将了。等我躺下,尹小樱说:“胡子大哥,你放心睡下,我同姨妈去郎中那儿给你拿点治内伤的药。”

  等她们出去,我忙打电话给苏科长,叫他不要让人知道我出去了,明天早上上班,就说我感冒多睡一下。第二天清晨,忍着痛,我踩了尹小樱的单车,飞速回去,从后墙爬进去。还早,他们才拉了斗车去仓库,我庆幸终于蒙混过关。可刚过两天,仇光头在机械厂大吹牛皮,说三拳两脚把苏胡子打得重伤,这事传到牛疟子耳朵,牛疟子添油加醋地传给杨婊子,杨婊子不动声色,借着与余会计进猪场查看水表的机会,进猪场参观我们的母猪,揪准我们去仓库拉饲料的机会,溜到我们房间,果然看见我桌上有红花油和内伤药,心中窃喜这次侦探的成功,马上秘密报告给羊总,把我说得烂臭。杨婊子卖弄风情,靠床上功夫傍上羊总,在公司狐假虎威,淫气十足,连普通股东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我一个养猪的。

  公司大搞建设,修建公路,在茶场到冷冻厂连结路段需要铺石子,开始时老厂的员工和猪场的几个人一起去铺石子,这样干了两天,老厂的人回镇上,门卫下通知说:“明天安排苏拓犁一个人去铺石子。我知道是杨婊子和羊秃头故意整我,去仓库领锄头、铲子时一肚子气。杨婊子坐在床头,假装不看见,等我拿了工具到门口,她大声喊着签字,不签字不准拿工具。我怒目而视,抓紧了铲子,准备等她冲上来就一铲子打下去,杨婊子有点害怕,低了头假装翻账单。我把锄头、铲子拖着走,工具和石子水泥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羊总死秃头站在厨房的矮墙喝茶,假装不看见我,隔得远了,我听得羊新华从牙缝里甩出一句“不自重的东西”。听得我心惊肉跳,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果然听信了杨婊子的话在整我。

  到了茶场的十字路口,看到一堆堆石子倒在路中间,心里像压了重重的石子,铲子铲下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刺耳,加重了寂静。我疑心茶场那边楼房的居民在看我,远远的茶场卫生院门口站了好多人。我疑心祖医生也在人群中偷看我,我无地自容,忙坐在石堆后遮住,做贼心虚似的。谁知越躲越躲不住,尹小樱从茶花寺的土路上下来,问胡子哥,身体好些了么,生怕周边的人没听见,几乎是边冲下来边喊。我脸红了,低着头不作声,她又问上一句;“怎么叫你一个人铺石子。”我吓得脸红心跳,似乎天下的人都知道杨婊子在整我。我心不在焉地用锄头挖石子到路边去,谁知不小心挖到自己脚上,脚趾头差点挖去了一半,痛得直打颤,又不敢大叫。尹小樱却大声惊叫,扶我去卫生院包扎,她的样子让两边的人都出来看,看出意思来了。我紧张得汗都出来了,脑子不听使唤,任她扶着我走,也许她过于单纯,全不顾别人的眼光,扶得更紧了。

  我心里对祖医生充满仇恨,不情愿去的,但脚趾的血流不止,也顾不得了,心里似乎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豪情了。

  尹小樱不慌不忙,说我来茶场问今年茶叶行情,碰到胡子大哥把脚挖伤了,顺便扶过来上药,她说话自然妥帖,旁人便不用狐疑的眼神看了。

  祖医生憔悴了许多,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脸红了。她把我叫到一个单间,叫我脱了袜子,我痛得汗水像豆子一样从额头冒出来,一个脚趾快断了,幸好袜子和血连着,她小心翼翼地剪开袜子,用双氧水把伤口洗了,打了麻醉药,才用针线缝合那半截断趾,包扎好,又用纱布把脚板捆上,穿上一双布鞋,叫我提了皮鞋回去。我看到她眼角的泪痕。

  我心一惊,难道她还有什么冤屈么?哼,一阵天旋地转,出门去,才感到钻心的痛。我弄得如此狼狈,都是杨婊子所赐,不知她还会使出什么暗招。尹小樱扶我坐到石堆旁,问我是否要回去,我说下了班再说,那些股东都盯着呢。

  过两天,杨婊子同万子民从鱼塘那边去了茶场。杨婊子不走大路,走小路,明显把我当仇敌,原来公司装修房屋,需大量木材,茶场原单位的大会堂有一批旧木料。公司为了保持同他们的关系,帮他们处理了。下午,杨婊子指手画脚地跑来安排我去搬木材,我故意坐下来,把用纱布缠住的脚趾头伸出来吹气,杨婊子说:“搬木材用手不用脚。”我抓紧锄头站起来怒目而视,如果杨婊子再施淫威,我的锄头就出手。万子民见状,从后面追上来,站在中间,开着笑脸说:“猪场的人都去了,你只搭把手就是了,嘿嘿。”

  茶场的大会堂里,堆了好几百条木材,苏科长和水天师在装车,我故意跛着脚到处东张西望,杨婊子的目的也不在乎我动手搬,而在于她权利大,可以随便指挥我。

  这时茶场的下岗职工走进来,议论纷纷,说这是公家木材,现在单位跨了,这些家产偷偷卖出,还不是当官的私分了,有些人骂起了娘,说茶场就是那些当权派吃跨的,当官的心太黑,是要绝子绝孙的。这时梁书记夫人带着几个当官的夫人进来,她的声音像炸雷,吼道:“谁绝子绝孙,当初企业跨了,不是老梁和场长四处跑腿,下岗工人哪里能分到一分钱,还有田地房子,你们恩将仇报,卖些家产还不是用来填补当初留下的三角债。”这些下岗工人倒也不怕,胆大的针锋相对,骂道:“下岗工人的钱早就进了一半到当官的手上,工人分到手的还不到一半,什么三角债,单位跨了,政府买单,卖了家产,都是当官的私分了的,以前我们不敢说,现在我们怕个卵,我们要举报贪官,有的拿起手机拍照。”有的同几位夫人对骂,杨婊子把那个满脸横肉的书记夫人叫出去,悄悄耳语。我看到杨婊子的头在窗口对我看了几下,我疑心这个歹毒的婊子婆在说我的坏话。果然那满脸横肉的夫人冲进来,故意向我打量了许久,又对人群骂了几句,出去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眼光不怀好意,似乎对我充满了仇恨,又对我的遭遇幸灾乐祸。

  阎老师见我脚伤了,对我的监督也少了,我偷偷爬到果园的围墙,坐在墙上晒太阳,我万万没想到,仇光头带了两个马仔,向我围攻,马仔躲在桔子林里,迅速上墙,把我推下去,我脚上的伤未好,痛得半死,连滚带爬地朝山头走。仇光头从茶树下冲出来,我忙跳过水渠,朝坟山冲,跑不动了,仇光头追上来,一棍打在我腿上,我倒在地上,仇光头双脚踩在我胸脯上,刚要拿棍子扫我的腿,但见尹小樱从坟山上冲下来,边哭喊着救命,边喊仇光头停手。仇光头凶神恶煞地对尹小樱说:“他嫖了祖医生,又想嫖你,你别以为他是好人。”

  尹小樱视死如归的表情令人敬畏,她唾了一口水说:“他是不是好人与你无关,而你就是流氓赖皮狗。”她一句话也不说,把我扶起,要送我去医院,我鼻血流个不止,两人一携一扶地上了马路。

  在医院里,化验单出来了,医生说我的内伤未好,现在胃出血了,期间,尹小樱同祖医生来看过我一次,祖医生憔悴多了,眼睛周围多了许多粗纹。她叹息道:“你怎么得罪了老丁。我茫然望了她一眼,想起同她短暂的爱恋就想哭。尹小樱说:“老丁是祖医生的丈夫,丁老师天天和祖医生吵架,就是因为你。”祖医生说:“是他指使人打你,他怎么认识你,我一阵惊愕,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不假思索的说:“是那个杨婊子,便把那天搬木材时杨婊子和书记夫人窃窃私语的情形说了。祖医生说:“肯定是那个泼妇告诉了老丁,哼。”

  几个人叹息一声,尹小樱去叫护士换药瓶。祖医生坐下来想同我说话,见我青着脸眼睛红肿地看窗口的一盆菊花。就不说了。两人各怀心思。我本想问她为什么就结婚了。不知如何开口,尹小樱就带着护士进来了。祖医生走后,尹小樱悄悄地我说:祖医生说你是个好人。我一怔,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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