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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自然把与师父搞好关系,找机会把师父拉下水,当成了最重要的目标。李角不知道的是,邓耀前经常在师父面前贬低、为难自己,不单纯是为了争强好胜,就是想让师父最喜欢自己,最看好自己,进而对他言听计从。
邓耀前认为,发大财的老板,没有一个是遵纪守法、诚实经营的。至少其绝大多数,都没有按照劳动法对待工人,没有按照国家税法对待政府。最干净的,也不过是钻了“尚无法律规定”空子的投机取巧者。
他认为,在国家支持保护企业,实际上就是支持保护老板的情况下,会把人们对于无良老板的谴责,变成阻止后来想发财者,试图按照旧办法发财的高门槛儿。所以,最难发财的就是后来的普通人。其实二十年前,现在人模狗样、脑满肠肥的老板,也不过都是些流着鼻涕的下三滥。或按照旧式标准,是些品质很差的人。
现实情况下,后来者要发财,就必须冒更大的风险,就必须组织起来。过去他希望借助师父来实现组织。后来学习了催眠术,发觉集体催眠更是绝好的方法。
他看过一个录像资料。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催眠术大师,曾经演示过,当大师对台下几百人实施催眠后,所有人如痴如狂,完全按照大师的指令做事。据说这就是“洗脑”。邓耀前觉得自己将来一定可以做到这一点。当然,师父的声望还是必须要借用的。
只要这次卖专利成功,实际上就等于把师父拉下了水。那时让师父出面帮助组织联络人,再由自己进行洗脑集体催眠,一定会大功告成的。可他没有想到,这种时候,李角又横插一杠子,不禁让他心里起了变化,越想越恨。想了想,邓耀前对李角说:“还是我们一块儿去见师父吧。”
李角只得答应道:“好啊,那就一起去见师父。”
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不再说话,像陌生人一样,一前一后,来到刘家富面前。
刘家富本来蹲在地上,看到李角,一脸复杂莫名的表情,慢慢拿着啤酒瓶子站起身来。他看到李角一脸坦然地望着自己,想到自己竟然跟着邓耀前过来出卖专利,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以他平时做人的原则,照理说会断然拒绝邓耀前,还会狠狠批评他。可现在,到底怎么啦?
路上,他想起了余师傅,人家也为专利做了很多事。当时自己怎么就把他忘记了?就算自己这次拿钱解决家里的急难,将来也必须把余师父那份还给人家。
他倒是不怕被厂里知道。可这种丢人事,绝对不想让吕桂馨知道,自然也不想让包括李角在内的厂里其他人知道。现在看到一脸严肃的李角站在面前,又是惊异,又是惭愧,又是无奈,又是愤怒。
就见邓耀前走到师父跟前,望了一眼李角,没有使用国语,而是像平时那样,悄声对刘家富说道:“师父,李角一直跟着咱们,什么都让他知道了。其实咱们什么都没做,可要是让这小子告发了咱们,那咱们可就完了!师父,你知道李角刚才跟我说什么?他说你是盗窃犯。”
看到刘家富用戒备陌生的眼神望着自己,李角感到很悲哀。他万万没有想到邓耀前居然当面胡说。虽然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却也从内心把邓耀前从人里彻底鄙弃掉了。
李角也深知师父的性情。理智的情况下,刘家富绝对不会相信。可现在刘家富心神已乱,已经失去理性判断能力。自己只能以坦荡的目光,望着刘家富。
半天,谁都没有说话。李角还是解释道:“师父,我没有盯你们的梢儿。我刚从威斯纳厂回来,只是无意碰到的。但是我真的有事要找你。”
可这目光对目前的刘家富说来,就等于毫不遮掩地不满刘家富所为。他知道李角为人正派,自己现在私下所做的丢人之事,连他自己都感到羞愧,也让平日里的威严扫地。李角即使说他是盗窃犯,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听邓耀前凝重说道:“师父,知道你家里遇到急难之事,我心里真的很着急啊!可咱们穷人能有什么好办法,好不容易财神托梦,能抓一个彩票大奖,恐怕也是被别人给搅了!我想给师父找个挣钱的门路,有人又来搅和。
“人家找你有什么事,不信你就听吧,还不是用什么法律、道德、纪律一类的大话,教训我们,指责我们。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挣钱的路,他能提出来吗?哼,有本事给我们指条活路!”
邓耀前所说的,都是对自己充满恶意的无端指责。李角知道邓耀前就是想让师父相信,自己在“搅和”师父的好事,阻断师父的财路、活路。
若是平日,听他这样说,李角定会与他理论一番。可此时,李角却感受到了邓耀前是在利用师父遭遇困难,假借帮助师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他还想看看邓耀前的表演。
然而刘家富心里淤积的焦虑,在自己心底感到的羞愧,又不愿意让徒弟指责自己的抗拒,交织在一起,终于转变成了一种不可遏制的怒火。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目光凌厉望了李角一眼,拿起啤酒瓶,一口将剩下的酒喝完。也不搭理李角,而是向邓耀前问道:“谈得怎么样?”
邓耀前望了李角一眼,有些犹豫。刘家富说:“咱什么也不怕,那专利是我做的,我想卖就卖。谁要当狗,谁就去告。你说。”
“四万块。能帮你解决一时之需。”
“行,你现在带着我,找他当面去谈。”说完,转身和邓耀前就要往小巷子里的店铺走去。
李角知道,师父这是在复杂心态下,破罐子破摔的赌气。可他真不想让师傅走出这一步。也顾及不了太多,赶紧上前,拉住刘家富的胳膊说道:“师父,你冷静些,理智些,咱们还有办法,不能走这一步。”
不曾料想,刘家富竟用另一只胳膊一挥,狠狠给了李角一个耳光。并对他说道:“你要是再敢跟我们,我就打断你的狗腿!”说完和得意洋洋的邓耀前扬长而去。
李角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挨过耳光。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此刻脑袋上的那个“角”,似乎有些发涨发烫的感觉。一时之间激起火气,死死抓住刘家富的胳膊不肯撒手,也不说话。
望着睁着大大眼睛的李角倔强模样,刘家富暗自想到,这两个自己觉得很了解的徒弟,今天都变了样子。让他这个自信能做个好师父的自己,信念轰然崩塌。
他望着不言不语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李角,也看到了被自己无意扇红的脸,心里十分清楚,他是为自己好。重重地叹了口气,刘家富说道:“平时我总觉得,自己是头打不走、牵不动的倔驴。没想到竟碰上了一头死不松口的犟牛。行了。小邓、小李,咱们先回厂吧。”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邓耀前暗自想到的是,他和李角回来时,他故意无中生有说李角的坏话,就是想激怒李角,让师父继续保持复醒未醒状态。基本做到了。最后就是因为李角死死拉住师父,使他彻底清醒。最后还是坏在李角手里。
刘家富则在感叹今天看到了两个不一样的徒弟。平心而论,还是喜欢李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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