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门镶一块古玉的雪白高级发带,与脑后飘洒的乌发一同随着晚风飘摆。与他兄弟们不同,他是自己见过的唯一留鬓发搭胸的皇族。风声再响,一名僧人现身吴王身边,道:“这位女施主深通东瀛‘忍术’,不知是从何处习来。望请告之。”吴王以手一拦:“大师,这位丁函小姐虽因故习有‘忍术’,却与倭人毫无干系,朱橚向你保证。”“既然吴王这么说,那老衲就不再过问了。”“多谢。前面便是小弟与府内的人约定的地点。大师一路辛苦,待小弟返回府上,定要多请香火,广点佛灯了。”“小僧此行任务并未完成。如今回去,你叫小僧如何禀知住持?”
看着他身上的袈裟,唐青心知此人在寺中的身份不低。可这僧人肥头大耳,一付待宰的猪样,很不招人喜欢。只听朱橚道:“既是如此,朱某从命就是。”“不敢,不敢。”
回过身来,朱橚见丁函跪在地上,忙道:“丁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边说边将丁函拉起来,又问:“丁姐,我离京快七年了,丁姐还记得我?”丁函一脸不能置信。听得又问,低头禀道:“吴王衣饰与离京时一模一样。何况这把千年神木白纸扇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丁姐,你怎么了?怎么张口吴王闭口吴王的?”“眼下公事为重,私下里下官自会改变称呼。”“那好吧。丁周知,你来这里所为何事?”“有件事想向吴王禀上。下官已于洪武二年辞去锦衣卫同知一职,现任三郡主府左剑使。”“噢,那么丁剑使此来何事?”“这个......”朱橚见她眼色,一笑打住:“我们先入城再说。”
有吴王在,他们一行受到了空前规模的欢迎。县令领县丞、主簿,亲自出城门相迎,将一行迎到馆驿。好笑的是那和尚也住了进来,而且天天缠着朱橚。五天过去,当地云广寺住持来请,那和尚才“被迫”离开。朱橚得此机会,陪二人逛街去也。
“小使于洪武七年对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右羽林卫统领的大弟子广将亭。小使二月出嫁,八月就被休了。小使出嫁时已辞了官职,被休后无以为生,多蒙郡主收留。”“几年没见,你怎么忒多礼数,见外得很。”“小使也觉得王爷变了一个人。在诚意伯府时,小使几乎日日与王爷见面,也不见王爷和我说一句话。”“不好了,丁姐找起我的后帐来了!”
出馆经过县城,外面渐渐热闹起来,朱橚顾不得别的,冲上去东瞧西看,那好奇的眼神,直如未见过世面的大少爷,昨日那应对得体且自具王者之姿的吴王荡然无存。尤其是手中的扇子,没有一刻肯停下来。
唐青与丁函跟在后面,看着生龙活虎的吴王,丁函感触良多:“这次吴王返京,定会把这帮老头子吓傻的。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也有可以开心大笑的日子。以前的他连朝会都很少参加。即使到场,也是一付生人勿近的样子。啊不,像我、刘公、大公子、二公子等人,与他几乎日日见脸,可从没见他面上有过半丝表情。初见他的时候……”
“快来快来,”朱橚兴奋的大喊从前面传来,唐青抬眼望去,只见这位堂堂吴王竟挤在杂货铺前,把脸伸到一支风车前面,鼓起腮帮吹得起劲。唐青第一次见他睁开了眼睛。与一般人相比,他的瞳仁要少很多,这算是他脸上唯一的缺点。难怪他平时要把眼睛迷起来了。这时他小小的瞳仁中塞满快乐的光辉,脸颊泛起红润的颜色,看得唐青摇头叹气。
“初见他的时候,这孩子只有七岁,可他完全没有小孩子的感觉。施大礼之后,他只以没有一点儿犹豫和温度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我一遍,就再没理会我,那时我的身份还是刘府食客。后来,我被派任官职,外调离京。第二次见他是两年之后,我已成功在江浙一带定居下来,回京上报公务。听刘府新买的丫头杨兰晓说起吴王。那时他还未有封号,只是单纯的五王子。”
“杨兰晓说五王子成天一付吓死人的面孔不说,还行踪诡秘。凡和他撞见的人都是一阵不舒服。她一脸厌恶地说,这小子已不是危险二字所能形容的了。八岁时皇上一时兴起,叫他与禁卫比试。谁知那禁卫竟被腰斩两截。从此以后,皇上又几次让人与他比武,对手的功夫一次比一次高,可五皇子赢的越来越快,而他赢的次数就等于死亡的人数。杨兰晓厌恶地说,这种人渣,如非生于朱家,刘公府必会替天行道,收了这邪人的命。我以前好坏见过他,觉得他人虽相当难以亲近,不过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表示不信。明天就是庭比,他也参加,你不信可以去看。”
“第二天。我以刘公婢女的身份站在刘公身后。久违的朱橚全无表情地看着旌旗扬影,刀剑翻飞。他的眼神似远似近,果然搞得人冷飕飕的。”
“这次庭比,在羽林卫的统领徐路拔得头筹。朱元璋鼓励几句后着朱橚与徐路比试。详细的我不用多说,我只说一件事。徐路的父亲是武林圣地七音城的管家。而七音城是江南七大族中久家的产业,城主是兵单上排名第九十五位的梅林七少。副城主是久家的骄傲,位在兵单八十五位的‘雾山一剑’久河洲。久河洲是久家年轻一代里的第一高手,且与花家长千金订婚。他号称‘两广第一名剑’,吴王只是第二哩。徐路的老爹徐急风本人就是‘鱼肠刺僚’、‘徐夫斩政’中徐夫人匕首的传人、兵单一百零二的‘徐夫毒匕’主人。”
“怪了,这人也姓徐。”“他们家人本来不姓徐。祖上得到这把匕首后始改姓徐。徐路这小子是他老爹独子,从小经过严格训练,以备继承他爹在兵单上的位置,而且这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十四家族于南宋时期形成,那时各家都有不少人在朝为官。后元人入主,各家由明转暗,族中人不再与官面有任何牵扯。经历元蒙百年,十四家族已成世外之族。不过,明朝建国后,态度还是要表一下的,各家纷派子弟入朝为官以示臣服。不过,这只是一个形式,十四家只有两家是本家公子入朝,另有四家派往朝廷的更是与本姓毫不相干的外姓人,而久家正是其中之一。”
“那一场是在一个时辰后举行的,用时一个半时辰。整个过程当中,两人一直在比快。后来徐路精神不济,被砍中左臂,此后便连连中刀,顷刻变为惨不忍睹的一团。而朱橚竟脸不改容,自行沃面。接着便吃果子看戏,这事就如没发生。庭比虽为例行,且可直接向皇上展示勇力以做进身之阶,故争斗一向激烈。加上刀枪无眼,常有受伤,死亡也非没发生过。不过,这种明显以杀人为目的的比武,我还是第一次得见。”
“晚上,年轻气盛的我因一股义愤,在走廊截住他质问。被这个少年用那双眼一看,我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从他的眼中我明白,他生活的世界与我们是不同的。那儿是只有死人和黄金的黑暗世界。”
“他收回目光,从我身边走开了。整个过程中他没说一句话。那一战一经传开,中原武林多少有些震惊。朱橚的名字以实力直迫‘兵单’好手的高姿态被武林关注。不过,代价也是不小的。”
“前面说过,徐路是代表久家入朝为官的。但是,久家因随便找个人充数多少理亏,不好找上门去。不过徐急风可是非常愤怒,还因此改名徐啸哀,发誓必报此仇。说来真是险,如不是久家不插手,事情就没有这么好解决了。”
“洪武开国,朱橚身份飙升,成了五皇子。没想到,就在当天夜里,位于金川门外的一片大宅起火。第二天,吴王有生以来第一次垂着头走进了朝堂。上报说昨日他的宅地‘风苑’起火,火势不仅无法控制还牵连了附近的民房,请皇上降罪。不知为什么,他那天说话有气无力的。”
“这点我倒是理解。对于‘风苑’,他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与别的皇子不同,他并非在宫中长大。都怪铁冠那个老杂毛。失踪前,说什么皇上的嫡四子将来会谋朝篡位。因此他一出生就被冷落。四岁那年,皇上起了那座大宅,把他送出宫。”
“等等,你等等。你口口声声叫朱橚五皇子,那关于第四皇子的寓言关他何事?”“你听错啦,是嫡四子,嫡传的嫡。皇上的儿子共有二十六人,嫡子四人。按顺序为太子朱标、二皇子朱樉、三皇子朱棢及五皇子朱橚。自记事起吴王便在‘风苑’,对他来说,那才是他的家。”
“四天后的黄昏,我因无事往访伯府,与大公子谈天消磨时光。敲门声响,我去开门,只见主人带着一个少年站在门外。那天大雪,主人按老样子披着他的披风,旁边那低着头的人,我好久才认出来——朱橚。平时不可一世的他像是一只被啃净了的壳,我一时都认不出他了。”
“从那天起,他就住进了伯府。毕竟刘公是皇上派给五皇子的老师,不能见死不救。那天,当时已任刘府管家的杨兰晓立刻对他冷嘲热讽,还差点儿动起手来。”
“吴王那些日子真是可怜,皇上为他另建吴王府,调派宫女侍卫,可他却似十分害怕,见到吴王府大门便哭闹个不停。无奈之下,刘公便将他领回来。他每天抱膝坐在廊下,拉他便吃饭,喊他便睡觉,叫他便起床。杨兰晓虽只十一岁,可生来早慧,为人古道热肠,人常说她有侠士遗风。天天见他行尸走肉的样子,气渐渐消了。反而比别人更关心他。两月以后,吴王便天天缠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她到哪儿便跟到哪儿。”
“时逢刘公好友、兵单排名八十七位的‘香庐紫烟’郑将军选调入京。刘公便请他常来陪吴王过招,宣泄吴王的情绪。在交手中,郑将军发现吴王身手远超之前的估计,战斗经验更是极丰。出手稳迅兼备,大胆老辣。如果留手,不仅老面子不保,只怕要受重伤,故不得不常用些‘紫烟剑法’。他们前后共交手一年零四五个月,到最后,吴王几乎学全了‘紫烟剑法’。”
“只是即使他在练剑,也天天拉着杨兰晓不放。只要杨兰晓不在身边,他就又哭又喊。洪武二年,刘公辞官回乡,吴王也在皇上严令下搬离伯府,入住吴王府。这时的他比建国时已好了很多,不过无论公事如何繁忙,他每天必会启伯府的门,未见过兰晓不肯回家睡觉呢!”
“丁姐你说什么?我可听到了。”“说你当初如何对兰晓妹妹死缠烂打。”朱橚刚想分辨,脸上一红,转头去看其他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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