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话，声音不大，但是却能响彻场间。没有回响，但是却能直射人们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杨渭熊眉头皱起，想不到还有人敢发出声音，还是与自己决定相违背的声音。自己放了那两人一条生路，已经是难得的开恩，要放在军营里，他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他沉声问道：“是何人说话？”
不一会儿，围着的人群一阵鼓动，一个身穿青色布衫的书生挤出人群，边招手边嘿嘿笑道：“嘿嘿，是我，是我。”
副将顾龙成声若洪钟，喝道：“大胆！你是何人！”
书生对台阶上杨渭熊等大人物轻作一揖，轻声说道：“晚生萧仲良，奉家师之命，前来为杨将军贺寿。”
台阶上的众人猛地惊呼一声，然后议论起来。
杨渭熊轻眯双眼，有些惊讶，但似乎又有些笑意凝在眼眸中。
本来安静看戏的兵部尚书何图此时不再镇定，他打量着下面的萧仲良，想要看清他的来意。他是左太师门生，此次也是身负左太师对冀北局势划分的真实看法前来。但是他隐隐感觉这名出自白鹿书院名闻天下的书生，会来坏自己的大事。
杨渭熊上前，拉起萧仲良的手，感慨说道：“仲良先生来我府，自然是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快来内堂暂歇。”忽然，他转头对管事训斥道：“仲良先生来访为何不向我通报？自己去刑事房领上十五军杖。”
管事擦着冷汗，连连称是，匆匆退去。
萧仲良一指站在那处的叶云和吴老二，歉声说道：“不知他们二人可能留下？”
杨渭熊想起先前他说的那句话，问道：“先生认识这二人？”
萧仲良道：“他们是我至交好友。”
场间突然响起薛清的声音，他愤怒说道：“可是刚才先生说他二人只是与你一道前来而已。”
萧仲良说道：“那只是一句玩笑话，想不到你们堂堂长白剑派竟然真的对人不对事，会去寻他们麻烦。我要说他们是我家老师的新收学生，你们还敢动手吗？”
他又对众人说道：“切莫看他们衣衫褴褛，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方才诸位也都见到了，我这位叶小兄弟武艺不在这长白剑派薛清之下。而老二.......啊不，吴小兄弟，也是难得的学富五车之人。”
杨渭熊道：“既然是萧先生的朋友，那便留下他们。”
萧仲良去没有随他进入内堂，他又忽然对那人群里的那名老儒拱手一礼，说道：“想必先生便是春和草堂的柳大家，刚才那位吴小兄弟言语多有冒犯，还望柳大家不要在意。”
那老儒连忙回礼，道：“仲良先生面前如何称得上大家，折煞老夫了。既然是先生好友，老夫也不会和小辈再作计较。”
吴老二听到此话，轻哼一声，显得很不服气。
萧仲良面露尴尬，急忙说道：“其实刚才柳大家说的一句话我觉得十分有理，那就是‘贼人怎能在此处大放厥词。’，而吴小兄弟说那王庭乃是真贼人，我觉得更是真正有理。”
哈牧本不知晓仲良先生名号，只是见那人一出现众人便纷纷议论，知道是个人物。此时听他所说有辱王庭，不由得大怒，沙哑着说道：“你如此大胆，竟敢辱没我王庭。”
杨渭熊也注视着萧仲良，有些恼怒。这王庭特使是他受白鹿书院书信的隐喻邀请而来，想来以仲良先生的聪慧，不会不明白其中意味。
六年前，整个大隋王朝的格局，都因那件讳而禁言的事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史官在某些存在的压力下，也只能以“众君之乱”四字一笔带过。
先帝驾崩，左太师几乎算是以一己之力镇压叛乱，辅佐当时年仅十岁的新帝登基，他自然便是如今朝中真正一言九鼎的人物。这位早在洪武年间便已成名，如今年过八旬的老太师，有一个响彻庙堂的称号“卧玉狮”。这个称号的由来，虽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常年卧病不起，安于榻中，更主要是这位如今朝中权柄最高的人物不动则已，一动便势如破竹。
新帝登基之时，他以雷霆手段镇压永安的反叛余孽。后来他以各种手段逼迫各地封疆大吏归永安述职，又以杯酒释兵权之法卸下了巫峡战场十大将的兵权。六年过去，原本动荡的朝局早已安稳，就只剩一个地方还没有表露支持新帝的态度或者意味。
那就是冀北，楚豹将军杨渭熊。世人都认为割据一方的楚豹将军此时与大隋朝廷乃是对峙阶段，其实不然，他早就知晓左太师正秘密调集兵力北进，他也早就知晓了这老瘫子的留给自己的出路，降，或者战。杨渭熊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战胜整个大隋王朝，但他更不想投降放弃祖宗几百年前留下的基业。
而他邀请东帐王庭前来，就是为了如果一旦与朝廷方面彻底决裂，自己还能有一条退路。
他对萧仲良说道：“先生何出此言？要知道这东帐王庭早已与我大隋议和，更是要结世代之好，先生未免言重了些。”
萧仲良道：“东帐王庭狼子野心，此时议和仅为缓兵之计，为的是全力吞并那西帐部落，好无后顾之忧后，再来谋取南进之事。此为真正的国之大贼。我虽为元国人，但是也知道存亡齿寒的道理。这些游牧之贼好战，总有一天会挥军南下，贵国不可不提防啊。”
哈牧上前，抽出胯下腰刀，他是北方蛮人，本就是性情直率之辈，他厉声说道：“你区区一书生，竟敢挑拨我两国关系，是何居心！”
护卫们见他突然拔出到来，纷纷靠向杨渭熊做防御姿态。
萧仲良不紧不慢，继续拱手对杨渭熊道：“杨将军想来定是清楚那东帐王庭的真正目的，所以才在今日召来王庭使者，就是让他明白我大隋真正的决心。在下一路北来，也知晓如今大隋正调兵入冀北，想必也是早已看穿北贼之可怕，早做了打算。”
哈牧听闻这话，大惊失色，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杨渭熊。
杨渭熊面色铁青，紧皱眉头，却什么话也没说。因为萧仲良所说，确实是事实，东帐王庭从未断过南下的念头，而北进之兵虽然是针对的他自己，但也确有其事。
哈牧见杨渭熊没什么反应，以为真的是如萧仲良所说，他收回腰刀，面色严峻，对杨渭熊说道：“我大汗向来敬重杨将军，认为你等人物才是一国之栋梁国柱。我在入关之前，大汗便出口许诺，杨将军若在一天，南院大王的位置就一直给他留着。”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人都知道此次王庭特使前来便是来拉拢，或者说策反杨渭熊，却没有想到东帐王庭竟然给出了这样的筹码。
王庭有两个王，都是自大汗之下地位最高者，北院领政务，而南院就是统领东帐王庭所有军务。
杨渭熊也心神微动，他也没有想到这是东帐王庭给出的位置竟然如此之高。但同时他也明白，北去是迫不得已的最后一条路。自己若坐上了南院大王的位置，不仅是亲手葬送祖宗基业，还要背上这千古的骂名。
兵部尚书何图终于按捺不住，他指着哈牧呵斥道：“哼，真是痴心妄想，竟公然在我大隋策反我国之龙将，难道当我大隋无人吗！”
哈牧并没有理会何图，他继续对杨渭熊说道：“今日您邀请我们前来，似乎并没有让我们看见您的诚意。调兵入北，我是否可以看作是隋国要撕毁和约的先兆。哼，无论如何，我定会将此情形报知大汗，恕不奉陪了。”
说完，他就带着两个手下转身出了将军府，早早离去。
此时场间一片寂静，杨渭熊没有派人追赶，他只是一眨不眨盯着萧仲良，想知道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仲良，回头望向远去的王庭马车，会心一笑。他对何图道：“何大人此番前来想必也是带了话的，不妨一起说说？”
听到这话，杨渭熊紧握的双拳放松下来，因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
兵部尚书何图看向萧仲良，又回想着自己临走之前太师嘱咐自己的话语，叹了一口气，对身旁的杨渭熊道：“杨将军乃是国之栋梁，冀北之守护。圣上垂怜杨家世代镇守冀北之艰辛，特命我前来，贺寿的同时，还要奖赏犒劳冀北军士。犒赏的马车已经在路上，千坛美酒，万两白银，这是圣上的恩惠。”
忽然，人群里叫了一声好，然后所有人都纷纷俯身盛赞皇恩浩荡。
杨渭熊现出笑意，他低声问道：“那行往冀北的人马？”
何图枉然，惊奇说道：“何时有人马行往冀北？那些只是沧州的行防调动，将军莫要多心。”
虽然说场间众人都觉得尚书大人的演技极为浮夸，但是也都没人敢于说什么，知道今天发生的这整个北方都瞩目的事情终于结束，虽然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
......
何图离开了冀北，杨渭熊的大寿却没有停下。
前边的线报称秘密向北调度的各路军队停下了北进的步伐，朝中关于楚豹将军的风言风语和弹劾奏章也被枢政院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关外东帐王庭的野心分析和北路增兵的谏奏。
第二日，杨渭熊大宴宾客，举城欢腾。萧仲良叶云吴老二三人也被奉为了座上宾客，连日来都居住在将军府中。
【新书】【求读者大人们投出红票】【跪求收藏】
(https://www.mangg.com/id26019/140877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