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过去了。
鬼谷。
在年轻人和东方的*练下,以最初的那五百余人为骨干,这支人数已达两千的精锐骑兵已经具有了相当强的战斗力,而且,每个人都有一匹好马,能够快速奔袭,即使作战失利,也能迅速撤退。
晚间,年轻人与东方和军师一道,骑马在大漠中缓缓地行着。“眼下来往商队日渐稀少,据我们前些天打劫的商队讲,梁景两国已经剑拔弩张,纷纷从后方向前线抽调兵力,准备开战。你们怎么看?”年轻人首先打破了沉寂。“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待两国大战正酣之际,对景贼进行突袭,攻下几座城,建立我们自己的根据地,从而得到有保障的兵员来源和物资供应地。”军师答道。“如果他们不开战呢?”东方问道。“可以把景贼引出来,使之与梁军对攻,我们趁机攻下其驻守之地。”军师说。“此计不错,然而景贼一旦出击,必定会从后方调集兵力到前线,城池也不是很容易攻取。不过,我已有了一计,应该可行。”年轻人笑了笑,轻声告知二人。“妙极!”军师说道。“我们后日便行,可也?”东方点了点头,“甚好。”
两日后的黄昏,大批穿着黑斗篷的骑兵出现在景国北疆最小的一个关口隋关外,对关内两百守军发动了偷袭。由于关上的岗哨已经被潜入的年轻人和东方杀死,那二百军士在吃晚饭之际便被冲进关内的两千骑兵全部杀死,没有一人走脱。然后,这些骑兵奔袭了距那里九十里的兴皇仓。
“老大,”一脸汗水的军师说:“我们可否改走小路进袭?我不愿去找那些蹩脚的理由,只是恳请。”“你知道的,小路难行,且一旦被景贼堵住后路,我们便插翅难飞。对于大业而言,多死几条人命没什么,而妇人之仁会让我们无力回天。”“你心已定,那好吧。”
于是,这些在官道上奔驰的骑兵杀死了所有见过他们的行人,故意射出些箭,以伪装作梁军所为。
兴皇仓外围有四个兵营。
已经到了夜晚,年轻人派了几十人向其中三营射箭呐喊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剩下的那个营。随即与东方带着两百人马杀死了岗哨,冲进了营中。由于在夜间被惊醒,营中慌乱一团。在那二百骑兵的冲击下,众兵纷纷向营外跑去,很快营寨便被占领了。可惜那一千兵士没有一人逃了出去,全部被在外围的骑兵射杀或砍死。之后,年轻人与东方带着三十人来到距仓门最近的一个小丘后面,发现营内守卫士兵已严阵以待。年轻人笑了笑,一挥手,数十只火箭齐发,霎时那兴皇仓便成了一片火海。待五轮火箭过后,年轻人挽弓搭箭,一箭洞穿了一个伍长的脖颈,将其钉在了仓门的木柱上。箭尾故意留下了梁国狼军将领的标记。
随后,年轻人尽力向天上射出了一支火箭集合了部队,由东方和军师原路带回鬼谷,而他自己则在出关后一路向西南,消失在了茫茫大漠之中。从进攻兴皇仓到安然撤退,整个过程,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第二日早上,景国君臣得知了北疆的兴皇仓为狼军偷袭,付之一炬的消息后大吃一惊,一致认定是梁国进攻的前音,故而下八百里加急行文从后方向北疆各城调运粮草,将后方的军力紧急调向前方,并晓谕北疆各城调人马穿过大漠往南疆就食,等到粮草到位后再行返程。登时,过半北疆景军顶着烈日,慢吞吞地穿过酷热的沙漠。
“大哥为何不去袭击这些在大漠中的景贼?他们疲惫干渴且人数众多,同样可以达到目的。”“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老大既要费波折也定有其道理。”军师讷讷地说。“是啊,走吧。”
落日的余晖渐渐地暗淡,这支骑兵默默地在大漠中穿行。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像是从地狱来的鬼魂,渐渐的远了,消失在天的尽头。
太阳已然消失在天际,黑暗笼罩着大漠,和这个大漠中孤零零的小城:安远堡。“东方兄,你先去吧,等事情结束后发一火箭通知我便可。”“行。”冰冷的语言,冷峻的面容,东方打马从军师身边走过。
“唉。”军师的叹息着,不忍去看自己的骑兵在奇袭下安远堡后屠杀那些无辜的居民。城中的哀嚎撕破了南疆的黑暗,军师渐渐地低下了头,似是在为那些冤魂祈祷。声音渐渐的止了,一支火箭升上了天空,拖着血色的火焰,在空中划过一段优美的弧线。“走吧。”军师抬起头,对他身边的两个亲兵说。马蹄踏在沙中,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顺平城。
“报......!”“何事惊慌?军仪何在?!”一大早,景国五大元帅之一的定南王尔朱嘉荣怒斥着眼前的那个衣冠不整说话断续的斥候。“禀元帅,昨夜子时,安远堡被一伙来路不明身着黑斗篷的神秘骑兵攻破,城内人丁,皆遭屠戮,守将副将安定国失踪,所部折损过半。”“什么!”尔朱嘉荣闻言大惊,略一思索,道:“梁贼狼军,真是欲盖弥彰,除了它,谁还有这样的战斗力?又是谁能如此残忍?严将军!”“在!”“你与我好生守城不得有误!”“是!”“大小将佐听令!”“末将在!”“尔等留下一半仔细守城,余下的与我点起八万人马即日出征,务必夺回安远,全歼梁贼!”“全歼梁贼,誓报皇恩!”战鼓三通,那尔朱嘉荣率两万步兵六万骑兵放炮出城,直奔安远堡而去。
“帝台歌舞几时休?青烟绕柳上层楼。”军师站在低矮的城墙边,望着眼前的大漠,似有感伤与遗憾。“骐骥长嘶千军破,大漠残阳碧血流。”身后传来了东方低沉的声音。“也许,你们是对的,但我还是不忍。”军事幽幽地说。“你若要与我兄弟共成大事就必须要狠。”军事摇摇头:“我此生恐怕很难了。”“行了,敌人的几万人马恐怕再过个把时辰就要到了,你我去看一下弟兄们的状况。”“好吧。”
很快,尔朱嘉荣的八万人马便兵临城下,瞬时便把小小的安远堡围得水泄不通。眼看着排着整齐队形的步骑兵像蚁群般向四个城门涌来,东方站在西门上,握紧了手中的镀金大刀,直视着西门外的两万步兵和那个走在中间的将领。忽然,东方身边的军师使劲拉动了手里的绳子,打开了埋在西门外地下的火折,引燃了夜晚埋藏的大量火药。“轰”的一声巨响,大地颤动了。腾起的黄沙瞬间湮没了那两万步兵,他们撕心裂肺的哀叫,伴在那声巨响之后,比黑夜大漠中的狼嚎更令人胆战心惊。其余的六万骑兵包括尔朱嘉荣和他的幕僚,全都惊呆了,立在当地,没有人想到去派兵封锁城门。就在这时,东方和军师疾步走下城楼,飞身上马,带军打开西门向那漫天黄沙冲去。由于大部分步兵已被震死或震晕,少数的兵士也是晕头转向,根本阻挡不住这两千精锐骑兵的冲击,站着的纷纷人头落地,趴着的也被坐马践踏,尸首遍地。那个将领还企图集合军队抵抗,烟尘中,没有人听见他的说的话。很快,他也被杀死了,同他的士兵一样,用鲜血染红了身下的一方土地。
余晖将那些远去的骑兵的影子拉得老长,绕过一座座沙丘,渐渐远去。满地的尸骨,流淌的鲜血,所有尸体都身着景军衣甲,使这孤城大漠,更显出一番凄凉。“给我追!”暴怒的尔朱嘉荣下达了他的命令。没有人会想到,就是这道命令,使他们不过在几天之后,都将成为这大漠中的孤魂。
得得的马蹄声渐渐盖过了大漠中凄厉的狼嚎......四天过去了,每每看到对方的身影却总也追不上,景军骑兵缴获的,不过是几个黑斗篷和空的水囊。对方像大漠中的幽灵,带着他们在沙丘间穿梭。
“饮水还能支撑几天?”尔朱嘉荣向身边的亲兵问道。“大约一个星期,元帅。”“足够了。”说罢转身对众兵高声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由于我们的坚韧,敌人已经放弃试图摆脱我们,开始向西北逃窜,只要我们用心追赶,那些奸诈的梁贼必将伏尸在这大漠当中,待我们返回之时,你们也会因为你们的英勇而受到奖赏!”在欢呼声中,这支庞大的部队已经忘却了四日前的大败,开始向鬼门关加速前进。
两日后,残阳如血。
黑色的幽灵带着那六万极度疲惫的景军来到了距梁国两师虎军与狼军驻地黑月城二十里的大漠之中。
“狼军探马应该已经探知我们了吧。”军师喝了口水,对身边的亲兵道,“那些梁贼呢?”“约半个时辰的路程吧。”“好。”随即他又叹了口气:“再有半个来时辰,这里将要血流成河。”“该撤了。”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军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东方兄。是啊,该撤了。”“走。”
这些黑色的幽灵转道向东,将这一片沙丘,留给了景梁大军。
“报,又发现了一具我军探马的尸体!”“混账!”尔朱嘉荣怒骂了一声,“继续前进!”
在所有景军骑兵中,只有一人未向其他骑兵一般卸去衣甲,在炎炎烈日下,反而将头盔紧紧扣在头上,发烫的铁甲,厚重的军服贴在他的身上,全身上下,只能看到寒星般的双目和微微扬起的嘴角。甲下,不自然地露出了半管洞箫。他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末尾,马蹄荡过最后一片烟尘。
“梁军,大批的梁军!”所有景军骑兵发出了惊呼,在一片嘈杂声中,他们纷纷慌乱地穿上衣甲,戴上拴在枪头叮当作响的头盔。那人的嘴角扬得更高了。他渐渐止住了马,立在景军大军后不远的一个沙丘后,仅探出头,扫视着整个战局。没有人注意到他。
风起了,撩起一片黄沙。景军骑兵渐渐排好了鹤翼阵来应对梁军的冲击。可是,对面的梁军却并未立即冲锋,而是排出了锋矢阵,以五千狼军骑军主力居锋头,两师虎军步军结盾护住两翼,虎军副帅元晟统领骑军在狼军后列队。
“梁军列阵如此,景贼必败。”那人幽幽道,像是自语。
这时,一乌盔黑甲,綦袍黑马的梁军将领,跃马奔出狼军乌云般的众骑兵,挺戟打马来到两军之间,大喝道:“呔,大梁狼军主帅,上将军伍云鸿在此,谁敢应战?!”声音若晴空霹雳,所有景军不禁一颤。短暂的沉寂。“我斩此贼。”一尔朱嘉荣麾下亲随副将杨霆向尔朱嘉荣请了令箭,亦执刀打马上前,与伍云鸿打战。
这杨霆在景军中素以勇力过人著称,二人打了照面后,他自恃勇猛,抡起那金背大砍刀,一刀望伍云鸿的顶门砍了下来。“当”的一声,伍云鸿举戟架过了那一刀。本承望一刀制敌的杨霆见对方力道不下自己,便又使出了尔朱嘉荣所授的五艮刀法,把刀舞得呼呼作响,以万均之力,挟风劈向那伍云鸿。“当当当当当”五声,伍云鸿的银戟在空中飞舞,在他黑甲的衬托下,仿佛是一片银光,挡住了那五刀。没有留时间给杨霆惊诧,银戟又如电般搠向了他的脖颈。杨霆忙举刀格挡住这一戟,两臂顿觉酸麻,自知毫无胜算,虚晃一刀便拨马逃向本阵。正当他感叹伍云鸿武艺精熟之时,一柄从后面飞来的短戟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脖颈,还没来得及哀叫便栽下了马。伍云鸿缓缓打马来到杨霆的尸身旁,挥剑割下首级,拴在了马首。在斜晖的映射下,他仿佛天神一般屹立在大漠中。战场顿时一片寂静。
眼见士气大衰,尔朱嘉荣忙令阵两侧的骑兵快速包抄梁军两翼,亲掌帅旗,领中军向狼军正面缓慢推进。双方的距离逐渐变近,远处那人却轻轻摇了摇头,仍扫视着战局,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尔朱嘉荣麾下的景军骑兵乃是景军中的精锐,战斗力相对较强,很快两翼的四万骑兵便冲到了虎军步军的盾前。在他们看来,如此开阔的地方,步兵不利用弓弩与骑兵对抗而选择近战就已经注定他们是胜利者了。可是,他们忘了,虎军步军之所以在与西北方游牧部落的战争中长盛不衰,就必定有对抗骑兵的有效方法,但可惜,在之前的战争中,他们的前辈并没有见识到。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用他们的血来见证这一点。
扬起的滚滚黄沙遮天蔽日,就在骑兵们的马蹄即将踢在铁盾上时,无数长矛从铁盾与铁盾之间的缝隙扎出,刺倒了一大排马匹。后面的骑兵连忙勒住马,却也有数十人因住马不及而栽下马来。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虎军的投矛手便从盾后投出了令所有景军闻风丧胆短矛。这些矛很是沉重,穿透力出奇的强,能够穿透景军步兵的铁皮方盾,更不用说是那些骑兵们的圆形骑兵盾和衣甲了。伴随着凌厉的的风声,不少骑兵被扎穿,栽下了马,其余的景军骑兵慌忙后退,在不远处稳住了阵脚。毕竟短矛不是弓弩,投不了几十步,他们想。不出他们所料,投矛手停止了投矛,但方才铁索连接的盾阵忽然散开,冲出了大量重弩兵在盾前跪地射击。在密集的箭雨中,景军骑兵方才明白,在锐气受挫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无力对抗这些死神之箭。不得已,丧失了锐气的景军骑兵丢下千余具尸体,又向后退却了百余步。与尔朱嘉荣的中军呈品字形排布。
“严将军,传令变换队形,我亲帅亲军和中军向梁贼狼军突击,两翼部队在梁贼虎军向我中军迂回之时,趁其队形散乱,发起进攻!”“元帅,这太危险了!”“执行命令,否则无论是打持久战还是撤退,我们都会死在这大漠之中!”“是!”“勇士们,冲啊!”尔朱嘉荣催动宝驹,摆开金刀,率亲军和中军冲向了黑压压的狼军。
“告诉元晟副帅,以我银戟为号,率骑军突击,步军迂回两翼。”伍云鸿对一个亲兵言罢,举起银戟,率五千狼军冲向了两万余人的景军中军和尔朱嘉荣的一千手持金背大刀,号称金刀效节军的精锐亲军。
两军相接,狼军的弯刀,舞动如飞,流光般在景军骑兵的胸膛留下了一个个刀口。狼军的银戟更是厉害,势如疾霆,似夜空中的寒星,挟冷寒之气在景军骑兵的脖颈留下了一个个窟窿。长短利兵结合,组成了一个个死亡的铰链,绞杀一切敢于阻挡他们的人。一排一排的景军骑兵被那些黑色的乌云吞噬,无主的战马在血腥中嘶鸣。
“何彪,你速率金刀效节军顶住狼军的攻势,万不可被其突破。”尔朱嘉荣顿了顿,“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是,恩师。”何彪答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凝重。他本是尔朱嘉荣亲手提拔上来的将领,又得尔朱嘉荣精心传授刀法,饱读刀法书论,素以刀法诡变精妙著称,勇而善谋,故为尔朱嘉荣倚赖,使之为金刀效节军都统。这时,他也明白,这数万兵马和恩师与自己的性命,就看此刻了,故而提刀率领那一千金刀效节军穿过两万失魂落魄的景军骑兵,迎着伍云鸿的狼军而去。
金色的刀光在空中划过了一个个金黄的曲线,何彪的大刀在狼军骑兵的胸口舞出了一朵朵绚烂的刀花,不是泪痕的湘竹,而是滴血的牡丹,在肆意喷涌的鲜血中绽放。血浸透了何彪金色的袍甲,缓缓滴落在地上。由于这一千金刀效节军的参战,狼军中开始出现了伤亡,攻势也被一度遏制。但,由于金刀效节军人数过少且战力并不胜于狼军,故而只能在劣势下跟着何彪苦苦支撑。
“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狼军的铁蹄。”伍云鸿对其善用弯刀的副将铁嶷道。那铁嶷闻言,忙打马挥刀迎向那双目血红的何彪。
刀光在空中交织,铁嶷刀短,故而刀锋在护住侧翼的同时不离何彪的胸口,何彪却也不示弱,屡发重力,攻铁嶷的上路和两侧,以刀杆护住胸口。两人来来往往,在众军中战了十余合,铁嶷终因力怯,渐渐不支,脸色越来越苍白,而何彪却越战越勇,刀锋几度擦过铁嶷的盔缨。伍云鸿见状,忙向何彪胸口掷出了一柄短戟,跃马举戟助战。何彪虽拨落了短戟却不得不以一人之力战铁嶷和伍云鸿二人。伍云鸿与铁嶷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拜同师学艺,故而二人配合较其他狼军骑兵更为精妙。眼看身边的金刀效节军越战越少,伤亡过半,有被狼军突破之势,何彪不禁大急,忙从背后抽出镀金钢鞭,一手持刀一手舞鞭,准备做最后拼搏。只是弯刀和银戟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机会,总不离其胸口和咽喉,他也只能像其他金刀效节军一样,苦苦支撑。
眼看金刀效节军即将不支,而那两万景军骑兵也伤亡不少,成了惊弓之鸟,难以全力投入作战,尔朱嘉荣不禁长叹一声,叫了名副将率这两万惊魂未定的骑兵替下了金刀效节军并飞骑调两翼的四万骑兵向狼军两翼迂回,包抄其后路。这无异于在做最后一次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赌博,赢的希望只有一个,那便是在虎军来援之前,也就是在半炷香的时间内,将狼军击溃或者将其*退。但,只要伍云鸿没有突然失常,便不会在这个几乎稳赢的赌博中退却,而击溃,那应该也只能存在于幻想。
事实,的确如此。
虽然两翼的景军以极大的勇气向狼军发动了进攻并将其包围,然而,他们却仅仅只能维持在相持阶段。对方的斗志,嗜血般随着血水的喷涌而更加旺盛,这些景军骑兵能做的,只有冲上去,然后再一排排地倒下,雪亮的刀锋,溅上的,尽是自己和同伴的血。狼军实在是太强了。
伍云鸿在连戟搠穿了三个景军骑兵的脖颈后,看到了景军对自己的包围已经完成,便蓦地把马向后一拎,举起了他的那杆滴血的银戟。随着被热血洗炼过的戟锋在余晖下闪耀出一道道愈加耀眼的光芒,虎军的骑兵如潮水般穿过两侧的步军向景军涌来,而步军也持重弩在前,从两翼对包围着狼军的景军进行包抄。两军相接,毫无悬念。虎军骑兵们像是在机械地完成一系列动作:冲锋,砍杀,再冲锋,再砍杀......景军最后的士气也已经烟消云散,他们丧失了死战的勇气与信念,不再拼死抵抗,而是惊惶的四散奔逃,直至成片的被砍下了头颅。他们现在,已忘记了自己是个战士,剩下的,只有求生的本能。
“恩师走罢,我率金刀效节军誓死保护您返回顺平。”尔朱嘉荣看着如狩猎般的梁军骑步军和遍地的景军尸体,眼中一片哀伤。“恩师,他们暂时还顾不上我们,快走吧,等我们的人死尽了,在狼军的铁蹄下,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生机了!”“他们,都是我们大景最优秀的战士啊,跟了我五年了,都是我的孩子啊。”“以您圣上叔父的身份,何虑不能重整旗鼓?我们先逃得性命,到时再为他们报仇罢!”“唉,好吧,走!”何彪忙带领金刀效节军拨转马头,护着尔朱嘉荣向来路撤去。
远处的年轻人看着这一切,轻轻地笑了笑,缓缓地脱下了景军衣甲,穿戴上了一直挂在马后的黑斗篷,紧了紧手中的长枪,依旧立在当地。
“老贼想跑,上,抓住他!”伍云鸿大喝一声,抡开长戟带着铁嶷和两百余狼军骑兵放弃了大砍大杀,沉浸在鲜血中的快感,冲开了阻路的景军,直取尔朱嘉荣和那些金刀效节军。
“保护恩师撤退,我来断后!”何彪对尔朱嘉荣身旁的两个亲随护卫大吼。看着尔朱嘉荣三人向后退去,何彪挥刀带着仅剩不到三百人的金刀效节军挡住了伍云鸿那两百狼军。
“自以为是的家伙,”伍云鸿向铁凝浅笑了一下说:“我斩这厮,你率弟兄们尽快解决战斗,抓住老贼。”“一炷香的功夫我就让金刀效节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去吧。”铁凝大笑了两声,舞起弯刀,带领那两百狼军冲向了迎上来的金刀效节军,而伍云鸿则挺戟去战那双目血红的何彪。
望着身后的修罗地狱,尔朱嘉荣尽量不闻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呼,带着两个亲随,狠下心来,扭过头向大漠深处逃去。
看着尔朱嘉荣奔来,年轻人缓缓打马上了沙丘,在夕阳最后的光晕里,他微微扬起的嘴角,血一般殷红。
尔朱嘉荣的去路被阻住了。
看着年轻人眼中浓重的杀意和笑意中的一抹冷酷,尔朱嘉荣不禁打了个冷战,仿佛是在酷热的大漠中遇到了九天寒冰一般,那*人的寒气,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年轻人渐渐眯起了双目,看着远处的何彪与伍云鸿打战,似乎并未在意眼前的尔朱嘉荣三人。尔朱嘉荣身边的两个亲随瞅准时机,一左一右猛地挥刀劈向了似毫不经意的年轻人。然而,鲜血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明白他们的敌人的恐怖。随着两声暴喝,他们的脖颈一个添了一个窟窿,一个多了一道剑疮。滴血的青锋入鞘,剑鞘泛出一丝殷红。枪锋缓缓垂下,直到最后一滴血落入尘埃。何彪闻声大惊,却被伍云鸿缠住,不得脱身。
年轻人的笑容渐渐凝固,仍冷眼看着远处的血雾喷洒,没有一丝心惊,平静而冷漠。尔朱嘉荣终于感到了由衷的恐惧,饶是身经百战也不禁在马上颤了颤。
没有退路了。尔朱嘉荣定了定神,使出了五艮刀法,猛地劈向年轻人。枪尖在空中翻飞,仍是如伍云鸿一般的银光,无情的挡住了较杨霆更为狠戾的五刀。
“你到底是谁?”年轻人不答,虎头枪暴雨般攻向了气喘嘘嘘的尔朱嘉荣。尔朱嘉荣忙提刀死命抵挡,不多时便已气力用尽,遮拦不住,刀法中的破绽也越来越多。终于,伴着一声大喝,冰凉的枪锋穿透了他的脖颈,滚烫的血流了出来,将他的一身衣甲染红。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恐惧与不解。在远处何彪和伍云鸿的惊呼声中,年轻人缓缓拔出了长枪,取剑斩下尔朱嘉荣的首级,抓在了手里。随着最后的斜阳消失在天际,年轻人蓦地将首级掷在地上,打马绝尘而去。
伴着夜幕的降临,悲痛欲绝的何彪虚晃几刀,丢下了他恩师的尸身和两百还在死战的金刀效节军,在黑夜的掩护下,逃往了大漠对面的顺平。伍云鸿并没有追赶,兀自领军杀尽了那两百死战的金刀效节军后,带着尔朱嘉荣的首级,与元晟指挥的虎军一道凯歌而还。
无边的大漠渐渐被黑夜吞噬,在一片血腥中,静静诉说着那透骨的苍凉。
忽然,天边传来了第一声狼嚎,接着便有了第二声,第三声。它们渐渐地近了,准备在属于它们的狂欢中,享受这意外的盛宴。
十日后,两国正式开战。
景军在景国数位阁臣的调度下,在十天内把二十余万的南北两疆所剩主要兵力和大部钱粮集中于以顺平为中心,兴圣仓为根基的南疆梁军进攻正面。仅将两万弱旅分布在北疆的祁城和龙泉,麒陵等城。而且,因兴皇仓被焚调来的粮草在经过月池口时也与受命增援南疆的北疆守军一起,转道西北,向南疆前进。
“南北疆由绝岭阻断,北疆与内地仅有月池口相连,若梁贼趁虚而入该如何是好?”驻守顺平的原尔朱嘉荣将领严传礼说。“不必担心,早已妥当。”五大元帅中最年轻的秦广淡淡的回答。他原镇守北疆,却因兴皇仓被袭而与大部守军一道穿过大漠,来到了南疆。他现在掌握着南疆军马的调度大权,却无权指挥北疆人马,故而严传礼只报以轻蔑的一笑,行了个礼,转身出了门。屋内,秦广看了看地图,也笑了笑,年轻的面庞上,勾起的嘴角充满着自信。
“三个虎师,三个鹰师,五个豹师,再加上咱们狼军,二十多万人马,我恐怕咱们连功劳还没捞到战争就已经结束了。”在大漠中宿营,正率军前往景国的铁嶷一脸兴奋却故作忧虑地对案前的伍云鸿说。伍云鸿并未回答,只是盯着地图说:“兄弟你看,景贼必将主力集中于南边以作困兽之斗,北疆不会留太多人马。如果你率兵两千,以最快速度由隋关沿官道南下,攻克兴皇仓,麒陵,必能顺利穿过被绝岭和清岭环抱的北原,通过清岭中清河上处于月池口唯一的木桥,烧掉它,然后...”“烧毁他们后方的全部粮草,再北上与哥哥合击景贼?”铁嶷激动地说。“不,是突袭武都,一举擒住尔朱小儿。”“什么!”铁凝大吃一惊,两眼瞪得老大,一时愣在当地。过了一会,他睁大的双目缓缓平复,说:“好!我今晚就行,请大哥等我的好消息。”“兄弟,哥哥不多言,你好生小心,立此奇功。”“是,大哥!”铁凝对着伍云鸿一拱手,走出了帅帐。烛灯下,伍云鸿提笔写信报告梁主,写罢,将信封在了密函之中。
黑夜中的大漠,传来了阵阵沉重的马蹄声。
“大哥,按照弟兄们打探到的消息,这两日梁军即将到达景国南疆,我们何时动身?”东方问道。“你以为呢?”“后日。”“不,是五日后。”年轻人平静地答道。“大哥有何顾虑?梁军最多也就是假道南下,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这大哥自然是知道的。”“当然,但我总有种隐隐的感觉,觉得那个秦广不太简单。”“既然大哥认为这个平庸的外戚有问题,那我相信大哥的判断。”东方答道。“放出苍鹰,通知十鬼,命他们严密监视贯穿北原的官道,将行程告知一下军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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