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野草春风 > 第十六章 盗天机

?

  “少主当心!”

  被肆虐的杀气裹挟的碎石灰屑宛如一场铺天盖地的风暴,一瞬间笼罩了所有的人。

  六个黑衣死士几乎就在老仆动手的一瞬间,就全部不顾生死地向前扑去,想要挡在敌人与主人中间。

  他们这群人原并远不止六人,全都一出生便从民间被挑选出来,经历无数艰苦残酷的训练,并在最后六百人大厮杀中成功存活下来,真正意义上百里挑一的死士,无论战力还是心神,都可以说是顶尖的,甚至每日还要服用激发国教道士们给的药丸,激发全身识感,让自己时刻保持巅峰状态。

  六人不约而同地挥动袍袖,似乎是相互之间配合着,几乎一眨眼,迷眼的烟尘便被袍袖鼓荡起的劲风逼出三丈之外!

  那老奴也没想到自己用气机炸碎石狮子的烟尘一下子就被驱散了,但此刻他心头杀意已起,想当年自己行走江湖之时,敢惹怒自己的人不出双十之数,若要杀人,哪里管你是太皇天子还是吃乳小儿!

  不过自从他当年重伤,跌出乘境之后,行事反倒谨慎了不少。方才他一眼便看出那六个黑衣死士的不凡。虽然他们六人都并未达到登楼境,但显然是分别练的一部奇异功法的一部分,最后相互配合组合成一套完整的武功。而六个人发挥出来的战力却勉强可以抗衡一位顺境的高手,对于如今的他,也算是不可小觑的对手,对付起来倒是有点棘手。不过他今日并不打算与他们大打一场,毕竟小姐还在身旁,若是打斗起来,一不小心伤到小姐,那他便是虽百死而莫赎的大罪过。

  “没想到,少爷手底下倒是有些本钱。不过,怕这六个人活不过二十八吧。”那老奴一只手举重若轻地按在对自己主子不敬的男子天灵盖上,一脸谦谨地说。

  “恶伯伯,不能无礼,他毕竟是我夫君的。”被依旧安然坐在台阶上的女子轻呼了一句,老奴才只好收回手掌,垂手而立,再次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仆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一瞬间的出手,已经让局面得到了“控制”!

  “恶老过奖了,是二十五。”方才还用手捏着别人的男子如今脸色煞白,但也还算镇定自若地擅自插嘴道。

  他原本打算上来就给滇地那人一个下马威,但不曾想自己身边的六个死士还没反应过来,那老奴便率先发难,而且身手恐怖异常。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他连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资格都没有,就被推出一丈之外,再悄悄用两眼一扫,自己的六个死士已经都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任凭他如何心高气傲,也不由得冷汗直流。那一瞬间的生死之间,让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可笑和渺小!

  “少爷您不用看了,他们六个要是能联起手来,老奴也确实一时半会收拾不了。但若被老奴抢了先手……”那老奴一脸老实巴交的笑容,看得那男子心里直发毛,“放心吧,老奴是不会杀您的,若要我家小姐就这样守寡一辈子,那可不行。不过,少爷您以后还是最好对小姐好一点——”话到一半,这个看着憨厚的老仆人撩起一脚,轻轻在倒地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的头颅上点了点。

  “六人变五人的话,这套武功可就再也制不住老奴的了。若是小姐哪天一不高兴,少爷您的性命可也难保。所以说,为了府上的安宁,还是委屈一下少爷,多迁就迁就小姐吧。”老仆人的一番话,说得那骄横惯的男子面容扭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但转眼之间,他便克制下来,云淡风轻地微笑说道:“恶老教训得是,只是——”他心里掂量着自己没了那六个死士,就凭身后这点人恐怕连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只是本皇子须经常外出,若带着周燕姑娘出外,若路上稍有不测,本皇子也没法向父皇和滇王交代啊。所以——娘子若无大事,一般还是不要外出比较好。”说完,他把目光又转向一直坐在台阶上,手托香腮,一脸轻松的女子。

  那女子倒是自始至今都一副不管不顾的表情,只见她抬眉瞧了一眼自己的夫君,木然地开口反问了一句:“这算是交换条件吗?”

  男子浑身一震,紧张地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老仆,最终一咬牙,慢慢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答应了。不过,既然你是父王给我找来的夫君,你还是称呼我娘子吧,毕竟虽未有夫妻之情,毕竟也有夫妻之名,说不定日后等我看习惯了你这张脸,还是可以接受你的。走吧,恶伯伯,我们进去了。”说完,站起身来,不再理睬其他人,与跟随自己外嫁的老仆人反客为主地率先走进了大宅。

  那男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知心中所思所想。许久之后,他绵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挥了挥手,叫来身后随从吩咐:“把活的五个抬进去,死了的抬去郊外埋了。另外,知会一声岳龙坪,说我今晚亲自上军营拜候他。”说着,也迈步走回自己的宅屋。

  这个赵家二皇子独自一人回到房间,亲自动手点上香炉,然后来到书桌前铺开纸墨,却把笔举在半空中,迟迟不下笔。渐渐地,笔尖开始发抖,然后是整只右手,再然后整个人都在发抖——一滴浓浓的墨颤颤地从笔尖上滴落,滴在纸上却立即化开成一点墨团,看起来就好像执笔人的脸色一般阴沉……

  啪地一声,手中的毛笔无奈地被摔成粉碎,连带着地上青砖也龟裂一片!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捏得指节发白。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一掌拍碎眼前的桌子去发泄内心的愤恨,但他还是竭力地克制住了。

  一天之内,两次屈辱!连一般的纨绔子弟都受不了,更何况他堂堂赵家二皇子!

  第一次还可以算用一招讨回一些,可第二次,居然还是那个称呼自己作夫君的女子!

  他浑身发抖地坐着,一旁的铜炉散发着袅袅淡青色的薄烟。若有精通古今香方的人在场的话,就算是看不出正在焚烧的香方,也能轻易地看出其中具有定神安心的功效,而且并不只是一般的安神作用,而是强烈到了能催人昏睡的程度。

  椅子上的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在青烟的作用下控制住了心神。他突然站起来,走到门边,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再一看,居然是模仿着方才在台阶前,轻佻地用手捏住女子下巴时候的动作。

  只见他静静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突然,整个人猛然向后横掠,锦鞋在青砖上擦出两道灰痕。直到身体轻轻地碰到书桌,才停了下来。奇怪的是,仅仅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居然让这个武艺精湛的男子全身渗出一层细汗,还大口大口地喘气。

  喘了几口,他又深深地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起伏的胸膛,再一次走到门边,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停住一会儿,又飞身后掠。周而复始,重复了有十来次。直到开始的细细汗粒变成豆大汗珠,纷纷洒洒地滴落地上,才停住了动作。

  他原地闭目歇息一下,才又转回书桌前,重新执笔——

  “孙文魁先生尊鉴,受业赵崇敬禀……”

  与此同时,在府邸的另一边厢,算是府邸新主人的女子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个小铜炉,正在里面煮茶呢。小火把茶壶里的水煮得咕咚咕咚地冒着泡,一缕缕青烟也在炉边潺潺涌动,使整个房间内都充满了茶的芳香。也不知是当地的茶还是不远万里从滇南带来的,甘香中带着一点点苦味,就好像甘甜只是茶的衣服,而苦涩才是这茶的胴□体。

  这对不仅仅位高权重的父女,在性格上大相径庭,不曾想却似乎都喜欢烟雾缭绕的房间。

  方才那身手惊世骇俗的恶姓老仆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小姐,既然你不喜欢那个赵崇,为何还要答应他呢?”

  女子目无表情地望着壶嘴处不停地喷薄而出的水汽,看着一条成形的汽柱从壶内冲出不到半指长,便弥散开来,化作千奇百怪的形状,或飞禽、或猛兽,最终愈行愈淡,不复得见。

  “没关系的,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只是纵横十九道上的一颗黑白子。我虽是女儿身,但好歹也在父王膝下长大,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既是棋子,便要遵循棋盘上的规矩。那个赵崇虽然不讨喜,但起码是个聪明人。”

  “小姐……”被对方这样一说,老仆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苦涩地唤了声小姐。

  他看着小姐自离家以来,一路上都是郁郁寡欢,未曾有过一天是像在王府里那样开怀,自己便心疼得要紧。

  周燕突然问道:“恶伯伯,你觉得那个赵崇怎么样?”

  老仆沉默一会儿,认真地回答道:“赵崇这人野心不小,一直传闻此人飞扬跋扈,是个典型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但老奴今日一见,觉得此人若不是心机过人,必定是有高人在其背后出谋划策。”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方才我出手时察觉到他不仅有功底在身,而且并不在一般高手之下,若是出来行走江湖,也可以算得上是好手了。只是……老奴感觉他的练武之途,似乎是在盗天机。”

  “嗯?什么叫盗天机?”那侧依在胡床上的冰美人总算有了一点兴致,问道。

  “小姐,所谓盗天机,其实是从前墓葬风水中的一种说法,后来被用到武道一途,是指一些人用旁门左道,奇巧淫技的方法盗取修为。”

  “修为也能盗取?难不成真有传说中的吸星大□法?”女子稍稍抬了抬身子,面露惊容地问。但那老仆却笑着摇摇头,解释道:“那不就太霸道了?师父教会徒弟,然后直接吸走修为,天下第一岂不是变成拼家底?吸星大□法是没有的,只是那些执笔者杜撰出来哗众取宠罢了。老奴所说的盗取修为不是向人盗”说着,他右手在胸前向上指了指,“而是向天盗。”

  “我有点明白了,就好像赌博一样罢了。”女子弄懂之后,又失去了兴致,手托香腮,失神地看着面前的空气。

  “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若小姐练武,必定可以成为天下第十一。”

  这句话果然逗笑了那心情沉闷的女子,虽然眉宇之间阴霾依旧,但她这一笑,不可不谓蓬荜生辉,流光溢彩!

  “为什么偏偏是第十一呢?”

  “小姐,天下十大高手虽在近十年内没有定论,但江湖上包括庙堂高手中公认能跻身前十的人,如章奉孝手下五老中的冥老冥巽,还有那向来神秘的蓝老、道教祖庭太一教现任掌教宋谦之及其师祖长眉真人、还有清凉山上的老和尚,可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并肩的。这天下第十一的名头,可也担的不轻啊。“老仆人笑着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我也可以盗天机了?”斜躺在榻上的女子又说道,“那恶伯伯您也教教我吧。”

  “那不行!小姐你身娇肉贵,怎么能那自己的命去赌呢?”老仆人连连摇头,反对道:“盗天机之所以要用盗这个字,可不是前辈们顺口呀,古往今来,懂得盗天机的人不少,可敢尝试的,十九不到一二,能成功的那可就更少了。要是一不小心失败了,暴毙当场还是小事,最恐怖的是丧失了心智,成为了只知杀人的疯子。”

  老仆人犹豫一下,接着说:“在白武圣尚在的是时候就有过一个这样的疯子,从吴州北上,一路杀到离京师不足百里地,才被白武圣截杀,一路上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前来阻拦的江湖高手还是恰巧碰上的平民百姓,只要被他见着的活人,统统戮杀殆尽,血染山河!甚至出现小股的迁移人口去争抢死去的人的耕地。而由于当时天下尚武风气正盛,无数江湖中的名家好手多多少少都对此禁域有所涉猎,白武圣为了维护众人名声,仅仅把这次灾难当成一魔教余孽作恶向世人宣布,只在少数几个人的手札或流传下来的密书奇录上有所记载。”

  女子听完,也沉吟了下来。她心里思忖,若她处于当时武圣的境地的话,的确只有这种办法,不然的话,孰正孰邪又由谁来定夺?

  “那这个赵崇不是很危险?若有一天,他也走火入魔,我岂不是要给他杀了?”

  “小姐安心!这不是有老奴嘛。而且,绝大多数失败的人唯有死路一条。而且,盗天机其实盗的是自身的气运命势,登楼四境借势、顺势、乘势和御势不都是讲一个势么。只有那种本命怀有大气运、大命运的人才有可能被自身无法掌控的强大气运的冲击,在崩溃心神的同时获得只应天上有的仙人境界!”老仆人突然涌现一种莫名的激动,“唯有如问鼎天下、奠基紫阳的太祖赵寰又或者那掐算国祚,后遁入长白山的无名高人方有可能在盗天机之后不死的。赵崇他区区一个人心不足的皇子,怎有可能呢?”

  心有灵犀的周燕立刻抢问一句,“那之前你说的那个人又是?”

  “唉……”老仆突然怅然长叹,“那可是一个让人扼腕的天才啊,若不是天妒英才,也许章奉孝就不敢策划撼天塔之案了!可惜呀、可惜呀……”

  女子见老人有些兴致索然,便住口不再追问了。如今她可没时间关心这些江湖轶事,父王让她北嫁赵崇,可不仅仅是下一场赌注那么简单的,在他父王的棋局上,她虽身为棋子,可也有棋子的功用。

  “唉……纵有千金与万玉,何苦生在帝王家……”

  ……

  张旭忠轻轻翻过院墙,在漆黑的深巷中七转八拐,似乎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是想出来走走罢了。方才用木棍挥出的一剑,可以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算是初具规模了。

  师父曾说过,择势定要万分慎重,不可轻下定论。如今我体内真气已经开始表现出了沟通天地的势头,看来传说中的登楼境已经是近在咫尺了。只是——

  想到这,他犹豫地握了握左手小臂——双臂里缠着他使的两根铁软鞭。

  登楼四境“借顺乘御”皆从一个“势”字,这个势字到底所为何来?

  他一边低头沉思着,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完全忘却自己出来本来是散心,驱散方才那种仇火攻心的心境的,不知不觉间却反而沉迷了进去。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万里无云,一轮朗月高悬中天,点点稀星在天幕当中若隐若现。月光星光散落满城,让巷道两旁的飞檐高瓦悉数抹上一层银白。投影在青石板上的房屋的阴影如同黑暗中一只只潜影伏形的饕餮巨兽,正用觊觎的目光盯着这个走在路中间的小后生,仿佛随时就要扑上前来——

  正在低头走路的张旭忠身形灵动,猛然一猫身,前脚旋动,牵动全身,右手单掌猛烈地向后拍去!

  背后偷袭的人一心以为对方心不在焉,心中窃喜,哪反应得过来,被张旭忠一掌推中胸前正中膻中穴,瞬间击飞三丈远,当场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张旭忠还没来得及弄清暗杀者的情况,从巷两旁的屋顶上又飞身下来两个人,自上而下分击青年左右。

  但显然,前来偷袭的三个人都比他弱上不止一筹,大抵比一般的甲士要稍强一点。

  他心里笃定得很,手掌分推两侧——

  啪!啪!

  体内磅礴的真气喷薄而出,能开碑裂石的掌力,全部宣泄在对方的血肉之躯上。要知道,名不见经传的张旭忠,一蹬之力能踏得一个甲士腿骨洞穿盆骨,一掌之力能废掉一个颇有名气的拳师的全力一击。

  从屋顶上扑下来偷袭的两人只感觉手臂一震,如同小儿用一只手去抵挡一头疯牛一样,一股巨力传来,瞬间连带半边胸腔被轰成肉沫。身体不由自主地同时空中旋转几圈才最终跌落在地,同样死于非命。

  但张旭忠并不停留,一步登上右边的房瓦上,只见一个人正打算转身逃跑,被张旭忠右手一探,制住了对方后颈,令那人动也不敢动。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虽然对方并没造成威胁,但张旭忠被莫名打扰还是有些愠怒。他并不是那种走惯江湖、心狠手辣的老手,信奉着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残酷法则。他只想弄清是什么事、招惹了什么人罢了。

  他虽看不到对方的面孔,但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的恐惧,甚至是恐惧到不能自已地轻轻颤抖。

  “饶……饶命,我……啊!”

  突然那人惨叫一声,头一歪,从张旭忠五指间滑落,倒在砖瓦上,竟然死了!

  张旭忠急忙翻过那人的尸首,一把亮闪闪的飞刀正正插在那人的胸前!

  咻——

  月光下又一支飞刀飞来,张旭忠急忙要躲闪,却发现飞刀竟然铛地一下,打在前一把飞刀的刀刃上,让插着的飞刀斜拉了一点,涌出来更多的血。

  张旭忠连忙抬头一看,便见十丈开外,一个高瘦的身影正站在一个屋檐的飞檐顶上。

  那人一身青衫,若置身寻常街市,旁人必定看不出此人身怀武艺,只以为是个文弱书生罢了。

  张旭忠心中奇怪,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啊。于是站起身来,抱拳问道:

  “敢问兄台……”

  谁料对方不等他把话说完,竟抬手一扬,一道银光激射而来!

  本来就有点愠怒的张旭忠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单掌横掠,竟然直接将疾飞当中的飞刀抄入手中!

  “不知张某何处得罪贵宝,要深夜派人袭击于我?”张旭忠飞刀入手,大致觉察到对方应比起邱大哥要稍逊一筹。

  这一手连那青衫文士也是一愣,但还是没有开口。就在张旭忠还想再问的时候,对方却又纵身一跳,回到地上,身影消失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中。

  张旭忠不仅恼怒,而且一头雾水,见对方消失不见,也连忙腾身一跃,施展轻功越过几座房屋,落到原先那人站的屋檐上,却又看见那人站在一条南向巷尾的地方,仿佛是在等自己。

  难道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张旭忠心中疑惑更甚。

  那人看见张旭忠追了上来,又开始从左边一条巷子拐了进去,消失不见。

  张旭忠心想,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倒也无须顾忌,便再一次追了上去。

  那人果然带着张旭忠绕过几片房子,来到一片空地上。

  “兄台带我来这里,有何贵干?”张旭忠从那飞镖中大致掂量出对方的身手如何,大胆地问道。本以为对方特意带他到这里,终于是要说明来意了,谁知道对方抬手一挥,四面闪出来四个黑衣人。

  张旭忠倒也并不奇怪,仿佛心里早有准备。冷笑一声。

  那站在黑色中的青衫男子目无表情,但却并不显得冰冷,只是双手抱拳,沉声道了句:“请!生死无碍。”

  两旁黑衣人如同机簧崩动一样,朝着张旭忠飞奔过来。

  “哼!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麻烦。”张旭忠有些恼羞成怒,冷哼一声,毫不畏惧地冲向四个黑衣人。

  四人显然经验丰富而且配合默契,见张旭忠孤身一人居然敢冲过来,中间两人立即放慢,两边二人则脚下用力,顿时两两前后错开,形成一个小口袋,想把张旭忠围在当中。

  张旭忠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对方的包围之中,一直藏在腰间的双拳犹如两根攻城桩,朝着迎面而来的二人直轰过去!

  那四人见来人竟然真的毫无防备地冲入包围,纷纷心中大喜!只要抵挡住他的先手,接下来便是他们四人无休止地缠斗,直至筋疲力尽,死路一条!

  中间二人心中嘲笑,先手之招竟还敢以一敌二,真是不自量力。立即双双使出擒拿手法,要缠向张旭忠的手臂。只要这小牛犊稍稍凝滞,他们就有信心将其击杀当场!

  双人四手轻轻往前一搭,就要发劲——

  谁料,张旭忠双臂一震,磅礴的真气直冲入两人掌臂之中。两人只觉得双手方一触碰到对方手臂的瞬间,就是一阵酸麻,立刻酸软无力,使不上劲!

  这一下可不得了,擒拿不住,这刚猛的炮锤便是直指胸口!两人吓得下意识地一个侧身想躲,一个蹬腿想退!

  既然来人自己都说了生死无碍——

  正打算就站在空地边上观战的青衫男子只看见双方刚一接触,正面迎敌的两人突然飞起五六丈之高,像两个布袋一样无力地跌向两边。再看一眼,那身手不凡的年轻人竟直奔自己过来!

  剩下两个黑衣人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之强,同伴连一招都抵挡不住!慌忙掉转头,双掌齐出,来想攻击胆敢背对自己的张旭忠。

  心神震动乃武学大忌!

  强取先机的张旭忠忽然双腿一曲,整个人骤然矮下去了一大截。那两个黑衣人的攻击立刻在肩膀上方让了过去。紧接着,他前脚一撑,双臂如鹏展。一式铁山靠结结实实撞在两人胸口当中。

  那两个心神慌乱了的黑衣人没有倒飞出去,浑身软榻着倒在张旭忠的双臂上,七窍流血,显然已经是内府尽碎而亡。

  张旭忠并不是嗜杀之人,但也不是江湖上那些标榜着手不沾血的前辈高人,江湖之中哪有谁真能滴血不沾。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用惊讶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那个青衫人,双臂垂下,两具无关紧要的尸体也随之慢慢滑落。蓦然之间,张旭忠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怅茫,既心痛于小许励一腔热血的江湖梦,又怀疑于自己教他习武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骤然间,张旭忠眼神一凛,厉声喝问道:“莫以为张某真没法取你性命!”

  那男子苦笑,他作为领路人,在第一次偷袭失败时候已经高估对方的实力,甚至不惜亲手杀掉一个手下想要隐藏身份,不曾想还是低估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很是犹豫了一下,如今他有点拿不定今晚的行动如何结果了,只得低声道:“少侠息怒,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来好像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只是,在下也是做不了主的人,请随我来吧。”说完,不等张旭忠回来,便率先转身迈步。

  张旭忠略微思量一番,轻声哼了一声,也趋步跟了上去。

(https://www.mangg.com/id24979/170491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