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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头发就缩入了石壁中,那里露出个洞来,原来人头是从石壁上的一个孔洞里探出来的。很快一方石头从里面冒了出来将那个孔洞堵上了,与石壁好似浑然一体。
千夫指惊疑不定看了看我说:“真是黄花菜?”朵朵云跟着说:“若是黄花菜,那她见了我们怎么要跑呢,汤圆,你是不是看错了?”我点点头,忽然发现自己瞧得并不确实,接着又摇了摇头。两人盯着我看了一阵子,才慢慢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我不敢肯定刚才看到的就是黄花菜,如今人头从视线中消失,记忆更显得模糊,不过我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眼睛。忽然想到黄花菜的头发不长,也就刚刚及肩,而刚才所见的那一头长发,怕是有两尺来长,也不知黄花菜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竟变得这般古怪,而且见了我们便赶紧躲逃。
听千夫指说,手里的枪叫做KSV,是美国TDI公司最新研制的冲锋枪,作为未来的单兵自卫的武器,每分钟最多可射出一千五百发了弹,目前还没有正式批量生产,没想到叫千夫指倒是先用上了。
当我们赶到人头所处的石壁下时,用矿灯朝那里照了照,石壁凹凸不平,细心的话还是可以瞧出那方石头周围的缝隙,只是出口就在眼前,三人一门心思惦记着出去,没有人想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瞅了一会便将目光从石壁上移开,不再理会刚才的怪事。
千夫指说:“走得越近,前面的两处亮光离得越远,看来朵朵云还真说对了,怕是出口真不只一个。”我说:“好像有些不对劲,若说是出口,咋就一处亮光是白色的,另一处却是黄色的,我是爬过山洞的,从洞里往外望,外面的光是白亮白亮的,这处黄色的亮光有些古怪。”千夫指掂了掂KSV说:“管他稀奇也好,古怪也罢,待会上去打眼一瞅,和尚脑瓜上的虱子,不就一清二楚了,若是招了咱,二爷就一梭子弹头招呼过去就是了。”
黄光离我们要近一些,巫栖谷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想着不久就可以重见天日,三人既紧张又兴奋。没用多久,三人终于凑近了黄光,发现黄光是从道洞边上发出来的,估计那边也是一个通向外面的道洞,白光却是直线传过来,不过,感觉还是那么遥远,只是亮了许多。
千夫指说:“我手里头有枪,我先上去瞧过究竟,若是没有危险,再招呼你俩过来。”说完,靠着石壁蹑手蹑脚凑了过去,黄光就在前面几米处,千夫指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忽然,千夫指像触电一样,腰杆一挺,呆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被他吓一大跳,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赶紧叫唤他,但千夫指犹如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也不吱声,我心想坏了,莫不是一只美杜莎在那里,千夫指不知情与她对上眼了,所有与美杜莎对过眼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立即就会被石化,但那美杜莎终究只是传说,我也不清楚这个世上是否真有美杜莎。
朵朵云说:“冲天炮肯定出事了,瞧他这模样,莫不是叫美杜莎给石化了?”没想到朵朵云竟跟我想到一块了,我不知千夫指到底看到了什么,若真是美杜莎,只要和她对上眼,怕是灵魂都要被囚禁在化石里,死后连鬼都可能做不成。说起当兵的事,千夫指最喜欢的字眼就是“前仆后继”,眼下他打前阵,腰杆挺直了,造型比开始更高大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的时候到了。
听朵朵云这么一说,便摸了摸千夫指,感觉他一身的肉脂肪还不少的,便说:“若是遭美杜莎石化了,身子定然僵如磐石,哪得这般柔软了。”忽然想起医书里说过有些巫师有一种能耐,能引走人的灵魂,称之为夺魂。便脱口而出:“该不是中了巫师夺魂失了灵魂不成?“
听我这么一说,朵朵云的小脸不禁僵了僵说:“冲天炮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下就挂了,咱俩怕也是在劫难逃了。我怕黑怕孤独,若是你俩都中了巫师夺魂给挂了,叫我一个人面对黑暗孤独,我会瘆得慌,左右少不得一死,还是让我先走好了?”我点点头说:“得!你可要小心点,先躲他后面,从他胳膊肢里往里瞅一眼,若是不对头就赶紧撤。”
朵朵云如赴刑场般僵硬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千夫指的衣服拨过一边,将头凑近他胳肢窝,黄光透过千夫指的胳肢窝映在朵朵云脸上,只见她樱桃小嘴立马变成鸭梨似的,两眼圆睁,目光呆滞,我心想,完了!朵朵云也给挂了,巫栖谷前无回路,进了巫栖谷,哪是这么容易就出得去的!如今终点回到起点,又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空空山谷,无尽黑暗,孤独与恐慌从心底升起,如袅袅升起的炊烟,随后就是四下里漫延。
我同所有人一样,害怕孤独,害怕黑暗,更害怕黑暗中的孤独,如今两人都歇菜了,来不及悲伤,我就被恐慌击倒,彻底绝望了!人一旦彻底绝望了,便不会再觉得还有什么可在乎的了,所谓朝鲜人说的“置于死地而后生”,我忽然发现自己不再害怕,这一刻才领悟明白,原来,恐惧来自对生命的珍惜,直白点说就是,之所以恐惧,那是因为怕死!当活着比死更可怕时,那他就一心但求早日归天。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了,真的没再觉得还有什么是可怕的了,此时的我就是这样,若不是亲身经历,各位看官是难以体会到的。
我已经被恐惧彻底击垮了,但求身心少受些折磨,早点追千夫指和朵朵云两人而去,便站起身来往里张望,无奈千夫指身广体胖,将我的视线全挡住了,只好从朵朵云肩膀上张望过去,眼前的一切,让我大吃一惊。原来,这里并没有美杜莎,也没有巫师作梗,可所见的一切,的确让人难以置信,同千夫指和朵朵云一样,我的眼睛也直了,嘴巴也合不上了,彻底被惊呆了。
眼前是一间房子,四壁及上下都铺着乳白色大理石,半透明,简直就是玉石,屋顶的四个角各嵌着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柔和而明亮。记得在电视上看到这么一件事,我记不得是哪个频道,应该是探索与发现频道,一位农民大伯在地里刨地,刨出一颗玉米大小的珠子,颜色有点发灰,一到晚上就发光,后来去北京什么宝物鉴定局,交了几百块鉴定费做了个鉴定,结果被认定是颗夜明珠,当时以五百万的价格立马被人抢走了,那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了,以今天的物价来算,肯定上八位数了。眼下这四颗夜明珠,若是拿了去卖,我已经估量不了它的价值了,难怪千夫指和朵朵云好似麻婆婆进大观园似的,这回我也算是开眼界了。
另一件更让人吃惊的事是,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樽巨大的棺椁,棺椁有多大?反正不比我住的房间小,就是矮一点,伸手可以够着顶。有钱人家嘛,死后将窝整大一点,睡得舒坦,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棺椁是黄金做的,这么大一樽棺椁,得要多少黄金?若是变换成百元大钞,怕是整个巫栖谷也塞不下去。我大脑短路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千夫指,砸了砸嘴,咽了口口水说:“这下发大了!穷了一辈子,没想到还有这般造化。也难怪美佬子吃饱了没事总爱探险,原来无限风光尽在险峰。“我回过神来,只觉得喉咙干涩,说起话来像缺了两颗门牙关不住风似的:”这个天上掉下馅饼,小心有毒!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咱可不能财没发成,把小命落在这里了。“千夫指满不在乎地说:”你瞧四下里光亮着,好比和尚的脑袋,寸草不生,一目了然,啥也藏不着,你若是怕了,就给二爷把风去,回去后少不了分你一份。“
千夫指的话刚说完,朵朵云才回过神来,大嚷大叫着:“我要那四颗夜明珠,其余的都给你俩了。“看来珠宝的诱惑对女人都是一样的,样子清纯的朵朵云,眼下全然没了平日的风轻云淡。这东西价值连城,就算是比尔盖兹估计也买不起,没法出手,弄到手里也只能当手电使,于是我笑着说:”好!给你就是了,只是怎么说也有两三丈高去,那你自个摘去吧!估计要摘得那几颗夜明珠,还得回去练上几年壁虎功,或者干脆去找蜘蛛侠拜师去。“
被我一说,朵朵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从一个屋角一下窜到另一个屋角,恨不得那几颗夜明珠似熟透了的果子,会自个掉下来。千夫指则围着巨大的黄转了一圈又一圈,一会儿低头弯腰,一会儿抬头仰望,最后直接攀到棺盖上去了,这么高,这么滑,也不知他是怎么上去的。最后朵朵云找上千夫指,两人一合计,千夫指就朝头顶的夜明珠开了几枪,我心想,这夜明珠价值连城,若是打碎了,就好比将华盛顿号航母碎了,再拖了回来当废铁卖。
不料放了几枪,却依然徒劳无功,两人悻悻地来到我身边,千夫指说:“乌鸦喝水,够不着!“我说:”这个嘛!早就看出来了,你以为我不想发财啊?只是夜明珠够不着又带不走,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回去吃饱喝足睡个觉,搬了梯子再来,那样干起活来也精神。“
两人无奈地跟着我出了屋子,朵朵云回头看了一眼屋顶的夜明珠,满眼尽是不甘之色。将黄光甩在身后,眼前的白光更见明亮,千夫指和朵朵云的心一下被拉回到现实中,想着马上就可出巫栖谷了,曾经有进无出的神话,就要在我们三人脚下成为过往的传说,三人都很兴奋。但故事往往是在最后的时候越见凶险,就像敌人在最后关头总会孤注一掷,组织一次全力反击,三人不免有些紧张,但该来的,终是挡不住的!千夫指端着KSV,猫着腰,就像电影里飞虎队去解救人质,我则把青牛蹄紧拧在手中,但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出口就在眼前,距我们只有十几米远了,以我百米冲刺的速度,顶多两三秒钟就可以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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