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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闻声走了过去,千夫指说:“这标记刻得也太秀气了点吧,这么昏天黑地的,咋就叫你给瞅着了呢?”朵朵云说:“你脑门上顶了个矿灯在那里晃来晃去,灯光和标记一个照面,我不就瞅到了嘛!瞧这标记印痕还是新的,没准是白雪她们走到前头去了,留个记号好叫我们按图索骥两相会合。”我想,这个洞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鬼气森森的,除了蛇鼠虫蚁不小心将洞打得太深而偶尔光顾以外,是不会有人前观瞻的,作记号的一定就是白雪她们了,不由点头赞同。
千夫指说:“那可没定,没准是美佬子留下来的记号也未可知,若是我们按着标记跟了过去,岂不是要寻上美佬子了?奶奶的!干嘛就不加上个标注呢,若是加上个中文标注,那就可以肯定是自己人留的标记了,也不知是怎么做事的,这般的毛毛燥燥!”我愣了一下说:“呦嘿!来巫栖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你那两只脚量的距离没有好几百里也有好几十里了,可有想过要留个记号引领同伴么?如今有了指路标还嫌人家不注解,你以为是画工程图纸呀!”这时突然传来悦耳的歌声,歌声清脆而甜美,是女声,说实话蛮好听的,只是在这蝙蝠都不愿来此安家的黑窟窿里忽然响起,着实将人吓一大跳。
三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那面包似的新坟,我和朵朵云不知不觉后退了两步,拉远些距离保持架势,千夫指则端着枪朝坟堆靠近了些,一边说:“你这岳母娘呀,生前不是种地的吗,咋就忽然改行唱歌了呢?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忽然引吭高歌,于无声处响惊雷,怪吓人的,是不是选错地方了?“我和朵朵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哪还有心思跟千夫指侃大山了,见我俩都吓得不敢说话,千夫指继续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岳母娘的歌还真唱得有板有眼的,只是人家唱歌专往人多的地方赶赚人气,她却是尽往树多的地方赶赚空气,莫不她喝西北风就能埋饱肚子不成?”
朵朵云紧张兮兮说:“你胡扯啥呀!人家都走了,就不能说两句中听的话送送别人吗,若是真把人家给惹毛了,没准半路上真又折了回来,你就不能少给咱们添点乱子吗,咋就那么不叫人省心呢。”千夫指说:“就是嘛!人都死了,黄泉路上垦块地,浇水多方便,也不用去阴间报到了,寂寞了还可以回来看看燕子她们。我就想不通了,放着好好的地不种,干嘛就要改行唱歌了,魂都差点叫她给吓跑了,这才真个叫不省心。”朵朵云说:“说啥哩!燕子她妈必然还有心愿未了,你就赶紧想想办法,帮她了结心愿,早些放我们上路吧!”
这时千夫指忽然转过身来,一脸惊讶地朝我们摇了摇头,我明白千夫指的意思,唱歌的不是燕子她妈!可是,不是她还能是谁呢?怎么说燕子她妈也算得上是半个熟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冲着燕子,她也不至于为难我们,若是另有其人,没了这重关系,那就真的麻烦了。千夫指早已没了刚才的悠闲了,从他眼里,看到的尽是疑惑、不安与惶恐,我的心也一点点地往下沉落。
千夫指举目四下里张望搜寻目标,一边说:”燕子她妈怎么说也是汤圆的岳母娘,就算留住咱不给走也不至于害咱们,反正没有性命之忧就是了,现在换了其他人情况就彻底不同了。“朵朵云急急地说:”趁她还没有出现,咱们赶紧跑吧?“千夫指摇了摇头说:”路只有一条,人家能不把路给截住吗?再说了,你看路面那么窄,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若是人家没把握留住咱们,早就出手暗袭了,哪还有心思整支歌给咱们消遣啊?至于往后退,岂不又要回到池子里去了。“说到池子,我见朵朵云脸上的肌肉禁不住跳了跳。
朵朵云顿了一会叹了口气说:“如此说来,活路已经绝了,剩下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求她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说完也不管我和千夫指是否赞成,整了一下衣着对空一礼,模样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我心想,女人啊!真她妈天生就是演员。洞内比较封闭,空间又小,歌声袅袅回荡,让人难以听出方位,我心想,管你有心吓我们还是无意而为,礼多人不怪,赶紧跟着朵朵云朝空中拜了两拜。
正当我和朵朵云两人闭着眼睛对空膜拜的时候,千夫指不声不响靠近了我,拉着我的衣角往后退了两步,乌黑的枪口直勾勾对准朵朵云。看着千夫指的模样我一下省悟过来,心想这声音清脆甜美,感觉还有点调皮可爱,细听下来很是耳熟,这!不正是眼前这位模样单纯的朵朵云的声音吗?千寻万觅终不见,竟是身边久语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细细聆听了一会,我拿头颅担保自己绝对没有听错,的的确确是朵朵云在唱歌,瞧她一脸虔诚的模样,透过那一脸清秀单纯的表皮,我看到了一颗虚伪肮脏的心。
我压低噪子有些紧张地跟千夫指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光是看外表模样,朵朵云比蒸馏水都还纯。你说她为什么要装,她想要隐瞒什么?”
千夫指也压低声音说:“朵朵云跟我们相处也有一阵子了,平日里又说又笑的,不像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眼下她一边唱歌张扬,一边礼佛装样,岂不是掩耳盗铃自相矛盾?依我看,可能跟当初的你一样,是有一个东西在她肚子里边,只是她自个还不知道。”我俩打好商量先不急着下手,等摸清情况再出手也为时不晚,以免误伤了朵朵云。
拜完后,朵朵云抬起头,看到我俩离她远远地,满眼敌意,不由愣了一下说:“你俩这是干嘛呀?刚才还好好的,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啊?”我瞧出她眼里闪烁着慌乱,人可以装诚恳,装可怜,扮蛮横,但装扮不了眼神,我心下有了数,便用手肘搡了千夫指一下提醒他。
千夫指似乎也看出来了,扬了扬眉对朵朵云说:“为着同一个目的,咱们千辛万苦赶来巫栖谷,九死一生活到现在,可以说出生入死共患难,你也就不用再跟我们装糊涂了。在这巫栖谷,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我怎么也没想到引喉高歌的人竟然是你,念在咱们同舟共济,生死与共的份上……”我打断了千夫指的话:“妈的!演讲啊?又没出场费,那么多废话干嘛!”转过头跟朵朵云说:“你是不是招什么东西了?我告诉你吧,唱歌的人就是你,我确定歌声就是你唱的。”
朵朵云的小脸刷地一下如一张白纸,满眼尽是惊恐慌乱,急急忙忙将背包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朵朵云心很细,东西都是用塑料袋一个一个分装好,不然刚才就要跟着她一块溺水了。我相信朵朵云是真的害怕了,只见她慌慌张张连卫生巾都抖出来了,也顾不上两个大男人在旁边看着,一股脑全扔地上。不一会背包掏空了,可歌声依然不急不缓,清脆如旧,朵朵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扔掉背包,双手在身上来回扫荡,最后从屁股后面的一个裈兜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盒子,那是一个软胶盒,歌声正是从那个胶盒里传出来的。
朵朵云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将胶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手机,取出来抓在手里朝我俩扬了扬,歌声立即停止了。原来唱歌的并非是某一个人,而是这只手机,我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朝她投去一个尽可能温柔的笑容后,点了支烟坐在地上,尽情放松紧张的心情。刚才我真的被吓坏了!
过了一会,千夫指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地说:“不对!你的手机为什么总是反反复复只唱那么几句呢?你喜欢录自己唱的歌,说明你喜欢自己的声音或者说你自恋,既然如此,录歌的时候怎么可能只录这么几句,唱完半截就没了呢?”朵朵云有些不高兴地说:“铃声就能响那么久,我录那么长干嘛?姚明的裤子够长了吧,若是拿给你穿,还不得卷起一圈,多浪费!”我明白了千夫指在担心什么了,还没来得及平静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千夫指一脸凝重地说:“这么说来我们现在听到的歌声是你手机的铃声了?你想想看,一到乌鸦乡手机就没了信号,现在窝在山腹深洞里更没可能有信号,怎么可能打进电话来呢?你倒是看一看,到底是谁打你电话了。”
空气在这一刻凝聚了,四周静得只剩下三人的呼气声,我不由想起日本的一部叫《鬼铃》的电影来,讲的是一只鬼,无论谁接了她打过去的电话,当天就得死。这部电影很有名,我估计朵朵云也看过,只见她小脸一阵白一阵青,两手发抖,浑身打颤,艰难地将手机凑近两眼,大叫一声就晕过去了。
我跟千夫指对望了一眼,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恐惧与无助,两人无言以对,静静地品味着那份摸不着又看不到却又真实存在的恐惧。过了好久,千夫指缓缓地说:“你看过《鬼铃》吗?”我没料到千夫指竟会这般平静,不过,当一个人的心死了以后,就不会再有声色情感,眼下的千夫指,怕是已经当自己是一个死人了,其实,我何尝又不是当自己已经死了,这样,恐惧就会少一点,轻松就会多一点。见我点了点头,千夫指叹了口气接着说:“毫无疑问,眼下就是现实版的鬼铃,这个,咱们是斗不过的!如果刚才听到的歌声真是鬼铃,估计咱们也是没法躲过的,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要试一试的,咱们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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