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客店二层，段睿的房间，灯架上一盏油灯静静地燃烧着，人影随着灯火摇曳。房间的中间还放着一个火盆，上面浇了一层灰，露出的炭火发出暗红色的光。
段睿，郭嘉，洛羽，黄忠围着火盆坐着。
“少主，是时候了。”洛羽说，“营里跟金泽干的只有他的几个亲信。大部分人都不满金泽的高压控制。
“最近越骑校尉伍孚也来拜访过几次，我为了不引起金泽的疑心，选了一个隐秘的去处谈了一次，伍校尉很是希望能够改变现状。”段睿说道。
“是啊，我们除金泽，只需要消灭一小撮人就可以了，然后北军便可全盘拿下。”郭嘉的脸一片通红，不知道是炭火温度太高，还是他过于兴奋。
“可是，不能操之过急。”黄忠说，“虽然他们只有一点人，但是金泽本人非常不好对付，据说他的武艺相当厉害，而且几个亲信也非善与之辈。”
“所以，我们要先去其羽翼，再干掉金泽！”
“这个好办……”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夜里，在大街上，木桥边，接连发生了三起血案，死者均为金泽的亲信。洛阳令下令严查，但是毫无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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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节。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尤其在帝都洛阳，平时都实行夜禁，在这一天例外地点起灯火，大街小巷挂起各式各样的彩灯，人们都出门看灯，大街上比平日更多了许多女子，相当热闹。
这天的白天，天上布满了阴沉沉的云，感觉不是要下雪就是要下雨。但是这并不能阻挡人们过节的热情。尽管天下动荡不安，尤其在凉州、幽州，羌胡肆虐，中原、南方，匪患横行，但是这帝都之中，由于笼罩上节日的氛围到仍显得太平安宁。
早晨的时候，城门刚开，浓雾尚未消散，一队车马缓缓入城。
一辆马车里，坐着一个身着红色裘皮大衣的少女，她的脸冻得有些红扑扑的，不停地搓着手，不时地对着手心哈出一口白气。
“妹妹，我们已经进城了。”马车外的一个骑着马的男子靠近马车旁边的小窗说道。
“二哥，快找个地歇下来，我都快冻死了。”少女说道。
“不是你自己要到洛阳来看灯的吗？好好的家里不待。”男子面带微笑，轻轻地说。
此时大街上人还很少，所以很静。
“二哥，你又说我~”少女一声娇嗔，外面的男子立马笑着赔了个不是。
一行车马慢慢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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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了。天空拉上黑幕的时候，洛阳这座城池也变得灯火辉煌起来。几条主大街上更是人山人海，道路两旁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彩灯，灯火绚丽。而在大街两旁的酒楼上也有很多人在边吃酒边欣赏这灯火。
段睿和郭嘉便在一家酒楼的二层隔间里临窗坐着，段睿的“血灵”摆放在身侧，两人面前的案上摆着两盘小菜，一壶温酒。窗外的灯火似乎都要冲到二楼上来，两个人的脸都被灯火印的红艳艳的。而远看这洛阳城，似乎笼罩在一片火海里……
“怎么样，到时候了吧？”段睿看着那灯火，还有那喧闹的人群，端起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郭嘉掂量了下酒壶，里面已经空空：“是啊，酒喝得差不多了，该去了。”
段睿直起身，拿起身侧的剑，两人一同离开了这家酒楼。转下楼，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开条路，终于穿了出来，继续向东走，人渐渐稀少，最后只剩下依旧笼罩在夜幕下的静静的街道。
从路边走出一个黑影，是洛羽：“少主，御庭藩洛阳分藩的人已经把住了附近的各条道路，黄公也带着人在附近。一切部署完毕。”
“就等鱼儿入彀了。”郭嘉拢了拢衣领，夜晚的风吹得还是很寒冷，尤其是吹得脸一阵刺痛，刚才酒和火烧烫的脸颊现在已经冻得发白。
“嗯，就留我一个在这里就够了。你们找个避风的去处吧。”
“是。”洛阳和郭嘉都离开了。郭嘉走前，还回头看了段睿一眼，他的脸已经浸在黑幕中看不清表情，郭嘉不明白，这几次暗杀，段睿为何都坚持亲自动手，用那把“血灵”邪剑。
夜越来越深了，天竟然下起雨来。远处灯火喧嚷的地方也开始散去。
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地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段睿站在一个屋檐下，仍有一些雨打湿了他的肩膀和头发。
不远处走来三个黑影。人影左摇右摆，一看就是刚喝酒回来。三个人嘴里还嚷嚷着胡话。
段睿可没空听他们瞎讲。
“什么人！”这三个人虽然醉了，但是眼睛还是很清楚地看见雨帘的对面，一个不高的黑影缓缓地走了过来，对方没有打伞，但是手中握着一柄邪剑。
对方没有答话。
雨声很大，稀里哗啦地下着。
三人都扔掉了手中的雨伞，左手握住了自己的腰上的剑鞘。其中一人当即拔出邪剑举过头顶冲了过来，嘴里大喊着：“哇啊！”
段睿眼疾手快，握着剑鞘的左手举起，锷元刚好格住对手的剑锋，只听得“铿”的一声，溅出微微火花。
对方愣了一下，势在必得的一击就这样被对方轻松地接住了。
但是由不得他发愣——段睿弹开他的剑锋，向上一挥剑鞘顺势向前一抵，刚好砸在对手的右眼上，对手吃痛后退了半步，握着剑的手也松了。段睿见机右脚向前一步，左手撤回，扭过身子，右手拔出剑来，只见到黑暗之中一道亮光闪过一道弧线，剑实实地切到对方的腰上。段睿毫不停留，左手扔下剑鞘，抵住剑刃的背面一推，一阵血雾喷出，在雨花中绽放，那人已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这边的两个人有些惊颤，段睿的身形却就在这一刹那闪到他们面前，剑锋落下，斩在了一人的脖颈左侧。
另一人连忙闪到一边，拔出剑来，堪堪挡住段睿迎面横切来的一击。
两人身形错过，段睿在一栋民房前稳住身形，回身来看，那人紧紧地盯着这里，两手紧握着剑柄，努力克服着不住的颤抖，两排牙齿兀自打战。他颤抖的声音在雨里愈发显得微弱不堪：“我不会就这么死的……”
“没有机会了。”段睿淡淡地说了句。他双手缓缓地将剑持在胸前。
雨越下越大。
雨帘的远方，街的那一头，似乎有人影向这边走来。
那人浑身上下被雨打湿，整个身体一片冰凉，恐惧的感觉袭遍全身，已经有些麻木了。
“哇啊！”他鼓足气力，举剑攻了过来——
段睿毫不退让，“血灵”的微曲的剑身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身形相错的刹那，那人的腹部划开了条口子，血很快浸红了湿透了的衣裳。
“我不会死的，不会死的……”那人不停地念叨着，又是一声大吼攻了过来——
“噗——”又是伤口被划开的声音。
“不会死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一击了。”段睿看着这个顽强的对手，对方的身上已经全是血迹了。
雨声中，听到隐约的木屐踩在青石板的声音，还有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
那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持平剑，生猛地直刺过来。
段睿娴熟地挥动剑，“血灵”在对手的身上生生地切开，鲜血喷涌而出，在这漫天雨帘中绽放出无数的血花——
那人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段睿停在雨里，他的身子也早已湿透，脸上和身子上仍有相当多的血迹。
蓦地，他愣住了——
眼前，立着一个人。
那个人，打着油纸伞，一身红色的裘衣，婉柔的身姿……
多少日日夜夜，这个身影，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多少回……
她的伞上，脸上，都被溅上了鲜血。
“你的剑，真的能唤来腥风血雨啊……”少女的声音很轻柔。
“你——”段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眼前的少女脸色苍白，站立不稳，当下，直接倒在了雨中……那把伞滚落在路边。
她的脸上的血迹，正被雨水一点点冲洗干净，露出了原本白皙的面庞……
段睿手中的“血灵”，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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