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臣术 > 第三章 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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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州

  甘肃位于黄河上游。因甘州与肃州而得名,省会为兰州,辖12个地级市和2个自治州。古属雍州,是丝绸之路的锁匙之地和黄金路段,与蒙古接壤,像一块瑰丽的宝玉,镶嵌在中国中部的黄土高原、青藏高原和内蒙古高原上。

  大路上曹九千独自一人不知走了多少时日,他只记得翻了好多山,路过了好多的村子,一路上他一直扮演着一个憨傻的哑巴。一个人不敢再荒郊野外睡,沿路一直乞讨。遇到村子就找村子里无人居住的烂房子歇息。

  长时间的走路让他精神有点萎靡,头发早已锈成了一片,走了一路遇到河水,泉水也不敢洗脸怕被人发现看穿他傻子的假身份。

  现在的他哪怕是小小的失误,不管是病痛还是人祸也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这一路走得格外小心。

  身上的衣服倒是换了几件,秋天的黑油衣服也已经换下了,脚上是捡的烂了好多处大人穿的大头皮鞋,因为些太大,只好把自己露脚趾的单鞋套进大头皮鞋里,一走路呼踏呼踏的,极为不利索。但好歹不在受冻了。腿上的棉裤是前几天路过一户人家时给的,上身穿着一件烂翻毛羊皮袄,没有扣子,用一根草绳寄在腰间。眼睛里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华,剩下的只是痴呆、迷茫、无助与风尘之色。

  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走在野外的路上要时时刻刻小心不被野兽袭击,每逢遇到村子还要防着不被人骗。雪天霜露还得防着不能让自己生病。能承受住这样的变故已经是他极限了。

  漫漫的天气越来越冷。这几天乞讨来的东西大多是馒头饼子一类的东西,心底想着怕是要到年关了吧。又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当下心情很是轻松。

  刚过下午的时候,站在山头远远地看见一个比较大一点的村子。心里不在提心吊胆,被野兽袭击,人也精神了不少。但又扮回那个傻子的形象。加快脚步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进了村子大人们的吆喝声,小孩子的嬉笑声与单发鞭炮的炸响声,院子里的狗吠声。编制成一段美妙大音符。

  曹九千憨憨傻傻的,找了个向着太阳的角落坐下,打开背在身上的口袋,看看里面的储存的食物,心里合计了一下要乘着还没过年的多要一点。过大年的一个乞丐去了哪家哪家会高兴?合上口袋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朱红大门走去。

  噔—噔—蹬……曹九千站在朱红的大门外敲着门。这家院里的狗在他还没敲门之前就跑到大门口在门里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也不叫也不咬。突然从院里传来一个男性苍老的声音,可能是老人年纪大了吧,扯着嗓子道:谁呀?曹九千在门外一个劲的压着嗓子嗯……嗯……边“嗯”边敲着门。院里的老人不耐烦的走了过来打开门。开门的一瞬间早在门口的狗一跃扑了出去,把曹九千压在身下探头想咬他的脖子。曹九千一只手托着狗下颌,一只手伸出二指在狗的心窝在的地方重重的点了上去,就在手指快要接触到狗的时候,老人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上来一把揪住狗背上的毛摔了出去。够被从曹九千身上揪出去的一瞬间他做了个手足无措的惊慌表情。老人看着地上的曹九千走到身前一把拉起来看着曹九千笑呵呵道:你有什么事?曹九千看着老头做了个用手扒饭的动作。老人看了看曹九千笑呵呵的道:那你等会。说完转身向屋里走去。没一会老人拿了两张烧饼走了出来递给曹九千。拿着烧饼冲老人伸了了伸大拇指又是一拜带着憨傻的笑容转身抬脚的刹那,老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缓缓道:时间长了吃点盐不容易生病。背对着老人的曹九千身子僵了一下,装作没听见抬腿就走。老人看着渐渐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脚下窝着的狗委屈的低吠一声。随着老人进了院子。

  这些事情对曹九千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他并没有停,而是一家一家的去敲门。这过程中有白眼,有骂声,有同龄的孩子们追逐的用石块打他。他像一只丧家犬东躲西藏。他早已习惯了,白眼,骂声。默默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不会记恨或者是报复这些人,但心里想着却是要活下去去。村子里的人家一圈转下来收获不小,大多是会给点的。看看口袋里的食物。去村子里找了一间许久没人住的烂屋子,进去吧口袋藏了起来,转身出去捡柴禾。这些事是他现在的日程,只为了活下去。

  坐在火堆旁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用烂报纸、烟盒做成的小本,打开小本用柴棍烧下的黑炭在小本子上记者,密密麻麻。记得都是施舍过他的恩人。例如小圆垻村,李三叔馒头俩个,陈七婶婶烙饼三张之类的东西。

  曹九千在六岁的时候就可以用英文从一数到一百了。七岁的时候就能把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诵读下来。这些全是致力于他的父母亲。他那个时候还很讨厌这些,但是后来的变故使的他不在有机会学这些。

  记完账以后,贴身放好。用树枝扒拉着火堆怔怔出神。天色漫漫的暗了下来。取出被子裹在身上,;靠着墙角和着衣服轻轻入睡。

  清晨的阳光照在烂屋的墙壁上。曹九千缓缓转醒,起身默默地收拾着身上的被子。收拾好以后又要踏上他迷茫的征程。好像天地之间摈弃的苦行僧,知道起点却不知道终点。

  走出废弃的烂屋子满眼的银霜,踩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村里人家屋顶的烟囱里袅袅炊烟。看着这个好似世外桃源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走了。太累,心累。但这里又不是他的归乡。眼睛了透出淡淡的哀伤,万般不情愿的朝着离开村子的路走去。

  北风凛冽,紧了紧腰上的草绳。回头看看来时的路,转头继续默默的走着。约莫快到中午的时候,隐隐听到后方山道上有马铃脆响的叮铛声,曹九千停下身子,坐在路边的荒草里,警惕的盯着声音传出的方向。

  一分钟后,山顶首先出现的是一个骡子头,紧接着是一匹骡子拉着一辆农村比较简易的平板车,车上拉着几袋子东西,却不知是什么。

  车辕上坐着个年约六,七旬的老汉。手里拿着鞭子,骡子迈着矫健的步子走在山路上。走到离曹九千不远的地方,老汉看到草丛里坐着的曹九千。拉住骡子,跳下车。也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人老了本来眼睛就不好使了,远远地看到曹九千还以为遇到黄毛小鬼了,当走到距离曹九千几步远的时候,定睛看了看曹九千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作孽呀,是哪家的狠心父母把孩子扔到这荒山野岭的?你们还不如在自家让他离世算了?在这荒山野岭只能让狼吃了。

  老汉用充满怜悯的目光看着曹九千,缓缓的走过来。曹九千还以为老大爷走过来为了让他解脱要掐死他。眼睛里闪烁着惊恐的光华,但是他还不能动,他在赌,赌老大爷不会掐死他。此时的曹九千,蓬头垢面,一只手像抽筋似得,用不规则的形状挥舞着,而另一只手则握着半拳,只留出大拇指在嘴里吸允着,嘴角流出好多的口水。像一个弱智儿,像一个傻子对,没错,是傻子。这是他一路走来的暗招,在荒山野岭遇到人的时候他就会装傻子,如果他不扮演一个傻子,在路上难免会遇到心存不轨的人。装成傻子,一般的路人都会过来看看,转身就走。或者是冷眼看待,断然不会去杀他,只是让他自生自灭。

  今天遇到的这个老大爷是一个例外。活了六七十年的老人,早已对人生看得豁达与通透了。早已经不在惧怕业孽的报复,在杀人,也在救人。很可能会为了他今后不在受寒冷,饥饿之苦而结束了他的生命。但是这只是曹九千内心的想法。然而这一次他赌对了。当老人走进他身前看到他的烂行李,和讨饭的袋子之后。便明白了一切,蹲下身子卡着他的腋窝抱了起来,曹九千还以为要杀他,哭了起来挥舞着手臂抽打着老人,装成一个傻子对陌生人的恐惧和不信任。

  老人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臂安抚着他。用黝黑苍老的手轻轻的擦去曹九千脸上的泪珠,此时的曹九千还在老人怀里扑腾着,但是相对的力度小了许多。老人用那双看尽世间百态的眼睛看了看曹九千,笑了笑,但是在曹九千眼里老人这一笑,好似看透了他的内心。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敬畏,对上年纪老人的敬畏。

  老人抱着他转身朝骡车走去,走到骡车旁边,把他放在平板车上靠着袋子。而老人又坐在了车辕上,拿起鞭子,轻轻地在骡子屁股上敲了一下。骡子喷了一下鼻息,缓缓的走了起来。车刚走起来,老人回头看了看曹九千又回过头看着前方的山路到道:沿着这条路再走三四个小时就到了甘肃省酒泉市了,那里有一家孤儿院,我只能把你送到哪里了。要是孤儿院也不收你,那你只能流落街头了。命好,说不定有开铺子的好心人找你做个火头小厮,打个杂,吃住都能解决,如果..........老人没往下说,转而道:好歹那里是市里,乞讨也会容易一些。老人用悲凉的语气道:是啊,活在当下,乞讨也会容易许多。虽说饥一顿饱一顿的,但也不至于轻易让饿死,我们那个年代战乱不断,咱们西北地区那会可是乱的很呐,共产党,国民党,地方军阀,都在抢地盘。那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死人的事几乎天天都能见到,男人一般都会被抓去做壮丁,用命拼搏,命好一世荣华富贵,命歹,一坯黄土而已。孤寡女子便会被抓去,最后落得清白不在,一根麻绳。当然这都是地方军做的事,国共两党还是比较正规的。

  老人看着前方眼神迷离,好似想起了什么漫漫的陷入回忆,用那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我和我相依为命的弟弟就是被咱们西北最有名的西北三马之一的马步芳抓去做了壮丁,你以前都没见过枪是个什么玩意,可是临上战场的时候才给你发一杆步枪,新抓来的壮丁是站在最前边的,当一轮炮火下来,新丁就死伤大半。这时正规训练过得部队才上来。当一场仗打下来,活下来的新丁才回编入正规部队。当时的马步芳是三马中势力最大的。人很狡猾,而且特别好淫,他曾经说过:“生我我生者,无不奸”令人发指。

  当时我凭着点才学很快就得到了上司的认可,做了个小官,可是当时做的都是烧杀劫掠的勾当,咱好歹读过几天书,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再到后来就厌烦了这些事。心里天天都在想怎么逃离部队,后来找到了机会就带着我弟弟逃了出来,改投国名党,可是国民党的上层贪污腐败成风,把给军队置办过冬衣服的钱都给吞了。那年冬天死了不少士兵,我对这样的军队已经失去信心了,继而投了共产党,在共产党那里好歹把你当人看,纪律严明。就这样,我和我弟做了三姓奴。

  跟着共产党南征北战。有一次打仗的时候军队被打散了,我和我弟弟从此就分离了,我那时候就开始寻他,那年月兵荒马乱的不好找,但我一直没有放弃,后来西北解放了,我回到地方上,还是没有找到,我没有放弃,继续找。

  后来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有人举报说我当过马步芳的小队长,还投过国名党,最后才投的共产党。说我党性不纯,要给我上课,说是上课其实是批斗。那会是往死里批斗呀,掉过砖块,跪过铁犁,游过街,给人下跪过。我当时死的心思都有了,绳子也系好了,可是回头一想我还没有找到我弟弟,我就憋着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死。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对于批斗分子有很严格的人身自由规定。一直熬到76年。终于熬出了头,等到78年的时候,部队给我平反了。现在也是吃着皇粮,村里以前斗过我的人现在见了我谁不得叫一声黄三爷。平反以后我又开始找我弟弟。老人们常说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念了52年天可怜见,说道这里老人用衣袖擦了擦早已湿润的眼睛。过了一会老人继续道:这不终于在上个礼拜终于有了音讯,这趟就是去看失散多年的弟弟的。车上都是拉着他喜欢的吃的。我这个老不死的说着么多。只是想告诉你,要好好的活着,男人嘛,最好不过个前呼后拥喧天赫地,最坏不过个跪地乞讨,谁死,自己都不能死。人生路太长,如今这世人欺我、辱我、我自冷眼旁观,看二十年后谁笑谁。

  老人不知道是因为找到了弟弟的喜悦心情,还是看着曹九千特别,反正是一直和曹九千说着话。说完这些,老人的心情好像开朗了许多,面带笑容,胡子飞扬,扯开嗓子唱起了青海平弦戏《访宾朋》,婉转的曲调,却唱出了久别即将重逢的喜悦。

  老人摇头晃脑,白胡子飞扬,活像一个老顽童,其实也是,与唯一的亲人久别52年,52年的压抑谁人又能承受的了?人生又能有几个52年。听着老人唱着,用鞭子敲打着车辕伴奏。其实曹九千根本就听不懂。只能听着曲调,对老人的戒心也渐渐的放下了不少。其实曹九千不知道,他已经有点喜欢这个抱他上车,给他讲故事的老人了,老人说了一路,唱了一路。

  时间过得很快,好似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看到了天边的城市朦胧的影子。老人脸上露出了激动的喜悦之色。手里的鞭子连敲了骡子好几下,好像要马上飞过去一样。

  当看到城市边缘的时候,曹九千刚刚放下没多久的心又提了起来。老人这时偷偷的斜着眼睛瞟着曹九千,但看到曹九千脸上一闪而逝的凝重之色的时候,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快进市里的时候老汉拉住骡子,回身指着不远处的墙角对曹九千道:你在车上坐的,我去那个角落里解个手。我回来,先送你去孤儿院。转身下车笑着向墙角走去,当老人回身的时候,曹九千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藏在衣服里的小手紧紧的攥着一颗磨得雪亮的钉子,手里满是汗。但在车上还装作痴傻的样子,此时用眼角的余光瞟到老人下车向着墙角而去,起身飞快的逃离,老人在墙角探出头偷偷的看着曹九千的一举一动,满是老人欣赏后辈的欣慰眼神,嘴角带笑缓缓的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道:“蛟龙虽幼,却已有翻江之能。”至于什么时候能倒海就看你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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