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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郑铎对以撒的穿着表现出兴趣来,笑问:“以撒啊,跟那家公司谈得怎么样啊,这衣服,男款的吧?是不是有什么艳遇呀,林姬怎么也不会给你准备这样的行头吧,原来那身哪里去了?”
以撒讪讪地笑了一下,没接他的话头,再过两年,就大爷级别的人了,说话也没个庄重。
田敏刚到办公室,一面照着镜子,一面拨弄着自己褐色的鸟窝头,一般情况下,但凡主任在场,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话里带刺。以撒见她斜眼看了主任,就知道她定是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下。
见两人都不接话,郑铎有点尴尬,自我解嘲地边往办公室走边说:“知道,知道,这话有点老不正经,隐私,啊,不问,不问。你们忙。”
田敏放下镜子,冷笑了一声。以撒摇了摇头看她:“别总是这样,和主任有仇?还真应了你发型了,刺猬啊。”
田敏看以撒,也不生气,抬了下尖尖的下巴,耷拉着眼睑打量她这身行头,问:“刚刚你们在说什么?以撒,你这种男装女穿法是不是今年最新流行时尚?你还是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以撒打着哈哈:“别八卦人家的私生活嘛,干活干活!”
只是,浑身的骨头散了架似的,动一下脚趾头都觉得酸痛不已。大概是太久时间没有男欢女爱了,或者是,严唐热情似火。想着想着,她的脸滚烫起来,不由伸出手指,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荡妇,都快五点了,还在这儿思春啦,快干活儿。
她赶紧打开电邮信箱,头也不抬地找稿,准备着晚上做版的稿子。肚子却咕隆隆地响了起来,饿了。“下午的运动太剧烈了。”以撒又想了。
于是又伸出右手掌,猛地一拍脑袋:“干活!”嘴里也喝出声来,吓了对面的田敏一大跳。她起身越过隔板看了看以撒,咂摸了一下,便嘿嘿地笑了起来:“啧啧,和易凡都老夫老妻了,至于这样加班加点吗?”
送给她一个白眼,以撒摸了摸肚子,打开右侧的抽屉,里面全是些稀奇古怪的糕点,都是那些热心的老头老太读者送来的。她随手拿出一个橘子,扒了皮,就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正嚼得香,一个影子鬼魅一样立在她身后,以撒猛一回头,吓了一跳,嘴里的东西一口没咽下去,梗在咽喉处,她手忙脚乱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东西下去了,却打起嗝来。
“刚刚老戚打电话来了,说一会儿出去吃饭。”郑铎慢悠悠地说,语气里却有一种琢磨的意味。老戚亲自打电话邀请副刊部的人吃饭,第一次啊。
以撒打着嗝说:“饱了,版面计划还没出来,等计划呢,人不能走开,这可是报社规定的。”
田敏头也不抬地说:“不去不去,这个时候最忙了,要干活的。”口气一贯地冰冷。
真是没轻没重的丫头们,郑铎摇摇头:“大领导让出去吃饭,你以为是我喊你们呀,说拒就拒?”
但他还是把以撒的原话给老戚回了过去,还解释了一下,副刊部的小编们也是有个性的,虽说老总请吃饭,也要谨守报社的规定。老戚说:“我就是计划,今晚,给她个光版,赶紧上楼堆好。”
郑铎赶紧过来告诉以撒。以撒还是不想去,问他:“这不是逢年过节,吃啥饭啊?”
郑铎赔着笑说:“老戚说了,这不快到订报时间了吗?业务部将会请各个部门吃饭的,拉拉感情,打打士气,最先从我们这最弱的部门开始。”
以撒和田敏听了,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大家都明白,每年到了这个时间,就是副刊部最痛苦的时候。虽然任务不重,平均每人订出去一百份左右就OK了,但副刊部没有固定的条口,因此只好求爷爷告奶奶的,每有作者投稿,编辑们都会腆着脸问:“阿订报啦,订一份我们家的报纸阿好啊?”人家为了多上稿,多半会答应的。只是自己心里不畅快,到了上交订报名单时,看看人家,全是单位几百份几百份地订,只有副刊部,一家一户地订,弄得业务员们一家一户地跑,怨声载道,单位里见了,难免埋怨几句,听到耳里,挺寒碜的。
老戚定的点是新街口地段最好、价格最高的地儿。从报社到那里,不过几分钟路程,老戚却叫来了一辆奥迪。郑铎挺开心的,笑呵呵地坐了进去,以撒和其他同事也嘻嘻哈哈地挤上车,热热闹闹的。副刊部的编辑平时多有委屈,认为这是个不受待见的部门,填版面的。广告多,版面就少,广告少,就填补上去。这两天,大领导总算关注到副刊部,让副刊部上到领导下到小编辑,个个像打了鸡血,止不住地兴奋。
到了酒店,以撒就东张西望,这是她一贯作风。去任何一处,都要把边边角角看一遍,连救生通道都不放过。前些时候,新街口一处酒店出现火灾,她站在郑铎办公室看到浓烟,马上就报出了酒店救生通道的位置,让田敏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次,田敏却是推着她往前跑:“走走走,超豪华酒店,第一次吃,赶紧占坑去。”
进入包间,一看桌子,菜都已经上了,热气腾腾的,凑上前一看,东坡肉,猪大肠,海鲜拼盘。以撒伸出舌头没形象地舔下嘴唇,口水都顺着嘴角溢出来了,这可都是自己爱吃的。印象里,五星级酒店一般没这种卖相的猪大肠啊,做工考究的骨质瓷装着,切成一段一段的,还配着臭豆腐,里面的油掏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有胃口。田敏推推她,两人互望一眼,各自挑下眉毛,贼贼地笑了起来,今晚有的吃了。两人这方面臭味相投,都特别好这口。于是便迅速坐下,旁若无人、迫不及待地开动起来。其他同事见怪不怪,也纷纷落座,端起元青花的茶杯品起茶来。
有开门的声音,以撒头都不抬,和田敏专注地对付着猪大肠。装什么斯文,等下大伙儿都下手了,一人一筷子,菜盆就见底了。
进来的是老戚,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玉树临风的,正朝他们看来,眼神最终落在狼吞虎咽的以撒身上。老戚有点难为情地看着以撒和田敏,这俩女人,平时看起来斯文得很,怎么吃起东西来,就这副德行,看看看看,还是吃猪大肠!他咳嗽一声,田敏和以撒耳朵还是很管用的,能辨出大领导的声音,便很知趣地放下筷子,竖起耳朵,只听老戚很郑重地介绍,唐以集团董事长助理,炎秋先生。
以撒的眼前突然冒出了许多小星星,金光闪闪,还晃呀晃的。心里却隐隐作痛,炎秋,我最爱的弟弟,现在是什么样了?八年来,她是想他的。若不是在公众场合,她真想好好看看他。
炎秋曾经特别依赖自己。她认为,这是孩子对姐姐的依恋。严唐却挑明地说,他那是喜欢上了你。所以,他才要送炎秋出去念书。而对严唐,炎秋则特别崇拜,有严唐出现的地方,这俩人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除去炎秋去国外读书的那段日子,两人永远是十步之内的距离。
她欲哭无泪地看看身上这套严唐的衣服,炎秋一定看出端倪了,他不就是只蛔虫么,寄生在自己和严唐肚里的那只,无论是饮食喜好,穿衣风格,他哪里不知。退一步想,还好来的不是严唐,若让他看到的话,自己还不得找地缝钻进去?早该出门前问清楚有什么人来吃饭就好了,该换套自己的衣服才对啊。
炎秋笑意满面地和大伙儿一一握手,手伸到以撒这儿,眼神就软乎乎的,还带了点湿气。就连那修长的手指仿佛也绵长起来。以撒盯着那只手,眼神顺着胳膊往上爬,到了肩膀,却停留在那儿。这哥俩都找上门来了,八年的平静生活,挥挥手,算是远去了。怕他人看出异样,以撒终于把自己的手塞进对方的手掌里,眼睑却依然垂着挣扎着不看对方。可炎秋却握得特别紧,时间特别长,一副不打算松开的样子。郑铎他们感觉到了异样,目光都落到桌子中央上方的那两只手上。以撒终于抬了眼,看着炎秋,眼神里有了求饶的意思。炎秋眼眶里的雾气越来越重,看着眼前从小一起长大却八年未见的姐姐,他有太多话想问想说。但时间场合都不妥当,不愿她有半点为难,于是松了手,打了哈哈,说:“裴编辑的手很软啊,握起来真舒服。”大家于是便哈哈地笑着说,是的,是的,她手很软,握起来真的很舒服。
宾主都落了座,炎秋说,我们董事长也来了,刚上楼的时候碰到了酒店掌柜,就聊上了,一会儿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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