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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大事化小
天色逐渐暗下，青云客栈内，陆续有人从阁楼上走下大厅。
枯燥的等待，有人难免不耐，发起牢骚：“在这迟迟等下去，不知何时才会有大商走出青云客栈？”
“衍月城大市还需一段时日，看来若非诸多大商有应酬、拜访之事，恐怕少有人走出青云客栈。”吴大石看了眼天色，眉头紧皱：“邵家兄弟，若是天色再晚，城门禁了出入，咱们就得在城内栖身。这……”
衍月城虽没有宵禁一说，可夜间留宿城中，恐怕不好露宿街头。倒非是吴家庄子这些人受不了区区苦楚，而是生怕有城内军检难为。万一被罚上一笔，实是得不偿失。可若寻客店打尖，难免再增不小的破费。
“要不，劳烦那些守卫帮咱们通禀一声？”六子朝青云客栈前的那些守卫努了努嘴。
“怕是不太容易。”邵云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试试也好。”
一行人托着车驾再次接近青云客栈，可还未到门前，守卫中再次有人呵斥：“别给脸不要脸，让你们滚听不懂？”
“你……”柱子脸色涨红，扯了下膀子就要上前跟那名守卫拉扯。
“忘记先前的嘱咐了吗？”邵云瞪了柱子一眼，从怀里掏了几枚观音土，客客气气朝那名守卫递了过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给几位大人全当茶钱之用。”
柱子等人满脸肉疼，恶狠狠的瞪向那名守卫，索性有几个年长些许的身影压制、拦阻，不然指不定已经动起手来。
“哦？”守卫掂了掂几枚观音土，满脸似笑非笑：“茶钱？小小心意？呵！你他妈也知道是小小心意啊？”
守卫猛的把几枚观音土扔到邵云身上：“就这点意思，还不够赔你们踩脏了门前的地面！爷大人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抓紧滚吧。至于其他乱七八糟，就别张嘴了。”
“哈哈！一群酸臭不堪之徒，还来这丢人现眼。”其他守卫同样嗤笑。
“你们！欺人太甚！”
柱子几个年轻的面孔间，瞬间因气恼涨红，就连其他年长些的身影，也怒目而视。
邵云检起几枚观音土，细心的扑去上面的灰尘，尽管脸色同样铁青，却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哦？还想跟爷动手？”那名守卫带头拔出兵刃，满脸嘲弄：“也不看看自己德行。惹烦了爷几个，剁掉你们手脚，再把你们送进城狱司。”
“恩？”两男一女忽然从街道一侧拐出。
为首中年男子浅色锦绣长衫，目光扫及门前吵闹，脸色明显有些不愉：“哼！这般吵闹，成何体统。”
几名守卫脸色一变，先前带头嘲讽邵云等人的那名守卫，更是低眉顺眼的朝那中年男子点头哈腰：“二爷，这几个粗鄙之人，与客栈门前流连不去，小的怕他们有什么不轨心思，扰了二爷这些贵客的清静。”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那名守卫：“倒也机灵，跟着我如何？得空我会向你家军使大人讨要你的。”
其他守卫满眼嫉妒，那名守卫更是狂喜：“谢二爷赏识，谢二爷赏识。”
“恩。”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邵云等人：“穿着简素，行色间朴实，且托车带架，想来是贩售什么。至于流连与此，大概是为我等下榻青云客栈之人。”
“二爷明察秋毫，所言极是。若非二爷，说不得小的就冤枉了好人。”那名守卫满脸阿谀奉承，甚至装模作样的朝邵云等人拱手致歉。
“好了，去当你们的差吧。这些人既然是为我等下榻青云客栈之人而来，我就唐突提一句，把他们交给我安置可好？”中年男子脸色温和，似是商讨，但言语间却是不容置疑。
“不唐突，不唐突。”那名守卫连连摆手，同时带着其他守卫走回客栈门前。
身穿丝纱裙衣的妙龄女子，始终乖巧的站在中年男子身侧，可几名守卫刚刚离去，她却低声嘲笑了一句:“油嘴滑舌，阿谀奉承，且不忠不仁不义。无须明日，待晚些有人把他刚才的言语作态，传与衍月城坐镇军使的耳中，必是抽筋拔皮之祸。可笑他还真以为阿爹对他赏识。”
“哼。”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妙龄女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不知诸位小兄弟所来何事？”中年男子脸间再现温和笑意，引着身侧男女走到邵云等人身前。
看着中年男子轻松驱散几名守卫，吴家庄子一行人大多满脸惊喜，但眼中多少还是有些戒备。
吴大石脸色犹豫：“不知大人是？”
除却妙龄女子，尚有一名身穿粗袍，始终恭敬立与中年男子身侧的青年。
粗袍青年隐隐不屑的扫了邵云等人一眼：“这是我家藏二爷，你等可晓的？”
乍听藏二爷的称呼，人群间大多数人满脸难掩震惊。
藏二爷与天下诸多大商间，单论财力未必属于顶尖，但其根基深厚，纵是九大势力也需卖分薄面。尤其是天门、仙圣宗所掌地界，藏二爷经营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因此，纵是吴家庄子这般偏远，也多有听闻藏二爷名讳。
“诸位想来此行乃是所为买卖之事，藏某不才，却也能安置一番。”藏二爷朝身侧粗袍青年点了点头：“周管事，这些小兄弟行色风尘仆仆，想来此行一番颇不容易，若是兜售之物价格差距不大，可稍让上一分。”
“藏某先行告辞，诸位小兄弟待有缘再见。”藏二爷温和的朝邵云等人拱了拱手，引着那妙龄女子转身朝青云客栈内走去。
“藏二爷的气度真好……”
“就是！一点没有大商的架子，平易近人。”
看着藏二爷离去的背影，吴家庄子大多数人满脸敬仰。纵然邵云看出这是藏二爷这般大商的处事手段，心底也难免生有一番叹服。
身穿粗袍的周管事不屑的打量了邵云等人一眼，轻咳一声：“你等此来，到底欲兜售何物？”
柱子等几个年轻许多的身影面面相觑，皆看向邵云。虽说心头有过猜测，但先前邵云一直含糊其词，柱子等人确实不曾知晓此番是否真的携有金精。
邵云跟吴大石相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走到六子拉的板车旁，撬开车板，用力扯出一个包袱。
周管事眼底不屑更甚，很是瞧不起邵云等人兜售点事物都这般藏掖，可看到包袱打开后，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
邵云眉头皱了一下：“周管事，不知可收兑这些金精？”
“啊？哦。那我得先验验成色。”周管事缓了缓神，装模作样的拿起块金精看了下：“马马虎虎吧，倒也勉强可以。你们倒是好运气，不知从哪弄了这么多还算纯净的金精？”
邵云眉头更皱，沉声提醒：“周管事！若无纰漏，早早收兑妥当了吧？”
“是在下逾越了，不该问，不该问。”周管事目光一冷，紧跟歉然的点了点头：“那好，跟我来，早早收兑妥当，你等也好离去！”
“慢着！”眼看周管事提着包袱朝青云客栈旁侧石街走去，邵云猛然拉住周管事：“周管事，还是在这里收兑吧？”
“邵家兄弟？”吴大石几人不解的看向邵云。
“怎么？”周管事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手腕一抖，挣开邵云右手，甚至邵云噌噌倒退了几步：“莫不是信不过我家二爷？”
稳住身体，邵云跟周管事对视了一下，忽然扯开嗓子喊了一句：“我非是信不过藏二爷，而是信不过你！”
吴家庄子等人脸色一变，瞬间想明白经过。原来眼前这周管事想寻个他处收兑，届时价格上必定大大折扣，甚至搞不好昧下这批金精。
柱子几个年轻些许的身影，双眼更是几近冒火：“你这王八蛋！”
纵然先前不知此行所携金精，可柱子等人看到这包袱金精，已然明白这是庄子内这段时日开采的大部分存货，这几近代表了庄子未来的生计、出路。
若被这周管事昧走这批金精，那无疑就是断了吴家庄子大半条未来，若非人群间几个年长的尚算克制，拼命拦阻，柱子几人此时已是上去拼命。
邵云的呼喝骤然出现，周管事脸色一变，想要阻拦已是不及，而在这一瞬间，青云客栈内，更是传来沉声问询：“何事喧闹？”
沉声问询来自尚处青云客栈大厅的藏二爷口中，且明显看到客栈大厅包括藏二爷在内，许多大商透过或窗扇，或宽敞的门阀，朝吴管事、邵云等人看来。
只是相较与其他大商脸间那番似笑非笑的玩味色彩，藏二爷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更是低声对身侧妙龄女子交代了一番，后者冷者脸朝吴管事、邵云等人走来。
“这位小哥，不知是否吴管事招待不周？小妹在这里给你赔礼了。”妙龄女子年纪尚显稚嫩，比不了藏二爷的老辣，尽管朝邵云客气的欠了欠身，但娇俏的面容间，难掩那有些生硬的笑容。
“三小姐，不是……”周管事脸色苍白，想要辩解。
“闭嘴！”妙龄女子脸色难看：“身为我藏家管事，在外代表了我藏家的脸面。你若不知分寸，纵然你那与我大哥为妾的妹子，也保不了你性命。”
周管事脸色更白。
“不知周管事哪里有所唐突，小哥但凡讲来。”妙龄女子再次朝邵云欠了欠身，可背对着青云客栈，妙龄女子却朝邵云眨了眨眼，满脸可怜兮兮的讨饶之色。
邵云好笑的看了妙龄女子一眼，同时隐隐瞟向青云客栈之内。
诸多目光此时皆落与邵云等人所在，而这些目光的来源，大多是青云客栈内的大商。此时邵云要真是讲出逾越的话语，周管事必然遭受严厉惩戒不假，可藏二爷的颜面难免同样尽失。
“唐突倒算不上，只是周管事身上所挟资财不够，想引我等去取。可我等急于离去，实在耽搁不起，难免生有小小口角。倒是劳烦三小姐前来安置了。”邵云装模作样的朝妙龄女子歉疚的拱了拱手。
邵云倒是乐于见得那周管事遭受严厉惩戒，可若因此恶了藏二爷，邵云深知不管是与自己而言，还是与吴家庄子而言，都是灭顶之灾。与其那般害人害己，倒不如顺着眼前妙龄女子意思，卖藏二爷一分面子，大事化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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