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颍川郡,这里是豫州刺史孔伷统领的豫州军的屯兵之处。
酸枣联军经荥阳一战之挫后便再无进取,袁绍的大军此时却已经抵达河内。盟主敦促各路诸侯出兵的书信早已抵达各路军的大营。
孔伷本无甚御军统帅之能,军中也没有什么善战的将领,此番起兵,只是怀想着当初食汉禄沐皇恩,又对董卓近来在京中肆意妄为颇为不满,于是响应了讨董檄书。至于这番起兵将再一次从根本上动摇这个垂暮王朝的根基,他似乎没有想到。但是起兵迄今,他一直只是按兵不动,一方面是豫州军势单力薄,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向京城进军,这相当于谋逆之名。
这一次,似乎是三面夹击董卓的大好时机——
“派人去酸枣、河内打听,一旦联军出兵,我们立刻发兵。”
孔伷是这么吩咐的。
而死神的镰刀,已经在漫无目的的等待的时光流逝中悄然降临——
颍川北部,一支精兵悄悄潜入豫州境内。
为首的锦旗上大绣着一个“吕”!
“李儒所言果然不错,孔伷那厮的戒备真是不值得一看。”吕布骑在高大的赤兔马上,火红的鬃毛映衬着狮盔蛮带,显得吕布的英姿如同一尊战神。
“如今北面的敌人云集,相国却想到向南晃上一枪,真是妙策!”李肃作为副将在一旁附和道。
“此战当一战而克,定叫那些关东叛军大吃一惊!”吕布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他的身旁,从不宽的山道里源源不断地走出服装鲜明的士卒,那样高大的身材显示着他们优秀的骑士的身份,但是此时下了马,他们仍然是最精英的步兵,刀戟的寒光慑人目光……
——
初平元年四月初,董卓部下骑都尉、人称温侯的吕布率领嫡系并州军悄出颍川,奇袭豫州军的本营,豫州军措手不及,溃败奔走,豫州刺史孔伷自刎。
消息在董卓方面的安排下很快传开,几日后河内的北路军、酸枣的东路军以及在南阳的袁术、孙坚都知晓了。
北路军和东路军愈加地徘徊不前。
就连势头强盛一路北上的孙坚也在南阳郡城宛城外停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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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城宛城,太守张咨的内宅后院。
桃花仍未谢尽,春日的阳光透过树枝光影婆娑。
张咨坐在一间敞开着四面门窗的大屋子里,正听取着刚回来的密探的情报。
“你是说孙坚将军生病了?”张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孙坚的部曲现在分散驻扎在郡城外,其本营设在离郡城不远的一个村甸里,孙坚就住在村里的一户人家里,那户人家的下人放回的消息说,近日孙坚一直卧床不起,距传是得了病。”
张咨静静地思索着这番话,孙坚久在军旅,将名远播,身体向来健朗,怎么会这么容易生病。但是他一路北上,更是杀了朝廷所置荆州刺史,附从他北上讨董的豪强部曲以万计,却在这里裹足不前——孙坚向以忠烈著称,不像是那种只说不做之人。几番思索,张咨终于决定出城一探究竟。
南阳北连黄河关洛平原,南接江南楚地。地理位置优越,人口更是繁荣非常,绝冠天下。极盛之时,户五十二万八千万五百五十一,口二百四十三万九千六百一十八(注1)。此时虽历经黄巾之乱,多事之秋,却仍不愧为天下第一大郡,实力堪比一州。
张咨坐据南阳,部曲数万,力量不可小觑,这也是袁术求援军不成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这也是张咨敢于出城一探孙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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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的本营,如密探所言,设在距离郡城宛城不远的一处村庄内,周围均是孙坚嫡系的兵马,淮泗精锐三千人。
一个不小的宅院里,一间房屋门窗紧闭。
“来使所说的后将军的意思坚已知晓……”
蓦地几声敲门声,外面传进近卫的声音:“韩将军有要事求见主公。”
“进。”孙坚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偏过头瞥了眼站在面前的来使。
“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告辞了。”那人做了个揖,转身离开。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一员虎将进入,旋即门又关上了。
“主公,南阳太守张咨派人前来说要来探视。”
“张咨要亲自来?”孙坚的眼中闪着光芒。
“正是。”
“既然如此,义公(韩当的字)(注2)就下去准备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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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咨走进这家宅院的时候,已经看过了驻扎在这里的孙坚的部曲。人传孙坚卧病,但是此地的兵马的气势却十分旺盛,一看就是一支雄军。张咨按揣着忌惮走进孙坚所在的那间屋子。
孙坚果然卧在榻上,眼下已是仲春,却还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
一个年轻的侍卫站立一旁,稚嫩的脸上满是忠诚。
“孙将军身体感觉如何?”张咨走向榻前。他所带来的侍从均被留在宅院的外面。
“国家情势如此,坚之心未有一日得安。”孙坚声音不大,却直扣人心,那份气魄便非常人能有。
“来日方长,将军且养好身体,再做计议不迟……”张咨憋了许久,说出这么句。
“太守手握重兵,坐据大郡,时值大事之际,却想着来日方长……”孙坚轻哼一声,很是不屑地觑了张咨一眼。
张咨默然。
房间里气氛很是沉闷。
良久。张咨表情木然,拱手说道:“将军且以养病为重,咨先告辞。”
就在一刹那,孙坚自榻上一跃而起,大喝道:“吾之病,乃患国家上下似尔等碌碌之辈多矣!”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哪有半分病态!
张咨愣住了。
但是也只是那一瞬的事——
接下来,血溅三尺,张咨人头落地。
孙坚手中执着那把古锭刀,松纹的刀刃上饮着几丝鲜血,倒泛着一股异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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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斩杀南阳太守张咨后,宛城内便开进了孙坚的一支部队,南阳郡的部曲均为做出反抗,也许是迫于孙坚的军威所致,也许是别的原因。
孙坚旋即拜谒后将军袁术。
“将军但坐镇后方,坚愿为前部,直捣洛阳,灭社稷之贼董卓,报十余年沐浴之皇恩!”孙坚豪气万丈,袁术颇为赞赏。
“本将军即表文台为豫州刺史,我们携手,无往不克!”袁术大笑,仿佛一切已经落入掌握。
孙坚将南阳交付袁术,袁术于是有了大片根基。孙坚统领本部兵马两万余人开始向北进军。这一路人马,便是姗姗来迟的南路军。
此时已是四月的中旬。
注1:出自《后汉书》。
注2:《三国志》载:韩当字义公,辽西令支人也。以便弓马,有膂力,幸于孙坚,从征伐周旋,数犯危难,陷敌擒虏,为别部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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