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休息,军师去查点一下人数。”“是。”“阿霜。”楚霜回过头,迎上了那已经哭肿了的双眸。“你,还行吗?”“你看我现在和平常有什么两样?”肩头一阵剧痛袭来,楚霜的鼻子颤了颤,咬着牙挺了过去。“我帮你把枪头取出来吧。”楚霜伸手阻住伊川,“现在不行,只要一拔出来我就会晕倒,而现在,他们都需要我。”
“老大,老军伤亡十余人,新军,只剩下三万人了。”看着眼前雄风不再的三万黑袍骑兵,楚霜缓缓策马,来到了队伍前的一个沙丘上。三万人,静静的。一如往昔的沉稳,楚霜对所有士兵说:“这一仗我们败了,但我们迟早要让秦广用五倍的代价去告慰我们死去兄弟的在天之灵!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脱下你们的斗篷,放下兵器,返回你们北原的家,藏起来,等风声过了,你们依旧可以安宁地生活。另一条是跟着我去梁国,我不作什么承诺,只要你们依旧信任我。现在,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精兵,即使你们离去,希望不要加入景军阵营,等我打回来时,我的大帐依旧为你们敞开!”短暂的沉默后,两千老军率先向前,聚在了楚霜站立的沙丘下,随即,一千名跟着楚霜冲杀浴血的骑兵坚定地跟了上来,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骑兵打马上前,所有围过来的骑兵除了老军外,都下马单膝跪地,向着那个浑身创伤,滴血不止的人,贡献出了自己全部的忠诚。一个时辰后,地上留下了一万件黑斗篷,楚霜道:“你们,都是我的骄傲,都是真正的,铁一样的军人!兵器斗篷损坏的人速去整顿装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大哥,我刚刚探明景军前锋一万虎军距我们已不足十里。一旦被追上,我们就不得不丢下一万具尸体才能脱身。”楚霜想了想,对六翼和四刃下命令道:“你们十个人分别带领两千人马从不同方向返回鬼谷,在那里,等候我们。四刃,地图在此。”“是,老大!”“兄弟,带上军师,我们直接向东去。”“是,大哥!”
“元帅,他们分兵了。”狼军撤走后,何彪便和秦广一道率领金刀效节军追击而来。“的确,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何将军,你认为我们现下该做什么呢?”秦广问道。“末将以为分兵追击不可取,宜扑杀敌酋,再聚而歼之。”“你说的对,不过没有歼灭剩下的人的必要了,一支没了首领,没了魂的部队,就注定是这大漠中的孤魂野鬼亦或是沦为他人的玩物,再不用花费时间。你看,除了对方的那两千精锐骑兵没有参战外,剩下的骑兵均多少受伤,因而一路留下斑驳的血迹,只有正东方向上的沙土相比干净得多,那就说明这些骑兵,还有那个姓楚的首领,走的就是这一路。”“元帅高见,末将遵命。”没有理会何彪,秦广低声道:“楚兄,这次,你还逃得掉吗?”
“大哥,弟兄们可能不行了,还是甩不开他们。现在他们离我们只有两三里的路了!”“每两个人一起,化整为零,五天内在鬼谷集合。兄弟们,死了你们中的每一个都会让我心痛。”没有丝毫的迟疑,两千人齐声道:“是,老大!”
“川儿,你还愿意跟我走吗?”“无论你到哪里,我的怀抱,永远是你最温柔的港湾。我,值得你付出你的爱。”
“元帅,他们分散逃逸了。”“简单得很,”秦广看着即将消失在天际的一片黑点道:“何将军,留下五百人和你我继续追击,剩下的去帮助大军接收北原。”“元帅,我们如何判定哪个方向逃走的才是敌酋?”秦广眯起了眼,指着伊川和楚霜的身影,说:“追那个穿红袍的人。”往远处一眺望,何彪微微一笑:“是。”
“阿霜,他们一定是看到我才追来的。”“的确,不过,刚才如果你选择离开,那么你就再也出不了这片沙漠了。”“让我走,我不能拖累你。”伊川刚要扭过马头,被楚霜一把拉过缰绳,道:“不要在这个没有意义的地方浪费时间,你是我的女人,我就注定会保护你。即使我们长眠在这片沙漠,我也度过了最快活的几个月。”“阿霜,”伊川哽咽了,“你自己走尚能走脱,带上我就必然会被追上,我怎么逃得过那些骑兵的追杀啊。”“两匹马并行能够激发出马匹全部的潜能,而现在,你只需要安静的睡一会。”说着,楚霜一把将伊川从马上拉到自己的怀中,低声道:“睡吧,你累了。一个时辰后,我会叫你的。”伊川将头深深地埋进楚霜的怀抱,两匹马,两个人,向东一路急行。
过了好一阵,看着双方的距离并未缩小,何彪不禁有些急躁。“好马啊。”看了看何彪,秦广叹道,“今夜子时我们将追上敌酋,杀死他们,万勿伤了马匹。”“是。”
“阿霜,我们就要被追上了。”回到了自己的马上,眼看双方的距离在被不断地拉近,伊川有些慌了。“嗯,跟紧我。”得得的马蹄渐渐敲击在了黄土上,眼看与金刀效节军的距离不足一里,夜色中,楚霜终于看到了他等待的东西。或者说,它们,正等待着他。
黑夜中,在楚霜和伊川前方渐渐出现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一片莹莹绿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阿霜,我们遇到狼群了,怎么办?”伊川惊呼。“我等的,就是它们。”看着这些绿光中间逐渐让开了一条通路,伊川惊道:“难道说...”“不错,我,就是他们的王。”碧光逐渐合拢,将楚霜二人围在了中间。
很快,五百金刀效节军止住了。借着火把的光亮,秦广发现,足足有数千匹荒原狼挡住了他的去路,而楚霜,正泰然立在狼群中间。
“你的身上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秦广远远地对楚霜说,同时,他向后一挥手,一个金刀效节军上前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狼群中。那个骑兵刚刚将火把扔出,狼群却并未退却,反而瞬间暴起,数十匹狼一拥而上,转眼的功夫便将那个骑兵撕成了碎片。
“它们不怕火。到了这,你就再也杀不了我了。”“楚兄,你也不必再想着用狼群包围我,我都看得真切,我的骑兵如果撤离,一天之内就能返回北原,你的狼群是追不上的。”楚霜在黑暗中温柔地攥住了伊川颤抖的手,对秦广说:“的确。你走吧,来日方长,我们还会再见的。”“楚兄,说真的,你一个人的价值顶得上五万精锐骑兵。现在,你还是有机会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没必要说这些没用的话,如果你要在这里发感慨,在我看,你还不如省省力气想想怎么逃过我的狼群的追杀。”秦广没有接话,半晌道:“楚兄,我现在硬要杀你,你的狼群阻拦得住吗?”楚霜没有答应,忽然昂起了头颅,发出了一声像从远古传来的幽然的狼嚎!响遏行云。狼群沸腾了,所有狼都昂起了他们的头颅,发出了应和的嚎叫!随即,它们呲出了獠牙,向着金刀效节军*了过去。秦广的鼻子颤了几下,喉咙咯咯作响,终于对骑兵们吩咐道:“全速撤退。”
狼群将他们追出了十里才返回到楚霜身边,安静地坐了下来。两人两马,四周坐着千匹荒原狼。“我们是不是应该从马上下来?”伊川问。“不,我是它们的王,我们就应该凌驾于它们之上。”这时,楚霜再次发出了一声狼嚎,狼群纷纷散开,不一会,二人周围的碧色便荧光便稀稀落落了。
“它们走了?”“不,他们只是散开而已,这里只有一千匹狼,剩下还有四千正在刚来,他们明天会保护我们原路返回,离开荒漠,然后我们转道向北,便能到达鬼谷。下马歇会吧,明天还要赶路。”两人靠在一起,伊川忍不住问:“我们就刚才的一千匹狼能战胜那些骑兵吗?”“不可能,”楚霜简洁地回答,这些金刀效节军的冲锋能力极强,接着马的冲力能够轻松地冲散这千匹狼。要想阻挡甚至歼灭他们,最少需要三千匹狼。”“因为在黑暗中那个将领无法判断狼群的数量,所以没有敢冲进来杀死我们?”“是的,那个秦广一向行事小心,于是他想试探我的虚实,如果我的口气不够强硬,如果我一直与他答话拖延时间,如果我不假装让狼群追击,那么我们现在就都已经是尸体了。”“天啊。”“嗯,休息会吧,过不了一个时辰剩下的狼就能抵达,我们现在非常安全。希望你在狼群中能睡着。”“你在狼群中生活了一年,我又怎能连睡上一觉都不能?更何况你还在我的身边。”
天亮了,伊川刚刚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夜晚还不觉得有多少匹狼在周围,而现在,整整齐齐的五千匹狼站在她的眼前,着实骇人。已经骑在马上的楚霜将她拉上了马,笑着说:“你睡得真香。”伊川顿时红了脸。两人带着这五千匹狼,一路向西返回。
“也就是说在我们往东走的路上,只要往北四十里就能到达鬼谷?”“是的。”“你就不怕他们发现吗?”“又有谁能想得到呢?”伊川搔了搔头:“你说那些景军会不会报复你的狼群?”“狼的奔跑速度虽然在短距离内并不比马匹快,然而它们的耐性却远超过马,又拥有无与伦比的攻击性和组织性,所以千里荒原,它们才是王者。”
告别了狼群,楚霜二人北上,返回鬼谷。“回去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狼群。”“他们不都是你的兄弟吗?”楚霜摇了摇头,“以后你会明白的。”“那好,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一路被你抱着,如何?”伊川有些放肆地笑着。“只要你愿意,可以的。”
“老大,是老大回来了!”两万人沸腾了。
“老大,我等不辱使命,将部队悉数带到。”“老大,现下只有十二名老军没有回来。”“嗯。”楚霜一一向着朝他挥起的手臂点了点头。
“大哥,你带着嫂子,必然被景军追杀,你是怎么逃回来的?”东方问。“兄弟啊,我记得几年前你就建议我换一匹马,可就是这匹马,将那些金刀效节军甩开,救了我二人的性命。”楚霜笑道。“大哥果然好眼力。”带着伊川登上了鬼谷的石壁,对所有屏息凝神的骑兵说:“明日辰时,带走所有物资,我们出发去梁国!”“是!”响亮的声音让鬼谷为之一颤。
第二日一早,军师便早早地来到了楚霜晚上居住的山洞外,踌躇了一阵,却未走进去。楚霜耳力非凡,便对外面喊道:“是军师吧,为何不进来呢?”军师忙走进了石洞,坐在了一块青石上。已经披挂齐整的楚霜笑着问道:“来到洞前却不进来,这是为何?”“之前直接进入是没有什么顾虑,”军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现在有了嫂子,我岂敢唐突?”楚霜笑骂了军师一声,忽然看到军师的双眼通红,忙问道:“你昨晚为何一宿没睡?”“没有什么,只是等一下还未归来的弟兄而已。”军师答完叹了口气:“只是还有四名老军没有到达,老大,我们要不要...”“不,”楚霜打断了他的话,“我昨晚已经说过辰时出发,那么就不能更改,况且作为我的心腹将士,来到鬼谷后发现我们已经离去却不知道来梁国找我们,那我也就没有要他们的必要了。”“没有饮食和水,他们会困死在沙漠里。”没在答理军师,楚霜帮着身边的伊川整理着袍子,缓缓地说道:“留下四个人的饮食,辰时准时出发,不必多言。”“是。”军师看了眼伊川,转身退了出去。
“连我都懂令行禁止的道理,军师岂会不知?”军师走后,伊川好奇地问。“问得好,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那四个没有回来的骑兵与他是朋友?”“你果然聪明。”楚霜吻了吻伊川的唇,说:“他进来后先与我调侃,再让我知道他一晚没睡,只为了多等会四个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四个人中,必有不为我知的,他的亲信。”“两千老军不都是你的人吗?怎么会有他的亲信?况且,你们不都是兄弟吗?”“川儿啊,你太善良了,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的,你每天都过得快活,这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是,我更愿意与你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风雨,而不是躲在你的羽翼下。”伊川站起来,注视着楚霜的眼睛。“好,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你为自己选择的生活,不是吗?”“是的。”“嗯,东方的身世我跟你讲过,而军师是我们刚刚回到大漠时打劫了一个商队,杀死了假扮商人的景军士兵,从货车中救出来的。他的父亲是当时景国官员,那时景国正值太子与二皇子争位,他的父亲支持二皇子而被现在的景君,当时的太子忌惮,因而在一夜间屠戮了他们全村泄愤,并宣称是盗贼所为,全村只逃出了他一个人,可惜逃走时被人发现。怕他说出实情被当时病入膏肓的景君听闻,于是军师当时遭到了追杀。他一直跑到了梁国,却终因为不习武艺而被抓住并被秘密带回,恰巧被我救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流亡的途中,太子杀死了二皇子,*死了景君从而登基。无路可走的他只能加入了我们,并试图杀死景君复仇。后来我派十鬼查明,他说的都是实情,由于他的政务和筹划能力非凡,并且几次试探,他都没有露出破绽,于是就接纳了他。”楚霜顿了顿,“只是他不肯告诉我们他的姓名,故而我们都称呼他为军师。”“你们本应很团结不是吗?”“东方整天只想着杀光所有景军,灭了景国,于是生怕我忘记了为他的父母族人复仇。军师为着他那悲天悯人的情怀,总是在复仇的同时想着如何少死人,他却不想想,既然不愿死人,又何必当马匪?运筹便是在杀人,再救注定要死的人岂不自相矛盾?而我要做的,就是要驾驭各怀心思的他们。”“阿霜,那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楚霜闭上了眼,缓缓道:“为了野心,为了满足恨意激发出来的野心,为了安置这些年来愤恨带来的痛苦。”“你为什么不去梁国通过考试赢得功名呢,这样就不用每日生活在生与死交替的世界中了。”“这是男人的世界,你不懂。”伊川轻轻一笑:“这是女人的心思,你也不懂。”
辰时准时,两万人马整装出发,向着那个新的起点,前进。
(https://www.mangg.com/id31120/1661879.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