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唐青要养伤,所以放慢了速度,七月十三才进入湖北西部山区。二人用上了轻功,终于在初更前来到一条二丈宽的河边。“太好了,”丁函道:“过了河,再翻过对面的山就是长阳县城了。我已与当地县令打过招呼,当地刑捕房会派人来接。”
唐青不满地道:“都是你,弄得我们匆匆赶路。这一路都是坐在马车里养伤的,今天我本想安步当车的,可现在却急奔了半夜。”“恕卑职不解。您为什么不想让他们迎接您呢?做我们最高上司,他们能见到您这件事本身就够他们开心了。”唐青默然半晌:“我就是觉得这太兴师动众了。”
“这一点儿都不兴师动众。因为今晚来的人将为你收尸。人死的时候,不是越体面越好吗?”
“谁!”空山寂寂,月光洒下无数甜梦。一岭之隔的长阳县城平静安逸,偶有犬吠也是一二声即止。河边,丁函拔剑待敌,唐青则四下扫视。
“不用找了!”风声微响,东面林边一条锁链飞来。唐青与丁函向东南跳开之际,锁链砸在地上,地面瞬间出现了一个碗大的坑。随着锁链的抽回,一个人自林中现身,正是那个花千紫要他们小心提防的人:“花家小姐吹雨,奉本家长千金之命,取下尔等人头!”
“为……”一道寒光划破夜间林中的黑暗。唐青顾不上再说话,一跃离开原地,地上早插上了一把匕首大小的菱形带把手的刀。来不及说话,第二把、第三把陆续飞来,快如闪电。
急闪身中,唐青发现受伤以致不能摆动的右臂严重影响了平衡。在郡主手下这几年,轻功的练习是重头戏,一般即使双手不能动也无妨。可对方投刀的速度和准确率也太异常了。不到盏茶,唐青的衣服早开了六道口子,后摆衫角被削掉,前摆被劈成两半。
花吹雨见了一阵冷笑,双手一闪,十几把飞刃将唐青所有逃路封锁,眼看唐青就要被钉成血筛子。一边飞起数枚暗器,将唐青活动不灵的右手一侧暗器打落。白光一闪,丁函已拦在唐青面前,左手反手握着一尺余长的单刃剑,打飞了直刺唐青左眼的致命一击。
“噢,”对方似乎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雪村菊刀。雪村上人那老家伙想必已死,你娘菊之介也早就死了吧?”接着声音转冷,“堂堂天照子民,八岐大蛇的后裔,你居然背叛八岐!!看我取你性命!”
伸手在腰间一曳,缠锁松开,一转眼花吹雨右手持着镰刀、左手一长链末端的钢球。“你是锁部铁牙的后人。”“没错。不过,我是货真价实的花家小姐。”“铁牙嫁进了花家?”“我没空和你说了,这就解决了你们!”
一边的唐青蹲了下来,仔细看着丁函救自己用的暗器。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铁制物,中心为圆形,四面伸出锋尖,边角极为锐利。转身再看丁函,与花吹雨缠战不休的她,刀已换到右手,行动之间没有半丝平时丁函的味道。
花吹雨镰锁齐飞,套、缠、卷、打,在旋动的锁链深处,镰刀不时飞出,择人而噬。想起沙漠中的毒蛇,实在让人惊惧。别说受伤了,就是一切安好,他唐青对上此人必是手忙脚乱,落得千疮百孔。
丁函知道身份已暴露。不过,她这样心反而定了下来。守得密不透风,二人攻防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唐青本觉郡主府左右剑使武功平平,没想到一个是骑射高手,另一个是……
“你可以死了!”随着花吹雨的狂笑,镰刀再次自锁链深处探出毒牙。丁函正奇怪这招与以往没什么区别时,镰刀一晃一变二、二变四,瞬时化作七把刀影,六道刀影在四周旋转,以中间刀影为心,直标丁函而去。
一瞬间,丁函傻了。这是“八岐大蛇”铁牙的绝技,也是她为什么以一介女流成为八人首领的原因,八人的总称也是因此得名。虽然丁函的父母都是八人中的好手,可是这一招连她的父母也无法破解,不要说她了。
唐青连着急也忘了,以脚挑起一把花吹雨射自己的飞刀,双眼一凝,在众多闪烁不定的镰影中寻找真身。但,失败了。经过盯虱子的训练,看清是没有问题,可是再快的暗器从发出到到达也是需要时间的。对方的镰刀一直在动而且没有规律!“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办法了。不过,我已很长时间没有专心练了。不知道……不知道,只能试试了!”
花吹雨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创造出这一招的母亲嫁入花家也是为了“八岐”的大业,打算从经营绸缎的花家夺产。但她不清楚花家的构架,并没有打入核心势力花本家,而是一个弱之又弱的远系旁支。铁牙一辈子只生了她这一个女儿,努力地教导她,铁牙坚信“花”姓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武器。为了花吹雨,她甚至骗了“八岐”同伴之一,迫出他的武功密技后杀死。
这招“八技大蛇”是她十七岁时学会的。同时,她也了解到母亲等八人是被幕府大将军选出,送到这里来搞风搞雨的。不过,她花吹雨可不是这种听人摆布的人,得知母亲是卧底的她没有家国意识,更不想听那个都不知道他是圆是扁的大将军的话。她稍微反抗了一下,立刻遭到母亲严厉的批评。于是在一个凄风冷雨的夜晚,她以暗算的方式杀掉了自己全家。布置一番后,动身前往花本家。
在那里,她的一番说词引得人人下泪。花本家当即宣布收养她,但基于她并非本家所出,给她改了现在的名字。不久,她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助纣为虐,成为了花本家长千金子草的心腹。而她一直以来都是从不失败的,今天也一样。
唐青以左手食、中两指紧捏怪刀,举在眼前一描,深吸一口气,双指一曲一弹。花吹雨嘴角勾起微笑,丁函咬碎银牙。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侧袭花吹雨,花吹雨左手正在施展“八岐大蛇”,动弹不得,右手一甩铁链迎击而上。不想飞刃触链,铁链一分为二,没有片刻阻延,飞刃直。花吹雨挡之不及,就见飞刃直划花吹雨,左手操控飞镰的铁链一断为二,空中闪烁的镰影就停了下来。
机不可失,丁函飞快地拔出五寸短匕,同时前扑,一刺分心。花吹雨此时此刻二十多年的磨炼显出效果,左手铁链一断,立时在腿上一抹,抽出短刀。“当”,火星四溅,二人硬碰一记。丁函占不到便宜,抽身后撤,拉开架式准备再战。花吹雨俯身抄起断去的左镰,瞟也不瞟唐青地道:“我倒忘了,这里还有一条半死不活的野狗。也罢,我就一并收拾了。”
丁函左匕右刀。唐青右手扶树,左手握着开战时丁函扔在地上的连鞘剑,曲起右膝,剑锋一侧,对右膝砸去。“喳啦”声中剑鞘砸个四分五裂,三尺青锋现出真身。林中风过,唐青明白今天凶多吉少。但他并未后悔,只恨自己伤好得太慢。“无知倭狗,欺我中华无人焉?”语气平淡无波,在场三人俱各大惊。听音辨位,发话人只在唐青背后四丈许的致命距离。而三人一直在生死拼斗,处于全神戒备的状态下,竟一无所觉。
花吹雨吓出一身冷汗,口中叫道“只知躲在一边的人,比我还不如!”“哼,好,我出来,不过你可别后悔。”
又一阵风过,唐青只觉左侧风声微响。花吹雨因所学流派的原因,反应倒十分灵敏。左手铁链挥出,链头铁砣直击唐青。“叮当”作响,唐青抬眼看去,自己还未动手,战斗已经结束,地上只剩几截断链。空中,最后一节连着铁砣的断链失了牵引,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面前,一个九尺开外的大个子立在花吹雨刚才的位置,而花吹雨早检起刚才与丁函拼刀时扔下的连锁镰刀,退到一边。不过有点儿奇怪,这大个子腰间之剑好好的在那里,可手中却另有一剑。唐青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剑不翼而飞。
在那短短的侧头时间里,这人从自己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长剑,将攻来的铁链砍成数段,实在是……还没来得及张口,异变突起。花吹雨一跃而起。右手飞镰盘旋护住周身,直撞大个子。人到半途,左手刀早藏飞锁之内,目标正指心窝。唐青、丁函出声不及,同声大叫:“啊……”
余音未止,战斗再次结束。长铁链落地,花吹雨的匕首在空中翻了几下,插在她身后的岩石里。大个子空着的左手握着镰刀,刀柄上还带着一段铁链,摇摆不定,花吹雨的肩上鲜血红透了蓝纱。“我还以为铁牙真照我说的话做了,原来是嫁进花家搞风搞雨。你可以滚了,告诉‘八岐’中剩下的人,既然你们违反约定,那就不要怪我。半月之内,我都会呆在城中。告诉他们,来此做个了断。否则,我誓将你们个个凌迟。”
花吹雨强忍疼痛,一跃入林,走时顺手拔走了石上的短刀。大个子转过身来,冲着唐青一揖到地:“小可因与‘八岐’有宿怨,故而冒昧出手,失礼之处还请包含。”唐青心中苦笑。如没有人家,自己与丁函今天只怕要埋骨于此。口中连连道:“我等承蒙相救,兄台实不需如此多礼。”
对方闻言,慢慢地抬头:“如此倒是小弟太见外了。”唐青与对方一照面,只觉一股贵气扑人而来。雪白劲装,雪白衬袍,黑如墨染的粉底靴,九盘龙的纯金护臂,赭黄秀彩抱腰无袖氅,正黄十层布金龙板带。一张白净的鹅蛋脸,一对挺秀的榆叶眉,高翘的鼻尖,大小适中的嘴,配以透着健康柔软颜色的唇。双眼眯成两条弯线,虽无法得见双瞳,但反强调了睫毛的弯长。加上嘴角常含自信的微笑,真让人对之忘俗。不过平心而论,他的面貌并非十分出众,不但无法与京城四大公子相比,便是比自己也要逊上三分。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却远超过自己之上,直追四大公子。在这一点上,倒是与那秦王朱樉相似......
自这人出现就一直盯着他的丁函更是震惊,直到这人自腰间拔出一把深枣红色木纹、古色古香的扇子,再无疑问。她收了兵器,抢步上前,拜了下去:“丁函拜见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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