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郭嘉来到洛阳,这对段睿来说是再高兴不过的事了。郭嘉经过了结业式后,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干练,神采奕奕。
“为什么到我这儿来啊?”段睿笑着问,“我现在可只是一个小小的北军中侯,你随便到哪个将军、太守的帐下当个幕僚,可都比我这里强哦~”
“去你的~”郭嘉笑着拍了段睿的肩膀,“我的好兄弟在这里,我又何必去别的地方呢?”接着,他凑到段睿的耳边,轻声说:“在我看来,你比那些个将军、太守要强多了!”
“许劭(注1)说的?”
“我郭嘉说的!”郭嘉扬起首,一阵意气风发——
“好啊!”段睿哈哈地笑了。
郭嘉敛了敛容,坐直上身:“先别急着乐。”
段睿一听也收起了笑容,整了整衣裳。
“你现在的情况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北军中侯而已——”郭嘉说,“可是,”他的眼睛突然放出一道光芒,“我看,这北军,早晚要落到你的手里。”
“嗯?”段睿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一副心里有数的模样,嘴角也挂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看来他对这话听起来很是赞赏。
郭嘉接着说:“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哪双幕后的手把你放到了这个位子上,但是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只是想让你坐着这个位子,他们一定有更大的企图,很容易想到,就是从何进的麾下夺取北军的控制权。”
“可是,他们的意思,并不代表我的意思。”段睿轻轻地敲了敲木地板。
“果然,你还是那个你!”郭嘉笑了笑,“没有谁能左右你的未来,除了你自己。”
“你记得倒比我清楚啊!”段睿说。
“那是。”郭嘉反问道,“你又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觉得你从那件事后,尤其是到洛阳来后,这才一个月没见,感觉变化那么大?”
“你是指哪件事?”
“你知道的。”郭嘉端起面前的茶,轻掀杯盖,鼻子凑上去嗅了嗅,再轻轻抿了数口,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仿佛陶醉在这茶香之中。
“是吗……”段睿脸上的神色稍显凝重,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满身的血污,血灵的剑刃散发着凌冽的寒光,那淡蓝色的美丽的身影,那如花的笑靥,仿佛在血雾中消散……
“我是有变吗……”他的脑海里仿佛响起了那句话,“可是,你真的认为——仅仅靠着你的剑,可以安定下这个天下吗?”
“我真的,开始想,用我的力量,改变这个天下——我相信我能做到。”段睿的眼神渐渐集中,眸子里似乎泛着什么晶莹的东西。
“是吗?……”郭嘉低吟了句。其实,他并不是很理解段睿和甄姜的关系,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之于对方心中的位置和作用吧。
“关于那个金泽的事,我早就听说了。他在洛阳的名声,还是不小的。”郭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不过,还是要亲眼见识为好。”
“是的。我想,你马上就可以见识了。”
“那么,就让我当你的幕僚吧。居于幕后,辅佐你成就一番事业,对于我,倒也别有一番乐趣呢。”郭嘉说,“这第一步,就从掌控北军开始吧。”
“好!可是还是得徐徐图之。一切都不急。”段睿慎重地说。
郭嘉拊掌道:“是啊,不急,嘿嘿,幕后的那些大牌,不也不急吗。他们都不急,我们这些人就更不用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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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的暴戾,在洛阳的大街小巷是人尽皆知。由于他手掌兵权,也没人敢奈何他。有人曾对何进提起过,何进只是付诸一笑:“他也没闹出多大事,由他去吧。金泽人品再差,也是对朝廷忠心不二的,比那些横行无忌的阉竖好得多!”何进不管,也就没人干管了,由是金泽所到之处,百姓如同见到老虎纷纷退避。而其实,在北军五营内部,那些个将校,也都畏之如虎。
段睿来北军后,伍孚曾悄悄对他说过好些典故,来告诫他尽量退让。说是典故,其实都是些骇人听闻的故事。
说是有一回,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寻了个违反军法的理由,拉出了三个年轻的士兵,让他们在校场上站成一排,他自己,一边在嘴里大声吆喝着,一边挥舞着他的佩刀迅速地朝这三个无辜的牺牲品跑过去,他停下脚步的一瞬间,只见三个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上。
真是个杀人屠夫!
伍孚是这么忿忿地说的。
段睿也有些心悸:“这就是嗜血成性吗……”
之后的两个多月里,营里总是发生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转眼到了初冬,一群人来到城南的一个酒楼吃喝。
酒正酣时,金泽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碍眼的东西,勃然变色,怒吼道:“快给我叫老板来!”他当时已经烂醉,那副歇斯底里的形容,简直与地痞无赖无二致。
段睿等四人也在场。郭嘉给段睿使了个眼色,示意老板要遭殃了。段睿马上悄悄跟身边的洛羽耳语几句,吩咐他下楼,让老板赶快逃走,然后又嘱咐好小二让他敷衍金泽说:“老板不巧出门了。”
“出门了?到底去哪儿了!”
“回老爷,我不清楚啊……”
金泽看着兀自颤抖不已的小二,嗤笑了一声:“段将军,你怎么这么机敏过人啊~”
段睿心底里一咯噔,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在下不明白金校尉的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在称赞你。我只是个粗人,只会打打杀杀,但是聪明如段将军,肯定知道老板的去向了。请你带我去找他好吗?”
“实在不凑巧,在下并不知道老板去了哪里。”
“和我说话不必这么客气。”
即便烂醉如泥也依然心细如发,这让段睿等人感觉有点意外,而其他人,似乎司空见惯。而这,正是金泽的可怕之处啊。
瞬间,郭嘉的心里就似乎结了一层冰,他思量道:“可畏啊,这个男人就算酒醉如斯,感官和动作也不会迟钝,这下可真是棘手了。”
这时金泽的大眼睛溜了一圈,说道:“段将军,你和我一起冲到那厮的房间看看怎么样?北军校尉金泽、中侯段睿讨伐反贼!”金泽似乎豪情万丈。
结果一冲进老板的房间,就发现这个不走运的老板并未走远。
“你看,他的坐垫还是温的!”醉酒的金泽嘴里冲出一股浓烈的酒气,他高声嚷嚷道,“这家伙有眼线在酒席上,闻风不妙就溜走了!”说罢他凶狠地扫了身后的一群人。段睿都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左手不自觉地往腰间的鞘摸了摸。
金泽兀自吼着:“这儿就是座无人坐镇的城池,反正留着也没用,我们现在就把它拆了吧!”
说罢,他突然大叫一声,旁边的衣架应声而断。他的动作真是快如闪电,结果还没等大伙反应过来,他就又转移了目标,顷刻间屋里的器物都被他挥舞着佩刀破坏殆尽。
此时郭嘉的脊梁上窜上一股凉气,仿佛所有寒毛都竖起来了。仿佛眼前就是一头发狂的野兽,咆哮着从一个房间冲进另一个房间,所经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什么家具、器物都被砸的稀烂,那些酒客都吓得叫着跑了出去,有些倒霉鬼还被划伤了皮肤、扭崴了脚。
段睿默默地回到座位上,郭嘉他们也走过来,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段睿独自端起一杯冷酒,忍受着满耳的噪声,慢慢地喝了,他才懒得去劝止金泽呢,反倒是想怂恿他弄得更大!
“发狂吧,总有一天会自取灭亡的!”
注1:许劭,东汉末年著名评论家。《千家诗》王相(明)注:“东汉名士许劭好评人,时人称之‘月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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