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传唤我二人有何吩咐?”刚刚赶到祁城未曾休息的军师抹了一把汗问。“二鬼传信秦广已经获准再次起兵进兵北原,五鬼,六鬼传信秦广已经开始准备集结军队,即将有十五万之众。”“什么!这么快!”军师脱口而出。“而且到时还将有一万多人的金刀效节军直接参战。你们怎么看?”楚霜看着二人,问道。“死守黑石,隋关一线,待其粮尽。”东方发话。“我觉得应集中兵力在大漠边以逸待劳,与之决战。”军师略想了想回答。“禁卫军无能,且争功心切,因而分兵攻我隋关黑石城,只是秦广大不一样,他定然以优势兵力大军压境,一举破城,三万守军很难挡得住十五万大军。秦广此人心思谨慎细致,以逸待劳也很难有收效。”楚霜一顿,“要成功只能出其不意。我们三人,带上六翼和四刃并全部老军,一万精锐新军,奇袭南疆!”“突袭兴帝仓?”“不,进攻顺平。粮秣,绝不在兴帝仓。”“是!”
黑云压城。偌大的华水城沸腾了。还沉浸在击败梁军的兴奋中的景军惊呆了。毫无征兆地,大片飞矢将守城的士兵射倒在地,随后黑色的骑兵们将长矛狠狠地钉在城墙上以供手执弯刀的骑兵能够攀援而上。就一瞬,城门开了。一万多名骑兵敲开了华水城,击溃了驻守的整整两万守军。没有多做停留,楚霜命全军灌满饮水,然后朝着几十里外的顺平一路飞驰。
“报,有一万余黑色穿着的骑兵已攻破华水城正在快速*近我顺平城。”“报,黑色骑兵距城不足十里。”“所有士兵登城守卫,大小将佐务必全数到位,如有渎职者,立斩!”“是。”秦广微微一笑,“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有立刻攻城,楚霜命部队在城外列阵,自己带着东方和四刃来到了护城河外。秦广也在众多盾牌手的簇拥下站到了顺平北门城楼的正中央。“我能知道你的姓氏吗?”秦广率先发话。楚霜撇了撇嘴角:“楚。不过你的兵力还需要一阵子才能全部到位,拖延时间毫无必要。”“楚兄,我佩服你情报的准确。我的兵力的确还未集结完毕,但是,顺平城内尚有三万守军,楚兄觉得有多大把握用你这万余骑兵攻破我三万雄兵守卫的顺平城?”秦广特意将骑兵二字要得格外清晰。楚霜哈哈大笑:“你若有把握战胜我便不会龟缩城中,早就出城迎战了,现下分兵把守城池四面的十二门,我有什么理由不进攻?”“楚兄有多少粮草和饮水能够支撑多日的攻城?守住城池,你粮尽自败,我何苦损失我最优秀的士兵们?”“费许多口舌鼓舞士气毫无意义,因为他们现在就会知道华水城的两万景军在一炷香的工夫内便灰飞烟灭。眼下,谁敢与我在城下决一雌雄?”楚霜向着城上高喝。“大丈夫不逞匹夫之勇,我的士兵们会告诉你,这里是顺平而非华水。”秦广答完话,转身对身边的一个裨将道:“命另外九门按兵不动,无我命令不得调动,违令者斩。”那将领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楚霜从马背上绰起长枪,枪尾甩了一个小小的枪花,返回了本方阵脚。军师见状,忙打马来到秦广视野外的一座山后,通知了那里的东方和两千老军。东方调转马头,带着这两千骑兵从侧翼南下,在群山背后抄向顺平城东门。
战斗打响了,没有号角,没有呐喊,黑压压的骑兵在六翼的带领下径直扑了上来。在冲到距城墙一百步时,骑兵们纷纷拉住马,放下陌刀和马槊,从背后去下了长弓。这个距离刚好超过了景军弓弩的最大射程却是这些精兵的极限。箭雨,倾泻在了城墙上,顿时射倒了一片景军。“盾牌手上前。”眼睛都没眨一下,秦广吩咐道。三轮箭雨过后,楚霜一挥手,一半用陌刀的骑兵仍保持着对城上景军的压制,另一半使马槊的骑兵则在楚霜和四刃的带领下放下弓,趴在马上,快速朝护城河奔去。“全部盾牌手上前,弓箭手后撤射击。”秦广又改变了防御阵型,整整三排盾牌兵在高高的城墙上又筑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墙,弓箭手依靠盾牌兵的掩护,向着冲来的骑兵发起进攻。景军密集的弓箭中倒下了许多不及躲闪的骑兵。箭矢穿过他们黑色的斗篷,贴身的软甲,深深地扎进了皮肉,只是,每一个倒下的骑兵,身上都最少插着三只以上的羽箭。
“停!”楚霜一声令下,所有冲锋中的骑兵止住了马。“放!”这些骑兵整齐地将手中的马槊掷向城楼。沉重的马槊挟着劲风,划破了新筑起的城墙。大片的盾牌兵被扎穿,倒了下来。惊慌弓箭手已经忘记了发箭,因为,他们不得不面对毫无遮拦的一波波利箭。一片狼藉的城墙上,鲜血几乎将倒下的尸体浸泡。“所有还能站起来的人都给我起来,他们已经没了武器,箭矢也快用完了,畏缩者斩!”城头上的景军在秦广的调度下,挣扎着再次列好队形,重新站在了城墙上。许多长枪兵放下了长枪,捡起死去的盾牌兵丢下的还插着长矛的盾牌,死死地顶住了即将结束的飞矢。只是,没了铜墙铁壁般的防护,弓箭手中还是不停地传出惨叫声。秦广终于认定,北城就是此战唯一的战场。“飞速调东西南三面守军各三千驰援北城不得延误!”“是,元帅!”
看着守军匆匆离去,在树林中一直盯着的东方露出了几乎能滴下血的笑容。举起了金刀,他喝了一声:“冲啊,杀光他们!”两千精锐骑兵朝着单薄的顺平城东三门露出了獠牙。“是骑兵,好几千骑兵!”顺平城东三门的守军惊呆了。就剩下两千多人的守军在骑兵铿铿的铁蹄声中颤抖。没有指令,刚刚冲到城池前的开阔地,一片陌刀和马槊凌空而起,陌刀的目的地是城楼,于是城楼上倒下了一片景军,马槊的目的地是城墙,因而长长的马槊整齐地排在城墙表面。手执弯刀的骑兵们一跃而起,在拎着金刀的东方的带领下攀着马槊,转眼间便冲上了防御稀疏的城墙。
“杀光他们。”简洁的命令。五百把弯刀准确无误地划开每一个守军的脖颈,毫无悬念的屠杀几乎不像是战斗,更像是这些黑色的幽灵在城墙上恣意挥洒他们杀人的艺术,享受死亡的曼妙。
东三门,破了。
听到东边起了喊杀声,秦广一惊,随即又镇静下来,在嘈杂的战场上喊道:“楚兄今日技高一筹,秦某来日再领教。”说罢,不再多抵抗,带着剩余的士兵出了南门,退往刚刚清理完毕的长宁城。
也没追赶,楚霜率领士兵进入门户洞开的顺平城,与先到达的东方汇合。“打开仓库,拿走一切能拿走的东西,烧掉所有粮草物资。”“是。”
顺平城中燃起了大火,火光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楚霜和东方,军师一起站在顺平城边的山上,注视着这个浓烟滚滚,乱成一团的北疆最大的城池。军师忽然问道:“我们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东方像欣赏美妙的画卷一般头也不抬地回答:“为了复仇。”楚霜抚了抚长剑,没有说话。夕阳的殷红与火光和血色相交辉映,在大军即将返回时,楚霜喃喃:“为了我,为了她。”
“我们再没有偷袭的机会了,现在,我们只能做足准备,然后等待。”在大漠中返程时,军师打破了沉静。“绝不分兵,集中兵力与之决战。”楚霜说。“是啊,再没别的办法了。”东方回道。楚霜提起枪,用枪尖指着绵绵沙丘道:“作为战场,我更喜欢这茫茫大漠。”
“阿霜!”打开了门,伊川惊喜地叫道。“很诧异吗?”楚霜牵着马笑着问。“前些天听说很多你的部队去进攻南疆的景军,战死了许多人,我一直为你担心。”伊川搂住楚霜的一条胳膊,两人走进了屋子。“是啊,虽然我们击溃了数万景军,烧掉了他们的粮草,然而我的新军出征时有一万人,战死了近两千,老军两千余人也战死了数十,他们都是我在北原最为依赖的部队啊。现在,他们就在北疆,长眠在那片浸染着敌人和他们的鲜血的土地上,再也回不来了。”“真残酷。“没有办法,如果一个月前我不去偷袭,那么粮草充足的景军前几天就会打来,我的六万多人马现在可能就已经完了。只是,我能做的只有拖延景军进攻的步伐,也仅此而已。”“这已经足够了。”“但愿吧。”楚霜苦笑着说,“不说这些了,我不在这两个月你有遇上麻烦吗?”“怎么会有呢。”伊川避开了楚霜灼人的目光。“不,我注意到了你新换上的门栓,还有,你不会欺骗的目光。告诉我,是谁?”“我不想瞒你的,但是,我只要让你知道,那他们就没有活路了。阿霜,他们罪不至死啊。”伊川低下了头。“善良如你,”楚霜一顿:“这个有些破损的盒子告诉我,那些猪狗闯进了门,打翻了这个盒子,看到了我送你的东西后惊惧而退,只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拿给他们看呢?”“这是你送我的东西,别人谁没有权利看到。”“我不该让你受委屈的川儿。”楚霜搂住了伊川,吻了吻她的前额。伊川倒在了楚霜的怀里,喃喃道:“阿霜,我爱你。”“嗯。”
半晌,伊川挣脱楚霜的怀抱,说:“你走了这么远的路,我给你弄些吃的。”“我帮你。”“你好好呆在这儿歇会吧,我还记得你上次吹火被灰迷了眼,放了小半缸盐巴的事呢。”楚霜搓了搓手,“好吧,我去帮你打些柴来。”看着楚霜拎着长剑走向山坡,伊川笑着摇摇头,径直去做饭食了。
吃饭时,楚霜从袍子下取出了一袋酒,问伊川:“你喝酒吗?“”才不呢。“伊川笑着伸手将楚霜已凑上嘴边的酒袋打到一边,“你也不许喝,喝完了就不知道你要想些什么了。”说完,伊川自己先红了脸,把头贴在了胸脯上。“川儿,跟我走吧,好吗?”“好。”楚霜一阵惊喜,“你上回回绝得那么干脆,这回为什么就答应了?”“不告诉你。”伊川赶紧夹了一口菜,堵上了楚霜后面的话。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一身红袍的伊川拿起一个小包袱,便要和楚霜离去,楚霜问道:“你没什么要带得了?”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和腰间挎着的小剑,伊川回答:“除了这玉佩和剑,我就带了些饮水食物,其它的,有什么值得我跟你离去时带着呢?至于日用衣物什么,”伊川狡黠一笑:“我的阿霜会为我准备好的。”“的确,走吧。”两骑马,一黑一红,渐渐消失在天的尽头。
“大哥,紧要关头如果让弟兄们看到嫂子,可能军心不稳啊。”“老大,恕我直言,现下让弟兄们知道嫂子的存在,实非明智之举。”楚霜一摆手,止住了赶来的东方和四刃的话,对所有人说:“你们信任我,尊我为你们的老大,你们的大哥,是因为什么?”“您的智谋,您的胆识和您的魄力。”赤鸢恭敬地答道。“那好,你们嫂子的到来会影响你们对我的忠诚吗?”“不会。”秦载火答道。“所有我的兄弟都会向你们一样,他们,会依旧忠诚不二。不要再说什么了,好好练兵,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是。”
看着众人散去,楚霜留下了军师。“老大,我认为...”“不要提了,”楚霜打断了他,“我让你准备的火箭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军师轻轻叹了口气,说:“按照老大吩咐,六千只火箭已经全部秘密完工,内置燧石,只须一拉绳套便可引燃。然而由于燧石内置,难保火箭在储存时不发生意外,因而具以油纸相隔,以棉花填充,到战时才可取出使用。”“很好,近期你就可以将各地兵力向龙泉方向集结,以备战时所需,你本人也呆在祁城吧,不必回麒陵了。”“是。我先去了。”“嗯。”
“我在这里影响你吗?”从楚霜身后的屏风中走出来,伊川问道。“不,产生怀疑甚至动摇的都是不忠诚的属下,而我,拥有六万两千名勇敢的兄弟。”楚霜回答,“你晚上如果有兴致,我可以陪你去逛逛。”“好啊,我从未来过这么大的城市,什么时候都行,我会在我的房中等你。”
“我要那个糖人。”“好。”“我要那个小火烧。”“好”“川儿。”“嗯?”“你不去挑一件衣服?我看你不太喜欢我为你准备的那些。”伊川笑了;“不啊,那些都很好看,只是这身衣裳是我们第一次在长风谷相见时我穿的,不是吗?因而没有那件衣服比得上这件红色的袍子。”“你真好。”“你也是。”
“咦,阿霜,这么繁华的地区为什么会有一片焦土?”楚霜一愣,却也随即想起来了。“也许是失火之后还未来得及重修吧,这些琐事我不大管的。”“哦。”伊川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二人经过时,楚霜却在一片黑色瓦砾中,看到了一个熏得乌黑的匾额,隐约有藏碧楼三字。楚霜不禁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喜幸伊川并未注意到。
只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楚霜最不愿接到的传书被四刃递了上来:老大如晤,今景贼秦发步骑兵十二万另金刀效节军一万于顺平,兵势浩大,望早作计较。
楚霜沉默了,呆呆地攥着这张小小的纸条。“我能看看吗?”伊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楚霜的身后。松开了手,任纸条被伊川拿去。刚刚脸上还挂着笑容的伊川僵住了,楚霜取过她手中的纸条,放到烛台上烧尽,然后说:“你跟着我出征,一旦我们败了,跟紧我,我会保你平安。”“嗯,我会保护自己的。”“找时间去马厩挑匹马,我就不陪你了。”“好,只是阿霜,你是不是也需要换一匹马?我看东方的马看着就比你的神骏得多。”“我这匹马是我当马匪前在山中独自降服的,乃真正的千里驹。时候不早了,你也去吧,我们后天一早就得走了。”“好的。”轻轻吻了下楚霜,伊川白云一般飘走。摘下墙壁上的长剑,楚霜轻轻地将它挂在了腰间。
“飞鹰将这个密信传给三鬼。”“是,老大。”
一夜间,数万黑色的骑兵赶向隋关黑石城一线集结,由楚霜带着那的两千老军为前锋,一起向着大漠出发,同时,十余万景军也以一万景军骑兵为前锋,稳稳地朝着南疆前进。两股洪流终究要相撞,接过只能是,一个彻底淹没另一个。
在一座沙丘上,楚霜看到了远处的沙漠中渐渐出现了一片黑色的阴影,他们在短暂的停留后,向着楚霜的两千骑兵成楔形靠拢过来。
“怕吗?”楚霜转过头,问身边的伊川。“作为你的女人,我不会畏惧。”“好!”楚霜说:“兄弟们,跟我冲啊,撕碎他们!”两千骑兵亮起了武器。
黑色的骑兵狠狠地撞进一万名景军骑兵的中央。陌刀和马槊的配合让统一装备长矛的景军骑兵难以招架,而那些弯刀则在同伴的庇护下一个个地收割着生命。绝大部分倒下的景军骑兵的喉咙处都有一个明显的刀痕,刀刀致命,飞转武动的弯刀一下又一下地撕扯着越来越薄弱的景军。看着楚霜的长枪瞬息中夺去了多骑景军的生命,伊川咬着嘴唇,死死地握住手中的细剑。景军将领一见情形不妙,连忙令两翼向中央靠拢,自己亲率护卫人马顶住了楚霜的进攻。一见景军增援到来,楚霜索性拔出长剑,一手舞枪一手使剑,带领着几乎还没有伤亡的部队发起了更加迅猛的冲击,将进攻彻底演变成迟早结束的屠杀。蓦地,一个被楚霜直接削去头颅的景军骑兵的脖颈处喷出了大量的血,溅到了伊川的脸上。伊川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楚霜看了看仍在组织士兵抵抗的景军将领,然后回过了头,对着身后的几个拿着弯刀的骑兵喊道:“保护夫人。”“是,老大。”没有多余的话,这几个骑兵挡在了伊川的身前。楚霜一拎马头,踢倒了一个景军后,一个人拍马舞枪直取那个景军将领。一路冲去,远者枪挑,近者剑砍,楚霜生生用鲜血铺出了一条通向那将领的道路。“我乃大景骑兵将军...”楚霜用长枪*回了他接下来的话。虽然己方骑兵尚未跟进,使楚霜不得不同时面对四个亲兵和一个将领,然而楚霜却越战越勇,长枪不离那将领的要害,而手中的长剑却将那四个亲兵一个个送上了黄泉路。眼看自己的骑兵即将冲到身边而景军两翼的骑兵也要补充到卫队身后,楚霜挥剑扫开打来的兵器,双腿一用力,直接从马镫跳到了马鞍上,趁着那将领仰视时被太阳灼了眼,一枪自上而下狠狠地扎了下来,穿透了那个将领的锁子甲,穿过了他的身体,穿过了马匹,将人和马一起扎穿在了地上。景军大骇,伊川也捂住了双眼。只是景军这一瞬的失神让本就薄弱的阵势被彻彻底底地撕成了两半。
也许,景军的伤亡并不大,两千多人的伤亡并不足以使这支部队失去战力,只是主将的阵亡和部队在短短时间内便被撕破的打击使这支骑兵认定,眼下,对手是不可战胜的,留下来的结果就只有像他们的将领一样,被这些双眼血红的骑兵撕成碎片。于是,他们忘记了军人的荣誉,忘记了起码的尊严,开始后撤,渐渐,撤退在一波波冲击下演变成了溃逃。三四倍于敌的景军骑兵开始没命地逃跑,只可惜,他们的马比不上楚霜军队的良马,被一一追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胸口冒出的枪尖亦或是直接失去了头颅。一个时辰内,整整六千骑兵葬身在了这片已经是一地殷红的沙漠之中。短暂的战斗结束了。
伸手拭去伊川脸上的血迹,看着依旧瑟缩不已的她,楚霜笑着说:“我们赢了。”一直坚强的伊川突然哭了,止不住地流泪。楚霜赶紧将她抱在怀里,对她说:“做我的妻子,就要习惯这种场面,别怕,我在呢。”“真的就不能避免吗?”伊川哽咽着问。“不可能的,我向你解释过。”“那你为什么不把我留在在东方和军师那里而要带来前锋呢?”“我的女人,只能呆在我的身边。”过了好一阵子,骑兵们也已经打扫完战场了,楚霜才让伊川从他怀里站了起来。战斗时没觉得如何恐怖,等过了一阵子再看这恍若地狱的景象,伊川忽然觉得一阵阵恶心,更有些头晕目眩。楚霜见状,取下水袋,打开后将它凑到了伊川的唇边。喝了几大口水,伊川才觉得舒服了些。不多做停留,楚霜带着伊川和两千骑兵绝尘而去,留下这一地狼藉。
该来的,总是要来。
就在楚霜熟悉的大漠,楚霜迎来了他生命中第一次数十万人规模的战争。这边是黑压压望不到边的黑袍骑兵,那边是铺天盖地的景军,更有一万把金刀在景军的中央闪着耀眼的光芒。秦广打马离阵,身后跟着何彪和原尔朱嘉荣手下的将军严传礼,将伊川留在了中军,楚霜也纵马出阵,身后带着东方和军师。
双方在两阵中间静静地对峙了好一会,秦广先开口道:“楚兄害的我好苦,你上次的偷袭不仅使我吃了责罚,而且让我本该在祁城享受鲜花的部队,现在还要在这里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你罪大也。”楚霜一笑:“也许这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会有趣的很,我非常乐意让你和你的士兵们享受一辈子大漠的日光。”“楚兄,投降我吧,我会让你做我的副手,拥有你现在一半的兵力。”“我丞相的位置一直为你准备着。”“这么说我们之间不再需要谈什么了?”“的确,不过我现在向你发出挑战,你敢不敢接受呢?”楚霜犀利的目光锁住了秦广。秦广泰然道:“我不善弓马,但是何将军应该会接受你的挑战。”“是的,我接受。”何彪沉声道。“那我同样发出挑战,你们谁来应战?”东方拨马上前一步说。不等秦广答话,严传礼回答道:“我来战你。”秦广摇了摇头,与军师二人各归本阵,将四人留在原地。
四骑相对,无论是战场,还是整个大漠,都无比寂静。短暂的对峙后,双目渐渐变得血红的何彪率先挥刀打破了沉寂,一刀望楚霜顶门砍来。楚霜举枪架住,随即枪头甩了个枪花转而刺向了何彪的心窝。何彪忙挥刀压住,楚霜这时并不纠缠,收回枪后,以迅雷之势连刺三枪。因力量见长的何彪顿觉慌乱,一不留神,左肩便中了一枪。只是楚霜出枪过快,因而力道不足,因而枪头入肉不深。何彪趁楚霜三枪后收枪变势的间隙,也不顾枪伤,使出了五艮刀法,将金刀舞成一片金光,从五个不同的方向连续发五刀劈向楚霜。第一刀,楚霜挺枪架住,顿觉两臂酸麻,第二刀,楚霜仰身躲过,第三刀自上而下砍来,楚霜不得已,又挡了一枪,一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不及回击,第四刀又跟着劈来,楚霜惊出了一身冷汗,一夹马,马匹吃痛前冲,借着马的速度和力量,楚霜让过了这一刀并立即反身出枪,压住了劈空的金刀。何彪先前已经受伤,方才一用力,伤口迸裂,鲜血顿时将他的半边袍甲染红。然而出乎楚霜的意料,受了伤的何彪已然力大惊人,楚霜要压住他的刀就像要拉住桀骜的野牛般困难,于是楚霜收回枪,依旧用灵活的枪法与何彪缠斗。
旁边,东方与严传礼的战斗也是难解难分。严传礼善用一柄开山大斧,两人均以大张大阖的姿态你来我往地厮杀,虽然东方在力量上处于上风,但一时间严传礼也没有显出颓势。
忽然,秦广一直托着下巴的手举了起来,十余万景军呐喊着发动了冲锋。那边,军师见状也拔出了佩剑,将剑锋指向对面的景军,黑色骑兵们也举起兵刃,在六翼的带领下催动战马冲了上去。
战场中央酣战的四人也不再恋战,除了东方留在前军指挥外都撤回了本阵。
双方部队接触的一瞬间,血雾便在空中弥漫。双方士兵像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成片地倒下。起先黑色的骑兵们凭借着战马的优势将景军的阵型一度冲散,然而景军的骑兵马上组织了反冲锋,遏制住了他们的一波波冲击。每一次冲击都像打在了棉花上用不上力,刚刚要撕开一个突破口,便被景军骑兵逐回。渐渐地,景军人数上的优势开始显现,黑色的骑兵的前排开始有些动摇,冲击也渐渐乏力。这时,领军的六翼一起高呼:“为了北原,为了老大,冲啊!”是啊,为了现在赋税轻了一半的北原,为了家中的父母妻儿,为了他们神明一般的老大,他们,将无所畏惧。于是,骑兵们再度鼓起了勇气,发动了如潮的进攻,狠狠地拍打着景军的防线。
惊天动地,惮赫千里。
远远的,楚霜看到景军大旗下秦广身后的一万景军骑兵和一万余金刀效节军,楚霜又看了看身后的一万新军和两千老军,军师,四刃,还有她。“保护她。”“是,老大。”四刃答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是,老大。”军师回答。“阿霜。”“好好呆在这。”楚霜扬起了长枪,枪缨在空中飞舞。五千新军在楚霜的带领下成锋矢形从高高的沙丘上冲了下来,而楚霜,就是锋矢最锋利的锋刃。
“兄弟们,上!”五千士兵没有呐喊,马蹄沉重地一声声敲击着地面。他们越过了己方士兵,幽灵一般直接撞入了如潮的景军当中。没有接应,没有后路,他们要做的,只是杀死一切阻挡的敌人,仅此而已,仅此,而已。远远的,伊川捂住了嘴。
秦广没有派兵,依旧远远地观望。
没有人能够挡住他们。不畏死,不计后果的的冲锋让刚刚适应你来我往角逐的景军措手不及。景军骑兵们发动了三次反冲锋,三次冲来的共三千骑兵都在一瞬间被击溃,这些迅猛的黑色骑兵没有人在意受伤,没有人考虑死亡,甚至没有人躲闪刺来的刀枪,只是奋起冲杀,紧紧跟住前面那个浴血冲突的身影,那个他们的老大,整个北原的希望。一路上,楚霜的枪下已经倒下了近百景军,其中包括三名副将。浑身就像浸在鲜血中,长枪也变得越来越沉重,楚霜终于发现面前已经没有景军了,自己和自己的部队已经冲过了景军的前军,留下了一路的尸体。抬起了头,楚霜发现,秦广也在看着自己。
抹了把脸,楚霜吩咐剩下不到三千人的骑兵转身冲回刚刚合上的景军防线。没有一个人迟疑,所有骑兵都鼓起了勇气,跟着楚霜再次冲进这条满是景军,尸体和鲜血的道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他们的神。再次击溃两千阻拦的骑兵,这些骑兵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毅力,再一次将所有阻拦的景军全部斩杀,又将地上的尸体添了一层。枪杆断了就当短棍使,哪怕被击落下马,也在地上狠狠地纠缠住敌军。完全是不要命的冲法,完全冲溃了景军的阻拦。这次,杀死了数十景军后,楚霜身上多了几道深深的伤痕。
“阿霜!”站在高坡上注视着这一切的伊川已经泪眼朦胧,楚霜抬了抬头,向她挥了挥手,转过身来,举起了他的长枪!只剩下一千余人的骑兵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他们用尽最后的体力,跟着那个值得他们用付出生命的代价追随的人第三次冲进了景军的大阵!景军彻底惊呆了,被眼前恍若恶魔般的楚霜,被这支恶魔组成的部队彻底打消了反抗的欲望。中部的景军开始避让,开始后退,开始溃散,终于,楚霜带着他仅剩的人马和蜂拥而至的骑兵们即将撕开景军的中军。
“元帅,约五千黑甲骑兵出现在我军北方,相距仅五里!”刚刚要将五千金刀效节军派出堵住缺口的秦广额头上顿时渗出了细汗。“不好。”他暗暗叫到,“何将军,你速率五千金刀效节军北上迎敌,不须歼敌,务求拖住。”“是。”“严将军,你率三千金刀效节军堵住缺口。”“是。”秦广自己带着余下的约四千金刀效节军坐镇后军。
看到五千金刀效节军匆匆离去,楚霜笑了,就在他拔出长剑,准备命令军师率携带火箭的老军增援时,他的笑容僵住了。
“轰”的一声,传出去老远,大地都在震动。五千新军看守的火箭爆炸了!楚霜的人马惊了,景军惊了,连远处的伍云鸿和他的狼军都惊了。六千支火箭在一瞬间被全部引燃,将五千新军瞬间炸得七零八落,腾起的黄沙将他们全部掩埋。就连在新军前的老军也被骤然的巨响惊得一滞,马匹也受惊蹿跳。更有甚者,四散的火箭有些射入了老军阵营,有些甚至射进了前军当中!刚刚还高涨的士气瞬间跌落到了最低点。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我们注定失败。黑色的骑兵们动摇了。没有了赖以以少击多的士气,继续作战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浑身浴血的楚霜惊得呆立在当地,一直长枪穿过了他的肩膀。咬着牙,楚霜一枪搠倒了那个偷袭的景军骑兵,一闭眼,挥剑将枪杆斩落。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看到秦广亲自带领余下的金刀效节军冲来,心知回天乏术,楚霜带着伤回到了老军中间。
“老大,怎么办!”
“老军断后,撤...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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