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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沙山女儿湖畔,多了五个像沙丘一样的坟,猎人们在坟前久久伫立,眼角流成了女儿湖。
风卷飞沙像飘落的黄色雪花,鸣沙山发出阵阵悲鸣,天地逐渐被黄色的烟雾所笼罩,混混沌沌。
“叫驴”的坟上插着竹签皮影,其它人的坟上插着各自应手的家伙。
直到黄沙将乐器渐渐掩埋,猎人们才擦擦眼角,将脚从沙窝子中拔出来。
牵着气喘吁吁的“花虎”,拽着瑟瑟发抖的“灵山飞猴”,揣着昏昏欲睡的“闪电”,向前面的沙柳窝子处渐行渐远。
天空中突然传来“黑色幽灵”的一声惊叫,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头枣红色骡马,四蹄腾空,脖子抻直,尾巴高撅,“咴咴”一声从坟前跃过。它一头扎进女儿湖中,变成一条美人鱼,日夜陪伴在主人身边。
“这是一伙凶狠狡猾的狙击手。”猎人心里忿忿地想。
他们趁着风高月黑遁入村中,杀人后悄无声息地离去,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风沙埋没了他们行走的脚印,但却掩盖不了强盗的味道,从小吃料理长大的日本人,即使披上黄皮,也无法完全抹掉生鱼片的腥臭味,而这正是“花虎”最敏感的味道。
猎人牵着“花虎”在前面引路,风平沙静,一道道沙脊,像沙海中杨起的层层波浪,黄色的沙粒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刺眼。一座座沙丘,则更像一个个倘未入锅的糖三角。
一只沙蜥,悄悄地爬过来,十分好奇,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当它看到“花虎”的长舌头和大爪子时,吓得吐吐舌头,飞奔而去。地下留下一长串曲曲折折的脚印。
“花虎”在一大片二人多高的沙柳窝子前,停止了前进。它用鼻子在沙柳根下嗅来嗅去,用前爪使劲刨着沙地,一阵狂躁。
猎人知道,是沙柳的花粉味道迷惑了“花虎”的鼻子,它追寻不到目标了,所以烦躁不安。耗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这莫非就是“侠客手记”所说的“怪柳林”。
据说这里面生长着一种奇怪的柳树,它的形态独特,姿态怪异,柳絮的颜色是红色的,红得像血。
当红色的柳絮在沙漠中点燃星星之火的时候,怪柳的枝条就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粘液。
这种液体奇粘无比,芳香四溢,能溶外星陨石,能化千年干尸,能将动物和人的身体死死粘住,紧紧缠住,然后像人的手掌一样攥紧,像章鱼的触角一样收缩,最后将身体溶解消化吸收。这叫杀人于无形。
“怪柳林”的中间有一沙泉,名“祛泉”。
传言“祛泉”的水不但能预防治疗毒虫叮咬,去瘟消灾,逢凶化吉,还能避免被怪柳吞食。
正思量间,不远处的狼孩和酒鬼发出了嘘声,并打了一个“过来”的手势。二人赶紧奔了过去。
只见在两处沙柳下面,分别发现了几只浑身长满毒刺的毛毛虫的尸体,这可不是普通的毛毛虫,这是“沙柳毒蛾”的幼虫。
人中了这种毒刺,会全身瘙痒,口渴难耐,只有尽快找到“祛泉”,并用“祛泉”水洗澡,才能保住性命。
看到这几只刚被人拍死的毒蛾幼虫的尸体,猎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在寻找“祛泉”的路上,狼孩用弹弓打死了两只金丝雀,耗子捉到了一条沙蜥,猎人找到了一株肉苁蓉,酒鬼挖到了三只怪柳沙鼠。
猎人弄了几枝新鲜的柳条,左拧右拧就编了一个小柳筐,并在里面放了一层新摘的柳叶。然后将早已剥光皮的几只小动物,一层层放在里面。每层都放几片切好的肉苁蓉和几粒从仙女湖畔拣来的盐巴。
猎人在沙地上挖了一沙洞,里面铺上干枯的柳枝和柳叶,然后将小柳筐坐在沙洞上面。
酒鬼在一旁施展“八仙化碑手”,枯枝败叶便燃烧起来。新鲜的柳枝和柳叶不会燃烧,它们将清新的滋味,尽情地释放出来,并慢慢溶入动物的脂肪里。
没用一袋烟的功夫,烤肉的香味伴着柳叶的清香,像外婆那长满老茧的手一样,揪人的鼻子。
让人忍不住耸鼻皱眉,喉结蠕动,肚子咕咕,垂涎三尺。
残渣剩饭被“花虎”和“灵猴”打扫得一干二净,烤焦的柳筐被深埋到地下。
不远处有几只鸥鸟在盘旋,耗子挖开脚下的沙子,下面变得湿润起来,看来“祛泉”要到了。
再往前走,沙滩上就现出错落的脚印来。猎人用手量了一下,发现一共有五个鬼子,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其中有一个罗圈腿的鬼子应该是犯了肾炎,这从他尿尿的频度和尿液的味道可以判断出来。
耗子做了一个“散开”的手势,众人点点头。立即检查了一下武器弹药,同时呈半圆弧状散开。猫着腰,弓着背,借着沙柳的掩护,向前面包抄开去。
“祛泉”的形成应该来自传说中的“月亮湖”,“咕咕”的泉水滋润着这方圆几公里的沙柳。
“祛泉”和“女儿湖”一起,像镶嵌在荒漠高原上的两颗明珠,又像大漠精灵骆驼的一双深沉的眼睛,带给人希望和勃勃生机。
鬼子狙击小队完成了狙击任务,本想返回鸣沙山的巢穴之中,不想在“怪柳林”迷了路。
不但迷了路,一个队员犯了肾病,还有两个队员被毒虫蛰了,口渴难耐,瘙痒难受。为了寻找水源,他们误打误撞发现了“祛泉”。
两个受伤的鬼子像是迷失的孩子见到了妈,饥渴的野猫闻到了腥,连滚带爬地向泉水冲去。边跑边脱衣服,脱得一丝不挂,露出满身的黑毛和两根悠荡棒槌。
然后像癞蛤蟆一样“噗通”跳进水里。他们觉得好像来到了富士山下,好像跳进了富士五湖。
满天飞舞的柳絮就是飘落的樱花,水边的白沙就是富士山顶皑皑白雪,那香甜的泉水好似母亲甘甜的乳汁。
他们喝呀揉啊搓啊,满身的腥臭味,吓得水里的棒花鱼,打了一个挺,远远地游开去。
“祛泉”的北面是一片茂密的柳林,由于离泉水较近,长得根深叶茂,郁郁葱葱。有几根粗大的沙柳,长得高大挺拔,像羊群里的驴子,驴群里的骡子,骡子群里的马,马群里的骆驼。
猎人们爬到这几棵树上,他们的头上戴着柳枝编成的草帽,枪上缠满了柳条,架在树叉上,就是一根柳枝。
几个人从枝叶的缝隙中向下观察,由于居高临下,整个“祛泉”的面貌便尽收眼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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