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血域编年史 > 第二章 回乡路,夜风寒 2

?

  这日一早,林欣在将军的带领下进入通州府衙,拜见了镇抚使。将军的奏报得到了镇抚使的全力支持,因此,在勉励了林欣之后,镇抚使还大方地给予了许多赏赐,要林欣安心养伤,朝廷是不会亏待立了大功的臣民的,哪怕立功的人只是一个屯卒。

  出通州城往东,便是直达相州的官道。将军事物繁忙,出了府衙便回军营去了,林欣倒对通州十分熟悉,在东门验过镇抚使手令,便和送他回相州的七名辅兵上路起行。

  驾车的是一匹老迈的驽马,行进速度和人步行也差不多,林欣伤势未愈,便躺在车里。七名辅兵都随着马车步行。按照众人赶路的速度,路上行程需要大约三日,只在距离相州二十里的地方有个驿站,前两日众人却是需要在官道旁宿营过夜。

  一个屯卒回乡是不会带有任何甲胄或者武器的,林欣也只是偷偷在包裹里藏了一支单手弩并十余支精钢弩箭——军中的制式箭矢都是竹杆所制,唯有亲兵营和近卫营使用的铁胎弓或单手弩的箭枝是用精钢打造,连尾羽都是用特制的精钢制成,箭身更为沉重,飞行线路更为稳定,造价更是要在普通箭矢的十五倍以上。

  通州朝东三十里范围内皆有军营或屯田,偶尔会有哈奇骑兵袭扰,但规模都不大,沿着官道应该更是安全。

  再往东,虽然算是帝国的后方,但连年的战争已经使居住在这里的百姓纷纷逃到了更远的后方,人烟稀落,盗匪和哈奇骑兵反而活动得比通州周围猖獗。林欣久在军中,以前也曾执行过几次追杀进入通州后方敌军的任务,自然知道这个关窍,所以才在将军的默许下携带武器离开——这在帝国军中,是不折不扣的杀头大罪。

  战争开始前,通州作为边陲重镇,虽然帝国与哈奇人未通边贸,却也聚集了不少商人。他们带来帝国生产的奢侈品和工艺品,高价卖给哈奇人,又从哈奇人那里收购皮毛和一些稀有药材带回帝国销售,利润奇高。

  因此通州与相州相连的官道曾经非常繁荣,还曾有富商夸下海口,要将这段官道全部改造成青石板路——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直接被听到的人嗤之以鼻,因为石板路对马蹄的损伤之大,那个常年坐惯马车的富商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战事一起,官道以人们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衰落下来,不仅路边常见的供行人休息歇脚的茶水摊全部消失,就是官道也逐渐被疯长起来的野草占据了一半还多,部分路段在雨雪天气之后也是泥泞不堪,难以行走。

  前几夜下过一阵大雪,今日雪虽已融了,但官道在离开通州五里之后便泥泞湿滑起来,从巳时出发,到得酉时众人才不过行了不足四十里地。冬日苦短,林欣见天已近黑,便令辅兵们将马车移到官道南侧,寻个干燥所在宿营安歇。

  好在这官道两旁别的没有,枯干的草杆却是不缺。众人扎下三个营帐,又在帐里铺下了厚厚的草杆以隔绝地潮,林欣独自居住一帐。此时他的箭伤虽然仍是疼痛,但军中伤药也非同小可,若是勉力,林欣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发射弩机,只是断然不能如未伤之时那般顺畅而已。

  就着枯草枝,生了一堆篝火,喝过热水并吃了一些带来的干粮后,林欣令辅兵们两人一组轮值守夜,自己将单手弩取出放在手边,在营帐里和衣而卧。

  这里距离通州和相州都在五十里上下,哈奇骑兵很少会来到这里活动,因此林欣并未将篝火熄灭。夜里一直燃烧的篝火能够有效阻止狼群等野兽的袭击,但是也容易被盗匪发现踪迹。不过通州附近的盗匪在驻军常年的围剿下,比较有规模的盗匪已经烟消云散,只有一些小股盗匪仍在四处流窜,一般也就是七八个人的规模。

  林欣久经战阵,眼下虽然有伤在身,身边可也有七个武装着木棍的辅兵,对小股盗匪并没有畏惧的意思,同时夜间极是寒冷,篝火不灭,守夜的辅兵也能好过一点。

  次日辰时,天刚刚微亮,林欣就催促着众人动身前行。他定于今日必须赶到相州城西二十里的驿站过夜,照昨日的行程,路上非但不能耽搁,还必须加紧一点才行。

  途径那日伏击马车的地方,林欣停下来,在官道边静静立了片刻。激战的痕迹已经被将军带来的人清理干净,但从周围断折的草枝仍可隐约瞧出一些端倪。林欣不能四下去探查其他痕迹,在将军的计划中,他与那夜的伏击根本没有任何联系,也不可能知道有过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想起那夜的那个黑影,林欣心中没来由地一颤。他只是朝当日自己埋伏的地方投过去一瞥,心里默默地对阵亡的高定、高盛等人道了声“兄弟们好走”,便决然转身上车,继续前行。

  一路无话,众人在林欣的催促下,终于在天微黑的时候赶到了驿站附近——距离驿站大概还有两三里地,夜色中已经可以隐约看到驿站门口旗杆上高挂的防风灯笼。更早的时候开始起风了,这时风已经很大。坐在马车里的林欣倒没什么,随着马车步行的辅兵们可不太好受了,这时节的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一样生疼。

  林欣定下心来,吩咐可以稍稍减慢速度,叫众人尽量贴近马车躲避寒风。只要进得驿站,就会有热水和美食,更不必在野外宿营,饱受风霜和危险的折磨。

  片刻之后,众人终于走近驿站。林欣甫及下车,便听到辅兵们口中发出低呼,赶忙跨上一步,只见驿站门口,一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应是死去不久,身下黑乎乎的似是鲜血,只是还未干涸。

  一众辅兵虽然从军日久,也在战场上见过鲜血,但在安全的后方乍见死尸,也是吃了一惊。林欣更不犹豫,转身从车上取出单手弩,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过去略微翻检地上死尸,当下便辨明这人正是驿站的驿吏。

  驿吏被杀死在驿站门口,而且是在帝国的后方,无疑是横行的盗匪所为。而这种所为,与谋逆造反已没有太大的区别,此前林欣虽然也追杀过多次盗匪,不过都是劫掠四乡或行道商人的贼人,还没有敢对官府下手的先例。

  想来这官道已近乎荒废,冬夜又寒冷刺骨,换作平日也绝不会有人此时经过此处,因此万幸贼人们竟然没在驿站门口布下暗哨,林欣便有了奇袭的优势。

  眼下敌情未明,不知驿站里是否还有贼人或者人质,林欣倒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思索了片刻,此处距离相州只有二十里,林欣便令一个辅兵将驽马从马车上解下,立刻骑马去相州官衙报信,想必几个时辰后便会有衙役或者驻军小队前来接应。

  又令一人守住马车,两人在驿站门外暗处埋伏,瞧见有不是自己人从里面出来,先用木棍敲晕了捆起来再说。自己则领着剩余的三个辅兵,悄悄地从侧面靠近围墙,想要翻入驿站,先搞清楚里面的状况再做决定。

  这个驿站并不大,进门后是一个方圆十余丈的院子,院子西侧是喂养驿马的马圈,东侧是驿吏们的居处,南侧两进八间屋子,则是供给来往官员或信使的歇脚处。前线战事紧张,驿马早已被征用于运输辎重,因此马圈黑乎乎的全都空着。东侧屋子也是黑灯瞎火,只有南侧正堂灯火通明,里面还有嘈杂的声音传出,门却是虚掩着,林欣趴在围墙上,怎么也瞧不见里面的情况。

  转头对身后的辅兵做了个手势,林欣轻轻爬上围墙,也顾不得伤势牵动有些疼痛;又轻轻溜到地面,四下环顾了一圈,便闪身在马圈之中,贴着墙砖向正堂望去。正堂的门只开了小半扇,林欣的角度倒可以大致瞧见里面。

  里面至少有六个贼人。林欣只瞧了一眼便做下了这般判断,贼人脚下还倒着两具尸体。看贼人们站立的方位,似乎屋里还有其他人,贼人们呈现一种包围的态势,想必是有人试图抵抗,此刻已到了最为危急的关头。

  林欣与盗匪们厮杀过多次,深知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无论甲胄、武器还是斗志,与正规军队相比都不值一提。现下他虽然是只身一人,却也没丝毫惧怕,既然对方不过六七个人,自己还有三个辅兵同伴,更没有不救人的道理。

  “大胆贼人,竟敢劫掠官家驿站,王法难容!”一声暴喝从院子里响起,正堂中一干人等大吃一惊,盗匪头领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院子中央,右手倒提着一个物事,瞧形制颇似军中的制式弩机,威风凛凛。

  三个辅兵这时也从围墙上下来,缓缓走到林欣身后站定。

  头领见对方只有四人,心下稍安,令一个贼人在屋里看定了俘虏不使逃走,自己和其余众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骂道:“哪里来的小毛头,打扰大爷办事,活得不耐烦了是么!”

(https://www.mangg.com/id31150/1664823.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