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丫鬟正在给苏音喂药,喂进去就顺着嘴角往下淌。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对哭声和呼喊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她到底怎么了?”
不通医理,但人已经病成了这样,再笨的人也看的出来。她不行了,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廉颂想不通,揪住冷岩的衣领,几乎把人拎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昨晚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就变成这样了……”孩子就在旁边,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什么叫昨晚好好的?你把话给本王说清楚!”
“昨天夜里她醒了,有说有笑,还跟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今天早晨就怎么也叫不醒,连汤药也喂不进去。你说,昨晚那是不是……”
话没说完,冷岩心底涌起一重不祥的预感。他的预感向来很准,难道苏音真的没救了?
“是什么?”
双眼充血,廉颂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不愿意相信。
她只是病了,调养几天就能痊愈。月灵石被毁,经历了天劫,她都没有死,这一次她一定能扛过去。
“……回光返照。”
“把你的话给本王收回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救活。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就毁了漕帮、盐帮,绝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
挥手把人打翻在地,他目光冰冷,沉声说道。
“你给我收拾烂摊子?你走到哪儿,就把麻烦带到哪儿。自从你来了江阳,就打乱了她的生活。几天前的事情你忘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
他也恼了,一跃而起,对准廉颂的面门,抬手就是一拳。
“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知道跟着你,她不会有好结果。我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你为什么要出现,破坏这一切?”
“我才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我们之间有误会,你才有机会乘虚而入。别以为,恩爱夫妻的戏码天衣无缝,你们早就被人识破了!”
偏身躲避,他转动身形,钳住冷岩的胳膊,把人摁倒在地。
“你放开我爹!”
他俩怎么打起来了?本打算劝架,父亲被摁在地上,冷天清冲上来,用力撕扯,一阵拳打脚踢。
“他不是你爹,我才是!”
由着儿子踢打,他没有还手,把在心底的话扔了出去。
“你不是!”
“天清,你好好看看,你脖子上那块玉背后有没有一行小字。”
他出生的时候,秦太妃派人送来一块玉,那不是普通的玉佩,而是皇族玉牒。上面刻着他的封号,父母以及生辰八字。
掏出玉佩,看清那行字的一刻,冷天清惊呆了。
冷天汐好奇,凑上来,拿着玉佩,低声念道,“昭王世子廉?子廉天清……父亲昭王廉颂,生母昭王妃荣馨(苏音)……”
“这不可能,你骗我!”瞪着廉颂,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哥,苏音是娘的名字……你在娘的书房见过荣馨的印信,你还说娘有可能是荣家的大小姐。难道你忘了?”
刚好相反,冷天汐比较认同廉颂的说法。
母亲从来不说自己的出身,一个偶然的机会,哥哥在书案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枚印章。印在手心一看,居然不是苏音,而是荣馨。
当时,他觉得奇怪,就跟漕帮的弟兄打听,这才知道了荣馨的来历。
“我不信,除非娘亲口告诉我……谁的话我都不信!”拔脚向外跑去,却被冷岩拽了回去,“你听我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信!你跟他是一伙儿的,你也骗我!”
气急了,冷天清对准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腥咸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骗我……他不是我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娘病了,总会好的,你不能不要我……别丢下去我,爹……”
“天清,你不能这样!你听我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么大的事情,我不会拿来开玩笑。”
儿子一哭,他一阵揪心。可事已至此,不如把话说清楚。
“我不信……我娘不会骗我……一定是他逼你这么说的。”泪眼练练,狠盯着廉颂,冷天清执拗的说着。
“我跟你娘有误会,所以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你生在昭平,长在帝都,一岁以后才到了江南。你有个金项圈,这块玉原本是镶在那上面的。另外,你脚底有朱砂痣,我没说错吧?”
谁听到这件事,都不会马上接受。更何况,他从小就认定冷岩是他的父亲。即使苏音亲口说出来,他也未必会相信。
“那你知道我哪只脚有痣,哪只脚没有吗?”抹去脸上的泪,冷天清将信将疑。
“两颗痣都长在脚掌,我说的对吗?”
“这是你听别人说的,不算数!”
“你!”
呼吸一窒,廉颂没有跟孩子计较。当务之急是保住苏音的命,等她好起来,还有办法说服儿子的。
“马上派人把……”
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岩安抚了儿子几句,快步离去。
“爹,你去哪儿?”
紧紧跟了上去,冷天汐眼疾手快,砰的关上房门,张开双臂,挡在哥哥面前,不许他出去。
“哥,你哪儿都不能去。”
“让开,你个小丫头,轮不到你管我的事情,给我让开!你稀罕跟个大坏蛋在一起,我可受不了,让开!”
扯着妹妹的衣领,用力往前拽,脚下横扫。
她脚踝吃痛,眼看就要被哥哥拖倒,却被一只大手托住了肩膀。
“这是你第二次欺负女生。你学本事,就是为了打女人吗?亏你还自称男子汉,就这么点儿出息吗?”
廉颂刚把把两个孩子分开,冷天汐不服气,趁哥哥不备,猛的把他推倒在地,冲过去,骑在他身上,扭着他的面皮,咬着牙使劲儿。
他也不示弱,捏住妹妹的腮帮子,谁也不肯放手。
“松手,赶紧松手!”
转眼间,他们又打起来了。重重叹了口气,廉颂厉声呵斥,可孩子们跟没听见似的,依旧互不相让。
“我是你哥哥,你帮着外人……还打我!”
“你不听话,我就要替娘教训你……你个坏蛋……”
“你多管闲事!”
“不听话,该打……打死你活该!”
拴好房门,他走到床前,端起药碗,嘴对嘴给把剩下的汤药喂了进去。她呼吸均匀,那么安详,好像睡着了似的,看不出任何痛苦。
越是这样,他越担心,盼只盼冷岩那边一切顺利。
没人理会,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过多久,两个孩子就松了手。衣服、头发凌乱,脸上一道一道的,让人看着就心疼。
扫了他们一眼,廉颂没有说话。心里不好受,可不这么做,他们还会继续闹下去。
两个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悄凑了过来。
他哀声叹气,眉头拧在一起,一点儿精神也没有。看来,他比爹更担心娘的病,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赌气坐在一旁,冷天清不信任他,生怕他对母亲不利,目不转睛盯着他。
“你以前认识我娘吗?”托着腮帮,冷天汐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我和哥哥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想听我们的故事吗?”
“有什么好说的?他是个大坏蛋,说的也是假话。只有你这么傻才会相信,简直没救了!”扫了妹妹一眼,冷天清满眼不屑。
“你没听怎么知道是假的?”
信不过江阳的大夫,廉颂让秦川找来了军医。
在冷岩回来之前,必须保住苏音的命。把过脉之后,梁军医一筹莫展,望了望两个孩子,不知该不该开口。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不要有顾忌。”
“回禀王爷,世子和郡主年纪太小,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不等他反驳,冷天清就不乐意了,“病的是我娘,你凭你什么不告诉我,反倒要告诉他一个外人?”
“世子,王爷是您的父亲,跟王妃是夫妻,不是外人。”
“我说不是就不是!跟着他一起撒谎,你也不是好人,给我滚,滚出去!”他拿起一个绣墩,甩手砸了过去。
“不许无礼!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他是大夫,是给你娘来看病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放肆!”
他小小年纪就这么猖狂,长大了还了得?
“我爹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气鼓鼓盯着他,仿佛他是个仇人。
“从今天起,本王会好好教你该怎么做人!”
怒火冲天,廉颂举起手,却始终不舍得落下。沉了片刻,二指轻探,封了他的穴道,不许儿子乱跑、乱叫。
“封了你的穴道是为了让你长长记性。你呆在这儿好好反省,半个时辰内哪儿都不许去!”
“王爷息怒,世子还小,慢慢引导,总会接受您的。”
王爷很少动气,可世子的话太伤人,谁听了也会火冒三丈。幸亏是世子,换做别人早就没命了。
“王妃对酒水过敏,虽然没有伤到元气,但是消耗了不少体力。在风波渡遇险,内力耗损过剩,导致元气大伤,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
“她会不会……”
她是醒不过来,还是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不敢继续往下想,可糟糕的念头不断涌现,搅得廉颂心神不宁。
“据目前的情形看,短时间内王妃不会有事。为了以防万一,需要随时有人照看,要是有哪里不对,也好尽早救治。元气大伤还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忍心说实话,但到了这个地步,军医只能实话实说。
“你是说,她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跌坐进太师椅,他觉得整个人一下子空了。怎么会这样?
五年过去,好不容易才见到她,居然又要面临死亡。难道真像冷岩说的,他不出现,她就不会出事?
“王爷有所不住,王妃这几年一直在服药,从未间断。”
“他说的没错,娘每天都喝药的。”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冷天汐却知道母亲汤药不断。
“她喝的什么药?为什么要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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