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天命不绝董卓,或许是其他的原因。初平元年的这次联军讨董只是起初声势浩大,但是却遭遇诸番不顺,可以说几乎毫无进展。
远在幽州的两大势力——时任大司马、幽州牧刘虞和威名赫赫的奋武将军公孙瓒于四月中旬崩裂——刘虞任幽州牧以来,向主和乌桓和平相处,公孙瓒久在边疆,号为当世名将,力主讨伐乌桓,二人矛盾相当深刻。刘虞趁公孙瓒的部曲分散之际,联结乌桓各部以及幽州诸豪族部曲,合兵十万,进攻公孙瓒,公孙瓒不愧为名将,发现虽然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但是刘虞属下乌桓各部貌合神离,诸豪族部曲号令不一,不谙战争,更兼刘虞宅心仁厚,下令军士不得骚扰百姓,十万大军竟奈何不了一座不大的城池,于是果断招募精兵数百,趁一日傍晚东风大起,一边放火一边突入刘虞本营,刘虞大败,军势瓦解。
刘虞败逃居庸城,公孙瓒三天破城,刘虞全家被俘。幽州西部七郡(辽西郡、右北平郡、渔阳郡、广阳郡、涿郡、上谷郡、代郡)均落入公孙瓒掌握。
幽州易主,不过大半月,五月初时已经落幕。
青州,二月底爆发的那场黄巾余乱到现在还没有停息的迹象,尽管臧洪受袁绍之命出任青州刺史,但一时间仍然难以安定一州之乱。
并州,就在天下人的目光聚焦于以洛阳为中心的两军对峙上时,已经不动声色地活动了很久,就如同白蚁侵蚀那栋梁已久,终有此朝大厦倾崩于一刹——蛰伏已久的黑山军于并州北部、冀州西北部揭竿而起,一时间燎原之势,难以阻挡——
五月初,黑山军在短短十日内攻陷了并州州治太原郡晋阳城。
此后势头不减,如同决堤江水,以惊涛骇浪之势迅速向四周漫开——
酸枣的联军大营,在一个夜晚,火光凄厉地将深邃的夜空照亮——不是敌袭——兖州刺史刘岱率领本部人马攻入东郡太守桥瑁大营,桥瑁死于乱军之中,其部为刘岱所吞并。这一切,只因东路军起兵日久,粮草供应实在不足,桥瑁拒绝向刘岱提供兵粮,却招来杀身之祸。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联军内讧的直接结果,就是东路军的诸侯各自引兵回到自己的驻地——起兵近四个月,动员了如此之多的劳力,毫无进展不说,光是耽误了农耕便令军营里弥漫着一种厌倦的情绪,大家各自心知肚明,正好借此机会散去。
讨董大业,就这样黯淡地众人忘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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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人,似乎并未放弃——
孙坚率领本部兵马进驻梁县——这已是司州的地界。
梁县东门外,设置帐幔,刀戟林立。官道两旁,密林之中,已有蝉声鸣鸣——
“公长史此去,当将兵粮之事多多催促后将军。没有粮草,军无后继,谈何作战?”孙坚一身赤红色的战袍,站立在帷幔之中,风吹过,战袍猎猎鼓起,颇为威风。当下孙坚敬酒与长史公仇称。公仇称亦举樽饮下,完了欠身还礼。
“属下了解了。”
一众官属正准备依次敬酒。
突然帐幔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紧急军情!”斥候大声呼喊,声音颇为急促。
孙坚瞥了眼帐外,语气平稳:“进帐报告!”
斥候翻身下马,他满脸灰尘和汗水混合,倒就了张泥脸:“禀告将军,董卓大军距此不足五里!”
孙坚皱了皱眉,董卓大军竟然瞒过了他部下的斥候探哨,直到如此近方才得知,实乃不该。
“主公,请赶紧入城准备作战。”站立一旁的韩当动色进言道。
孙坚扫了一眼帐中众人——一众文官惊怖之色流于表面自不必说,就连跟随自己出生入死作战已久、平日以骁勇著称的大将黄盖、韩当等,此时也无不变色。
而他们却发现孙坚的脸上只是稍微抽搐了分毫,便又恢复了如秋日碧潭般的平静。孙坚继续问道:“敌军数量多少?领军者何人?”他的话语声透露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竟令刚刚浑身都在颤抖的斥候迅速镇定下来:
“回……回将军,数量不明,领军者不明……但见尘土冲天,旌旗蔽日……属下有看见‘董’字大旗!”
董卓亲自来了……孙坚默默盘算着,帐中诸人的脸上却是焦急万分。此时时间每流逝一分,他们脸上的焦急之色便又多了一分。
“传令兵!”孙坚猛地大喝一声,立于帐外的十余名传令兵便进帐。
“传令城外诸军,无吾将令,不得擅动!”话语不怒自威。
少时,便听得帐外有些许骚动,孙坚走到帐幔的入口,向外眺望,但见前方不远处,尘土冲天,大军如黑色的潮水漫了过来。
“主公有令!无将令,诸军不得擅动!”是传令兵骑着马在各军之间穿梭,传达命令。
孙坚之名不谬传,城外的千余人马只是起初片刻骚动,转而归于平静。如同一座大山,巍峨屹立。
对面气势骇人,这边安定如山,只有旌旗在风中猎猎飘舞。
孙坚缓步走回帐中,脸上倒笑了:“敌军先锋罢了。接着行酒令!”
对面的大军中,正有董卓。
当下董卓眺望这边军阵,沉吟许久,终究未下令出击。
李儒眼中颇为不解。
“我军军势未整,贸然出击,孙文台当世名将,眼下情景如此,可知他早有准备,必然占不到好处。”董卓倒是第一次表现得如此谨慎,引得李儒及身后一干将领都对对面那个孙坚侧目不已。
而董卓的后续兵马正在源源不断向此地汇集。
“是时候回去了。”孙坚脸上微红,一双眼眸却目光矍铄。
眼睁睁地,看着城外千余人马阵列整齐,有序地进入城中——好像是对董卓意外中的到访表示嘲讽。
城头上,隐隐看到人头攒动,那是孙坚布置的守城部队。
“罢了,撤军。”耳畔蝉鸣声聒噪不已,董卓的语气中衬着几分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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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北路军的大营。
有一支兵马从营中开出,前赴河阳津——
袁绍接到袁术的来信,说孙坚已经在南线进军,请求北路军在北面也做出相应的行动。袁绍便派出河内太守王匡率领本部泰山兵前赴河阳津,伺机进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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