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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吃过午饭后,径直往自己住的小院方向行去。推门进去,就见院中一道瘦小的身影正手执长剑来回起舞。那瘦小的身影正是与李逸同住一院的楚钰,他此刻练得的正是李逸教他的九剑。他虽身形瘦小,却已没有了初学时的生涩之感,一招一式间倒也算得上挥洒自如。
“钰儿!”李逸走上前去,叫住楚钰,“你过来!”
楚钰收住剑势,来到李逸身前,说道:“李叔,有事吗?”
李逸见楚钰满头大汗,虽只有七八岁,然而眉宇之间却已初现寻常孩子难见的刚毅,叹了口气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琴弦绷得太紧,不但奏走不出美妙的乐曲,反而一碰就断。你这么如疯似狂的练剑,虽已不见初时那股生涩之意,但也难以达到剑法那行云流水的境界!”
楚钰望着李逸,欲言又止。李逸看在眼里,不由又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你报仇心切,但你要知晓,你父亲的本意,是希望你快乐的长大,不要整日沉浸在仇恨中,他并不希望你为他报仇。我教你武功,已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你记着,无论何时,你好好的活着才是你父母希望的。把剑放下,随我来!”说罢走出小院,楚钰回房将剑放好,连忙跟上。
李逸带着楚钰一路行来,却又来到了方才的厨房。楚钰疑惑的望着房顶的炊烟,向李逸问道:“李叔你带我来厨房做什么?”
“进去便知!”李逸说罢,径自进了厨房,楚钰也连忙跟上去。
进了厨房,李逸径直来到摆放食材的木架前,拿起一个冬瓜,又走到一个厨案前,对楚钰说道,“好好看我的刀是如何动作的!”说罢将冬瓜放在案上,随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柄长约七寸的精致小刀。刀光一闪,小刀一落到案上的冬瓜上。
楚钰不明所以,虽然疑惑李逸为何带他来厨房看他用刀,却也不敢大意,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逸手中的刀。李逸每次下刀都不算太快,但仍旧让楚钰应接不暇,一片迷蒙的刀光中,冬瓜仿佛渐渐有了生气。只见李逸的手不住动作,半晌后,刀光逸散,冬瓜仍旧立在案上,只是冬瓜的表面多了一些浮雕。飞禽猛兽张牙舞爪,呼之欲出;鲜花绿草相映成趣,栩栩如生。
“看清楚了没有?”李逸问楚钰道。
“嗯!”楚钰轻轻点了点头。
李逸又问道:“我的速度不算快,你看到我的刀有几种变化吗?”
楚钰看着那浮雕想了想,说道:“有切、削、剁、劈、剜、转、刮、拍,还有……”
“不错!”李逸不待楚钰说完,点头道,“你能看到八种手法,很好!我一共用了一十二种变化,这原本只是作为一个厨师最基本的刀工,共有切、片、削、剁、剞、劈、剔、拍、剜、旋、刮、雕十二种。这十二种刀工虽各有不同,但其中又有许多关联,看似简单,却极为复杂,想要练到精通,自然而然的使出每一种刀工,使其圆转如意,挥洒自如,十分困难。”
这时厨房中还有唐门的许多厨师在烧煮烹调,见李逸随手雕出了一件珍品,此时又说起刀工来,都不由停下手中的活儿,都围到了李逸的身边听他细细讲解。
“这每一种刀工都各自不同的用处,然而却少有人将它们联合起来使用,至于用哪几种联合使用,如何使用,全凭个人喜好!”李逸继续说道,“当你将其练到每一刀都浑然天成,极为精深之时,它便不再只是一套烹饪的刀工,它也可以是对敌的刀法,杀敌的利器!”
李逸说到此处,,楚钰低首沉思,这是才明白过来,李逸是要传他刀法,而其余众人都是一脸惊叹,都一脸若有所悟的样子。他们都是唐门从各大酒楼请来的大厨,也是名声在外,此时李逸简单的几句话,仿佛在他们心中打开了一扇窗。
而此时的李逸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听他缓缓说道:“方才我雕的是瓜,若这案上的瓜换做是人又当如何?”
这一声不啻于一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振聋发聩。
李逸看着深思的众人,低头对楚钰说道:“钰儿,你随我出来!”说罢向外走去。
楚钰跟着李逸出来,李逸回过头对楚钰说:“钰儿,这十二刀工练到深处虽也是杀人利器,但我的本意只是为了让你闲暇之余做消遣之用,不致太过烦闷,你可明白?”
楚钰本性聪颖,心知李逸用心良苦,点头回道:“李叔放心,钰儿绝不会沉溺于仇恨之中,但父母之仇不可不报,钰儿保证,若无自保之力,绝不前去寻仇!”
李逸笑笑,说道:“这便对了,还有那暗器‘烟雨’,其威力无匹,比起唐门的‘佛怒’来虽有不及,但却绝对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暗器,你要好生收藏,莫要随意显露,以免有人心生贪念,徒惹祸端。这十二刀工同那九剑一般,都是返璞归真的最基本的招式,练到深处自有大用。唐门功法不轻易外传,我已将数剑的修习法门交予唐门掌门,他会亲自教授与你。”
楚钰虽是八九岁的孩童,然而却聪慧无比,听得李逸此时说话竟似话别,不由问道:“李叔,你要走了么,你不在唐门交钰儿武功吗?”说话间,两眼中竟是泪光闪烁。他身遭大难,是李逸护得他周全,又教他习武,护送他来唐门,更是苦心教导他一些日后再江湖中的处事道理。两人相处时间虽短,但在楚钰心中早已将李逸当做是父亲一般,此时料到李逸将要离去,又想到自己的父母已然故去,李逸离去之后,自己从此便是孤身一人,不由悲从中来。然而他却是倔强,强忍着不哭出来,怎奈越是强忍,眼泪却是滚滚而下。他到底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李逸见楚钰伤心难过,叹了口气,蹲下来对楚钰说道:“傻孩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李叔以后会常来看你的,再说今天的离别,不正是为了日后的相聚吗?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知道吗?唐门掌门是李叔的三叔,他会好好照顾你,好好练武,下次李叔来的时候,可是要考校你的!”
“嗯!”楚钰应了一声,拭去眼泪,对李逸说道:“李叔你放心,钰儿一定不会偷懒的!”
“这就好,李叔也不是马上就走,还要在此处盘桓几日。”李逸说着手一翻,一柄精致的小刀正握在手中,正是先前用来教楚钰十二刀工那柄。李逸轻抚着刀身,眼中尽是不舍,将刀递与楚钰,说道:“李叔身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柄刀削铁如泥,是李叔当年的一个旧识用的,名叫‘碎玉’,就送给你了,你便用这柄‘碎玉’去练那十二刀工吧!”
楚钰接过来刀,看着这柄精致而古朴的小刀,回道:“谢谢李叔!”
“嗯!”李逸笑道:“去吧!”
楚钰转身向厨房去了,李逸站起身来,正要回自己的小院就听得一声娇笑,“咯咯,李大哥,你不是要交我烧菜吗,怎么却不见人?”
李逸回头一看,一个娇小的身影笑着走过来,正是要李逸教她烧菜的唐绡。
李逸也道:“你这不是见到我了我吗?既然你想学,那就走吧!”说罢就向厨房走去。
“哎,等等!”唐绡却连忙叫住李逸,一脸狡黠的道:“李大哥,师傅收徒弟,是不是都要送见面礼啊?”
李逸闻言一怔,心里猜到她想说什么,微微一笑,说道:“应该是吧!”
唐绡闻言一喜,接着说道:“这样说来,你教我烧菜,你就是师傅,我就是徒弟,那你是不是该送个见面礼给我呢?”
“果然!”李逸心下暗笑,说道:“师傅送徒弟见面礼,自是应当。但你我之间平辈论交,我虽答应教你烧菜,却并未答应要收你为徒啊!”
只听唐绡不依不饶道:“就算如此,我叫你一声‘大哥’,你送我些见面礼也不为过吧!我看你方才给那小毛孩的小刀就不错。”
“原来是打那柄‘碎玉’的主意!”李逸心中明了,说道:“唐门财大气粗,你贵为掌门千金,要一柄刀还不容易吗?”
唐绡闻言神色一阵黯然,说道:“老爹整日让我修炼内力,非要等我内力有了一定火候才传我武功招式,刀剑之类更是少有接触。到现在我也只学会了一点轻身功法,一点暗器手法。”
“三叔如此安排,也并非没有道理!”李逸见她神色黯然,出言安慰道,“招式再精妙,没有内力的辅助,也是花拳绣腿,暗器手法再厉害,若无内力灌注,也不能伤敌。三叔如此做,定然是打算教你一门高深的武功,而这门武功必然要求内力有所成。你那日夺我马匹之时,我便察觉你体内有一股不弱的内力,只不过你并不能掌握这股内力罢了!”
“真的!我听老爹说,我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是一个江湖高人治好的,并在我体内留下了一道精纯内力!”唐绡闻言半信半疑,不过她性情纯真,心中虽有疑惑,但片刻后又是喜笑颜开,“嘻嘻,李大哥,那你能不能教我一点浅显的武功?”
“原来你吵着要我教你烧菜是另有所谋!”李逸笑笑,看着厨房道,“也罢,你进去与钰儿一道练那十二刀工吧!以你的性子,虽是练,却也和玩一般了!”
唐绡虽然顽皮,但见方才远远望见李逸将小刀交给楚钰的样子,知道李逸并不是在敷衍她,也不多言,只是伸出一手道:“那……”
李逸摇摇头,“我身上就这么一柄刀,以你唐门掌门千金的身份,弄到一柄小刀我想不难!”
唐绡闻言脸色一变,气鼓鼓的道:“哼,小气鬼,不给便算了!”说罢便向着厨房气冲冲的去了。
李逸望着唐绡的身影,突然叫住她:“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唐绡回过身来,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李逸走到她身前,说道:“将你的手给我!”
唐绡闻言疑惑道:“做什么?”虽然疑惑,却还是缓缓伸出了右手,脸颊上生气两朵红云。
“放松,不要抵抗!”李逸伸出右手,将一根手指搭在唐绡腕部脉门上,内力一动,一丝真气缓缓渡入了唐绡体内。半晌,李逸才收回右手,一脸了然的样子。
唐绡脸色微红,见他半晌不语,说道:“我体内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无妨,你很快就可以掌握体内的内力了!”李逸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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