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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萧离开向时财的房间,心中的火气仍然没有退去。他想着这个孩子如此急于求成,是因为有强烈的复仇欲望么?我当真是在养虎为患?若是结局不由我控制,我如何对得起莲花王,对得起百丈国江山!
可是又想到那孩子隐忍而深藏倔强的表情,想到他小小年纪要背负的一切委屈,他又怎么狠得下心来!难怪莲花王总是怪自己有妇人之仁,为此一次次被他教训,自己还真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啊!
马萧苦笑,一位驰骋沙场、平定天下的将军,一位纵横江湖、行侠仗义的剑客,却有妇人之仁?
可是,不管起因是什么,到底是自己灭了他的国家,让他成为亡国的质子。就算他恨自己,那也是应该的,而自己只能凭诚心去感动他了。希望让他年轻的心感受到温暖,希望看到他真实的笑容。
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房里取出一支白沙泥灵膏,再次来到向时财门前。
“时财,睡下了么?”马萧扣了一下门道。
房门打开,露出向时财的脸,眼角有隐隐的泪痕。
这孩子,刚才挨打时都没哭,背着自己倒悄悄流泪了。毕竟还是孩子啊!马萧进去,伸手摸摸他肿胀的脸道:“还疼么?”
这样和蔼可亲的语气,这样充满怜惜的举动,令向时财的心猛地一颤。小时候只有母亲这样疼惜过自己,可母亲在他十岁那年便离开了人世。以后的岁月中他只有父亲与妹妹月儿这两个亲人。尽管他父亲妃嫔众多,可谁都不能取代母亲,谁都不会给他母爱。
而父亲对自己又总是不满与疏离。除了妹妹与他亲近,他活得太过孤独了。
他没有回答。马萧已轻轻拉他坐下,细长的手指沾了白沙泥灵膏,一点点敷在他脸上。
“孩子,恨我么?”马萧的声音象春风般掠过耳际。敷在脸上的药膏凉凉的,大大缓解了疼痛。
“奴才不痛。”他依旧恭敬地回答,听不出情绪。
“是真的来痛?”马萧轻笑道。
“不痛,奴才不恨将军。奴才知错,将军教训得对。”向时财抬起头看着马萧,因为脸颊肿胀,他的眼睛被挤得很小,但目光清澈如水,见不到半点杂质,“奴才以后再也不敢急躁冒进了。”
马萧满意地松了一口气道:“你懂得就好,我可不想白白失去一位好徒弟。”
向时财无比感动,多么温暖的一句话呀!
“以后我每天给你布置的功课你都要不折不扣地完成,在此基础上,若你觉得仍有闲暇,你想要学什么,尽管跟我提。”马萧深情地道。
“是,奴才遵命。”
“但你若是再犯这样的错误,责罚便不会这么轻了。我会让你至少一个月下不了床。”马萧的声音仍然那样平静,可向时财却吓得浑身一颤。
可怜兮兮地看着马萧,小心翼翼地道:“时财断然不敢了,请师父饶恕了时财吧。”
马萧的手停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孩子竟当面叫出了“师父”二字?而且这样子真是乖巧极了。
欣喜之极,马萧展颜笑起,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你这孩子!”马萧疼爱地拍拍他的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安歇了吧。”
“奴才想再看一会儿书。”
“哦?你看什么书?”
“是郡王白天给奴才的,奴才还没打开。”
“看来真儿和你处得不错?”
“郡王善良温柔,对下人极是宽厚。奴才能够有将军与郡王这样的主人,是奴才之福。”向时财微微低头,样子温顺之极。
马萧不得不再次强调道:“时财,我没有把你当下人,你是我徒弟。这段时间只是过渡,你明白么?皇上是我大哥,我不能违逆他的旨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是我府中奴才。身份是身份,实质是实质。所以,你不必总把这身份放在心上,好么?”
“是,奴才明白。”向时财微笑,目光坦然,“奴才感谢将军的厚爱,必定会发奋图强,成为朝廷的有用之才。奴才会让皇上看到,将军没有选错徒弟。”
马萧心中一动,这句话,他昨晚听到过,在向时财醉后。可是“醉”了的向时财,脉搏却是正常的……
“那你看吧,我走了。”马萧道。
待马萧离去,向时财缓缓关上门,缓缓坐到床上。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马萧的盛怒、温和、疼爱、欣慰,一张张带着不同表情的脸轮番在眼前闪动。马萧,他真是个特别的人。平素看来温润如玉,可是发怒时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肃、压迫感,却令人喘不过气来。
心中百感交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手拿起白天马真给自己的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放着几本书。向时财拿出一本来,见封面上赫然写着神兵秘藉四个字,不由心头一阵狂跳。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百丈神兵,奇兵愈师,奇器愈锋,刀枪不入。
几个字铁划银钩,字迹刚毅洒脱,署名“神龙谷人马萧”。
向时财忽然一阵晕眩。百丈神兵?刀枪不入?
第二天一早,马真照例早早起来,晨练时他看到身向时财时不禁一愣。注意到向时财脸上有隐隐的青痕,悄悄问道:“时财哥,怎么了?是爹爹打你了?”
“是。”
“为什么?”马真心中一痛,并且暗暗奇怪,父亲那样随和的人,怎会责打他?
“奴才妄自运气,几乎筋脉逆转,将军盛怒,所以就……”
马真吓了一跳,脱口嗔怪道:“你怎么如此莽撞?”
“奴才太急于求成了。”向时财愧然低头道。
马真苦笑,那样子倒象是向时财的弟弟一般,带着怜惜,又带着责怪道:“你才刚刚学会爬,倒想着要去登山么?万一你有个好歹,不止我与爹爹心痛,令尊与令妹岂非也要痛不欲生?”
向时财的心一阵抽搐,他道:“是,奴才明白了,谢郡王教诲。”
“你不要怪爹爹,他虽然面上严厉,但心里却是极疼你的。”马真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清云淡,却又有着阳光般的暖意。
向时财微微一笑道:“奴才明白,奴才只有感恩,绝不敢埋怨将军。”
“一会儿我们要去南王府,我去禀明爹爹一声。”
“好。”
南王府,王妃崔蓉蓉、南王秦天霸的女儿秦月儿都聚在客厅里。
“二伯母、月儿妹妹。”马真高兴地拉住她们的手道,“好几天没见你们了,你们好么?”
崔蓉蓉苦笑道:“你看我们这南王府,如今都改成秦宅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充公了,除了我们这几个人还死乞白赖地活着,其它还有什么?”
“二伯母……”马真听她说得酸涩,心里也十分难受,眼睛不觉有些湿润,“你千万别这么说。姑父还是念着二伯父的,等过一阵子他气消了,爹爹再去求他,将二伯父赦免回来。现在二伯母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找我爹爹便是。”
崔蓉蓉细长的凤目中迅速掠过一丝寒意,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道:“现在我们母子二人已经全靠你爹爹养着了。若不是你爹爹将珠宝店送给我们,怕是我们母子二人要上街乞讨了!”
“不!二伯母。不会的,姑父不会那么狠心。就算没有我爹,姑父也会照顾你们的。”
“照顾?”崔蓉蓉冷笑道,“他不将我们赶尽杀绝已经算是好的了。”
说到这儿目光掠过向时财,故意岔开话题道:“真儿,不谈我们的事了。这位是……”
“他是飞水山庄盐王向金山的长子向时财,原飞水国皇子,现在……”
马真还没有说出来,向时财已上前跪下道:“奴才拜见南王妃、月儿郡主。”
崔蓉蓉连忙一把扶起他:“哟,千万不可这样,折煞我们了,我们如今已是平民百姓,再不是什么南王妃、郡主了,向公子快起来吧”
“是。”
崔蓉蓉上下打量向时财,既赞叹又惋惜地道:“上次皇后生辰,我见你弹琴,便看出你是位非同一般的少年。此刻见你,不仅相貌清俊,更是气质不俗。不愧是飞水国的皇子。”
向时财彬彬有礼地打断她的话道:“请王妃且莫再提皇子二字。如今飞水国已是飞水盐庄,奴才乃是将军府一名下人。”
崔蓉蓉叹息道:“时财,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个乐天知命之人。”
“谢王妃夸奖。”
崔蓉蓉向侍立一旁的侍卫统领樊兴一使眼色,对马真道:“真儿,你好久没来,我家月儿惦念着你呢。你和他们玩玩去吧。至于时财……他第一次来,我让樊侍卫带他到处转转好么?”
“二伯母想得真是周到。多谢了。”马真点头,他转向向时财道:“时财哥,你便随樊侍卫去府中转转吧。”
“是,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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