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平明,马登一早起来,见桌上有张便条,是唐青留的,要他到北门里香林寺见面。要他别引人注意。想到不可引人注意,马登自不能再穿穿惯的华服去。打开行李,找到备用的便装。等他从小门溜出国公府时已摇身一变,一身浅棕色衬袍,压领是棕色革制的,外加革制无袖前开袍。腰系革制板带,臂打革制护臂。两把剑一背一拿,脚登“抓地虎”。头上的宝贝发冠换成了金制镶黑宝石的发箍,依旧后发撒肩,鬓发搭胸。
到了香林寺,竟撞上郑团龙从大雄宝殿出来。他内着白袍,腰系白板带,外披白氅。上面的压边一水都是白的,只有压边与料子的接合处饰着一道以牛筋编成的麻花绳。头上发冠也去了,只以蓝布绳束头顶的头发,余皆后散,手上也没拿折扇。
马登见了,支开小和尚。二人边走边谈,才知唐青并未约他,他出现在此纯属巧合。只因他旧日曾与郑团凤来此求签,故忍不住旧地重游。得知王引一切安好,马登道:“知道了,我会告诉唐师弟,让他安心。现在大家都需小心,乘青师弟未来,请郑叔叔先行离开。以免被有心者发现我们走在一起,徒增变数。”
郑团龙满意地笑道:“不错,心思越来越细密了,也不枉凤儿慧眼识你。告辞!”“不送。”在寺里寺外转了几圈,马登不禁奇怪。唐青这家伙约自己出来,他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啊!
......唐青一大早醒来,头又开始痛了。昨天,朱元璋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竟莫名其妙地下旨封他为“平阳郡主”,还把那龙冰絮赐给他做丫头,且让他负责捉拿那个什么北元梁王阿鲁温。唐青忙告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朱元璋又下令郡主府供他差遣,并点了席上的景王朱九城随行。这一下,铁板钉钉,唐青想推也推不掉了。
谢了赏回来,得到消息的大小官员便来祝贺。对门的李贞、李文忠父子竟也来了,直弄到很晚,马登昨夜见的车马就是这回事。想起今早要找马登商量,他赶忙下床。正待换了男装溜走,远远地传来喊声:“郡主,郡主。”唐青叹了口气,急急穿上百花缎袍。压上月白桃红边板带,将头发抖抖。抓起桌上一对金制锥形细链吊珠耳坠戴上。
小丫头跑进门来:“丞相大人的公子和儿媳登门回拜,老爷请郡主去会客。”唐青无奈地笑笑,点点头。在那丫头服侍下穿起同色带月白绣桃枝压边的曳地外氅,梳了头。压上度金凤尾垂珠配饰,两边各插三叠红日彩云大钗。一边苦笑一边去了,心中只盼马登别怪他失约才好。
来到正堂大厅,行礼坐下。见胡小三与新夫人都换了便装。虽是所谓便装,可惜一点也不方便。新夫人官缎制银红长袍上坠满金银丝线,压以紫缎压边,外袍青紫,长可曳地,压以朱粉压边。肩上一对布蝴蝶,实为配扣,将长氅扣于她两肩之上,因而大氅后领自然下垂。一对耳坠,是以银链自左右悬吊两枝月牙型锁片合并其另一端,后于此处以一段短金链吊一颗金珠。发上压着四支交叉的长钗,钗端是由以花绳缠绕的圆盘形扁罗旋卷。两前两后稍有错开,且下坠与其直径同宽的一排长短不齐的枣色珠子。
额发三七分,压左者多。并于两鬓上方各压一枝与钗饰相同之物,其下端的垂珠正好布在左右太阳穴上方。两肩的蝶结各向下垂出飘带,质地轻软。她正坐于右手首位,下手是胡小三,再下面是徐添福夫妻。左手上位是他最不愿见到的徐辉祖夫妻,下面的两个空位当是留给自己和马登的了。
唐青行前,先向徐达行礼,又去见新婚夫妇。郭芝鹃放下茶杯道:“新郡主得封,我们一来回拜二来贺喜。听四哥说准郡马爷功夫高强,不知郡主功力如何?”唐青一愣,但随即明白他指的是马登,立时火冒三丈。他最讨厌这种无聊的玩笑。
眼睛明亮起来,唐青提气动怒了。郭芝鹃没料到唐青的功夫已登堂入室,一个没留神,敌不过唐青的眼神,将头侧了开去。唐青明白,马登得了兵单高手全部内气,而自己则曾荒废一段时间,因而如想追上,必下苦功。先后与他有师徒之实的王广漠和徐珍书所授的内功“玄门大乘内醒功”与“广洋冰冻决”他都自行习练。当然也没忘了本门“入照功”,并在海鹤入门内功的基础上练习《文心武要》上的风、火、雷、电四诀。为此他牺牲了不少休息时间,多少有点“积劳”,还好幸未“成疾”。
这次来京的路上,他也整日躲在车里,沿路风景他一概不理,终于使《文心武要》内功篇中的“风”诀功功行圆满。为了使各种不同性质的内力不会发生冲突,他使这四种内力各归于不同的气海。实际上,人身的每一处穴位都可以作内息的储藏地——气海,只是如要内息在穴道内静止则困难颇大。只因丹田最易定气,故大部分内功均以之为气海。
其实,定气较易的还有人身各大死穴。像如今,唐青就用到了头顶“百汇”,胸前“檀中”,背后“灵台”与“丹田”四处。将四种内力分别存放,以免冲突。当然,所选的气海分别是各式内功行功线路所经过的。每次练功,只需将之从气海中抽出,在经脉中行走,然后收回便是。开始时自是战战兢兢,不过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定了定神,郭芝鹃道:“今天我就与妹妹走上几招。”唐青四下望望,立有下人呈上纸笔。唐青接过写道:“姐姐正在喜日,想必不易动刀动枪。万一吓坏了贵婿,恐不太妥。”郭芝鹃一笑:“我的夫婿可不是那么胆小的人。我听说郡主被皇上委以千里追凶的重任,初出茅庐便接此大案,真是让人羡慕啊。今天正好见到郡主,请务必让我开开眼界。”
唐青心道:这是铁了心啦!可她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姐姐与奴今天的冠带不适合动手。如姐姐非要小妹现丑,改天如何?”“妹妹真会说笑。咱们习武之人,哪有不带劲服随身的?还是妹妹远来,又刚为新贵,不太适应?”
这话太厉害了,句句是刀子。暗指唐青出身下贱,一朝得道,鸡犬升天。且嘲笑“她”至今劲服都未备办,简直是武人忘本,只想着官了。徐达笑道:“郡主你不是带了劲服吗?快进去换上吧,不然郭夫人要等不及了。”到了此时,唐青反镇定下来,“姐姐坐坐,妹妹就来。”
一间窗明几净的卧房,是离大堂最近的徐夫人的房间。唐青着大红纱面缎袍,腰上系以银链,既有实用价值又可装饰。内着雪白收腿中衣,上衣披红色薄纱金饰纹半截披风,手打猩红护臂。浓密的乌发被身后的丫头们盘为两个大大的扁髻,分列头部两侧。耳坠十分别致,长细链尽端有一可开合的银箍,可压在耳廓上以免动起手来不便。
她这个初来乍到者,当然没有符合如今身份的衣饰,这一身是水光光送来的,这同时表示了徐达对这家伙目中无人挑衅的不满,以及对唐青教训她的默许。身后的小婢道:“郡主,整装完毕。”唐青站起身来到门口,一言不发地接过徐达使人送来的佩剑,踏步出厅。
……马登正在发呆,一个人来到他近前,冲着他笑笑。马登抬目一看,一个中年人脚踏官靴,头顶以黑水晶雕制的发箍站在他面前。泛黄的白袍,明黄的板带与压边。外面披氅的制地,竟是与自己的玫瑰色素纱蝉衣相同的橘红色蝉衣!
“自我介绍一下,”这人温和地道,“敝人姓何,何野云。你不必问我是何人,哪里人氏,更不必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叫马登,字如晦——当然你还没有到该有字的年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先看看这个再干掉我不迟。手一直按在绷簧上是很危险的。”
马登一手仍按着绷簧,右手则一把抓过信来。打开一看,上面这样写着:
唐、马两位小兄:
王门一别,三年余矣,两位小兄一切安否?想汝等观此之时,吾早不复见。噫,何可伤乎?
俟汝等观此之时,将有灾劫。吾昔年有一神交之友,虽平生未见,然深信其必有相助之能,故修书以告,并加一信予汝等于其中。汝即得睹是函,则兄将应弟。
洪武七年十一月于京
刘伯温
马登在塞外拆看过刘基手书的锦囊,故知眼前之书是真。忙手离剑鞘:“刚才小子冒犯前辈,请前辈见谅。实在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如此。”何野云摇头:“罢了,我们那边去谈。”
……来到大厅前,只见郭芝鹃早已立在那儿了。一身天蓝色袍服,双层。腰压同色板带,板带以下两层分开。上层天蓝部分自正前方分为左右,下层是浅蓝色衬袍。上衣双袖与胸以上的部分为浅蓝色,以深蓝压边装饰袖口、领边。修长的脖颈根部,一条明黄丝带打着花结。最过分的是,她居然披着白色的提花丝披风。耳上垂着一对明珠,前发三七而分,右多左少,自脑后引两把头发搭前,余者披散于后。更在双肘上搭着长长的飘带。
宽袍大袖,背有披风,而且没将头发结好!摆明是瞧不起“她”唐芊芬。唐青嘴角微微翘了翘,手压绷簧,慢慢抽出长剑,随手将剑鞘一丢,右手抬至腰际,手肘微曲,长剑前指。摆出西域少林的起手式“披辎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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