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歌声,人们好似看到了一对因战争而分离的人那饱含相思的分别岁月。由众女演唱的引子音调较低沉,起到了造境的作用。而这男子再现后的主曲分两部分,从“家乡人”和“边关人”两个角度来写。不仅写客思家,亦写家思客。一曲终了,静了一会儿后才响起满堂彩声。
那持琴人早走上前来,行下大礼。道:“侄孙朱九城见驾!”唐青心道:原来也是朱姓人,怪不得我觉得他与朱棣和那太子身饰如出一辄。可与他们穿着相像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那坐于右手第一位的人。他是谁?难道也与皇族有关?
这时,朱元璋身旁椅上的女人说话了:“文正呢?”门外一声干咳:“国母,小侄在此。”声音低沉,似与这快乐的世界没有关系。语音落下,一只穿着“登云覆”的脚在门边露出,接着一个身着明黄内袍、外罩朱红截袖短氅、内外均墨色压边、腰压明黄宽板带、头发不太多、以金发箍扣于头顶的身影出现了。
他脸盘方阔,一双虎目带点三角眼,狮鼻薄口,多少有点薄情寡义的味道。他进殿后只微一抬头,又深深地垂了下去。“罪臣朱文正见驾。”唐青注意到当朱文正的目光划过那右首第一位之时,那人一脸错鄂。接着七情上面,低头喝了一杯酒,脸色才恢复正常。唐青虽然刚见这人不久,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不知为何,唐青觉得这人绝不是那种表情丰富的人。他与这朱文正当有很深的关系。可这朱文正又为什么自称罪臣呢?
哪知朱元璋瞧也不瞧朱文正,只顾对朱九城道:“这又是你的新作吧?”
……马登莫名其妙地陪他干了一杯,上下打量狼橙。狼橙一拍背上的包袱:“找道袍?在这儿呢。我一大早就起来向观主说明,而后又入城找颜大人辞行,接着在这附近一家客栈换了衣服,一出门就碰见了你,真是好运。”
“不是。我是要问你,你这身是否颜大人送的?”“不。这是一个恩人所赠。但九年来我一直没穿过。”“九年?”“是。那还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土匪横行。我与姐姐自幼失去双亲,没有办法,只好从家乡出来,四处飘零。一路上,我们行乞,又或打零工,但总是吃不饱肚子。也遇到过心肠好的主家,那是洪都的‘天意食居’。只可惜在陈友谅来攻时,他仗义帮助守城,死于飞石之下。”
“一路上,我本想把剑卖掉,姐姐却坚决不同意。只说:卖掉了它就是卖掉了你的梦。你要是敢卖掉它,姐就自杀!有一年,我们到了杭州府,可已三天没进粒米了。姐姐患着重病,可因无钱没人医治。听说西湖对岸有个‘义医’,我便背着姐姐前去。为了省时,我从苏堤穿过。天雨地滑,我一个不小心,姐弟俩都掉入水中。我们俩都会游泳,可如今饿得有气无力,眼看要淹死了,被一路过的游船所救。救我的人是一位少岛主,他并非本地人,而是来此游览的。他不仅救了我们,还将我们接到家中住下。指点我的内功,并请专人教姐姐学琵琶。直到国朝定鼎,天下太平下来,我们姊弟俩才拜别他,再入江湖。这一次姐姐可弹琴挣钱,我可以对付肖小,我们的日子自在多了。可以说,没有少岛主,就没有我们姐弟今天。唉!如今姐姐却……”
马登总觉得他这身衣服自己有印象,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而少岛主这个词似乎也听人讲起过。可是,在哪儿呢?随口问道:“你不是住在玄真观吗?”“没错。不过那是在姐姐与颜大人订婚后。以前我们一直借住在这附近的香林寺。”“对了,香林寺的素斋很有名….”
正说着,一个人径直来到二人面前,双眉紧锁地道:“你在这里呀,快走,马登。”马登抬头一看,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正是一身素色的郑团龙。唐青刚要张嘴,狼橙已喜出望外地道:“少岛主!”马登就是一阵莫名其妙。郑团龙自己知自己事,问:“你是谁?”狼橙急急地道:“我是那个您从西湖里救起来的小姐弟中的弟弟狼橙啊!还有我姐姐狼杏,我们在您岛上住了近十年啊!这身衣服,是洪武元年我们离开,你留给我们的纪念啊!”
郑团龙一听,早想起来了。他此时心中的滋味,那真是无可形容的快乐。他四下一望,问道:“你姐姐呢?”狼橙一听,心里那个委曲,大小伙子差点儿哭出来:“姐姐她,被皇上赐婚给了锦衣卫的害人精闻影卫了。小橙如今无家可归了!”郑团龙心中一软,想起当年的专诸岛何等风光,如今只怕就剰下自己和狼橙了。问:“那以后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愿意。”“好。马贤侄,你肯定奇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说话时有两个女子跑来,站在两侧为三人警戒。
郑团龙压低声音道:“本来娉婷郡主她……”“娉婷郡主是谁?”郑团龙笑道:“这是珍珍郡主的封号。珍珍是她的小名,岂是我等叫得的?本来她想让杨家沫在京打点,可是你们走后不久,那位王驾千岁生病了。我们又不敢请别的医生,只好先让王广漠治。哪知治倒是治好了,可那个不讲理的王妃也与王广漠吵了几架。那王妃极为骄纵,众人不在她的眼里,王爷又袒护王妃。而王广漠是个直性的人,王爷王妃再生什么病就不好办了。因而只有用我这个最不合适的人换回杨公子,他已回去了。”
马登皱了皱眉,心道:“讨厌的女人。”要知他们人手有限,要防守的地方多。而且这入京人选不仅要功夫过硬,至少可在任何情况下自保。还必须经验丰富,做事冷静,能为三个小鬼指路并提供点子。这样的人本来不多。而其中郡主不方便回来,王广漠已是挂冠之人,且与郑团龙同样得罪过权贵,因此杨家沫最为合适。只因清凉王妃的任性,便不得不改派很可能会有危险的郑团龙。难怪十分温和的马登也忍不住腹谤了。
“我很可能会为你们招来麻烦。所以来时郡主给了两封信,让我们住到刘公家里。刘公义子刘灵松与二公子少夫人邵艾、君紫霞刚从老家回京不久,我与王引便住在那儿。当然我是藏在那儿,不会轻易露面。而你们则住到郡主府去。我身后的两位就是郡主府左右剑使丁函和添香,信已分别交给她们和刘公子。我已知你们要在徐府先住几天,这很好,那儿安全。正好狼橙在,我想让他先到郡主府帮你们打理。等你们入住后,多个人我也放心一点儿。”
马登与狼橙一见投缘,自无二话,此事就这么定了。狼橙与二女先行一步,郑团龙在向马登解释清楚狼橙的事后,匆匆溜走。马登见日已过午,想想自己没吃早饭,便信步寻“香林寺”去也。
……“是。”明知朱元璋在落父亲的面子,朱九城却不能不答。朱元璋大为高兴:“谁想我朱家皇室出了这样的人才!知道吗,你的曲艺差点比当年的源画仪更出色。”又瞧瞧朱棣道:“我们朱姓能文能武,天下何人敢笑我淮古布衣得天下是侥幸呢?”只见那位文正兄弓着身子,可皇上未下旨,不敢直起腰来,狼狈非常。这时,那温和的女声又发话了:“文正平身。来人,加上座位。今天,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喝两杯!”
朱文正终得直起腰来,众人离座。一边的待从上前移动椅子,将朱文正放在左手第一位,又在右手陌生人之下加了一个位子给朱九城落座。唐青曾听郡主说过,宫宴的座位不可乱排。一般是按功劳辈分,可私底下还是皇亲更吃香些。如今徐达的位子都被移后,那陌生人却丝毫未动,唐青已可肯定他是皇族。
门官高唱:“左都御史颜秀逸见驾!”一会儿这老熟人就走了进来。唐青抬头一看,差点儿不敢认他了。初见面时,这颜秀逸一身便服,一派高雅潇洒,淡定出尘。而此时的他头顶六梁冠,一头洒逸的披发尽收其中。一身以蓝为主色调的官服,上面的花纹弄得人眼花缭乱。更何况上面还加着蓝色纱制半透明的外服,内面的衬袍直如雾里看花,而外袍前另有一块方形蟠龙云海图案。唐青一扫桌上各人,除与皇上沾亲的燕王等人外,连徐达都是一身公服。心道:郡主说得没错,朱元璋的破规矩就是多。
乘颜秀逸道贺,朱元璋应酬,唐青正好看看久闻大名的马皇后长什么样子。慈眉善目,脸盘带点儿圆,与朱元璋一样的长脸,多少有点上大下小。双眉淡得很,不得不用炭笔描来描去。头上别着简单的发饰,身着赭黄长袍,耳坠很短,毫不引人,甚至还没有唐青的漂亮。唐青没想到堂堂皇后会是这付长相,这身打扮,多少有点儿失望。
听郡主说皇后名马秀英,比朱元璋还要大一岁。但生性简朴,虽为国母仍不改本性。加之她曾在朱元璋面前,为马登干娘郑团凤之父郑飞鸿将军说过好话,因而唐青对她还是有好感的。
忽然,朱元璋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句话不但语调提高,且语气加重,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唐青因之前思想开了小差,故不知他们在谈论什么。幸好朱元璋接着问:“你让我多为官员们放些假是什么意思?”四外各人都紧张地瞧着颜秀逸,深恐他一句话不对被拉出削首。
颜秀逸从容道:“本朝法定,正月初一放假一天,冬至日放假一天,万岁之生辰放假一天。全年公务繁多,众吏衣不解带,以至无暇伺候父母,兼顾妻儿。更有离乡别景为官者,如其家人不便远行,则直如天人之隔。边关将领,寒甲冷衾,十年一日,万里思亲。以致妻子无助,又或鸳鸯离散者比比皆是。众子或思亲成疾,或顽劣骄纵。长此以往,陛下百年之后,将用何人以扶太子?请陛下三思。”他的话太直白了,朱元璋的脸早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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