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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杜想明白了这些,留下校尉猛三通等人,撒手回州城。
狄阿鸟却在为他吓唬发愁。羊杜真把他吓到了,他回到山寨,二话不说就去找吕宫。在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他摸到吕宫的衣裳,为对方整整领子,严肃地问:“你看到的公文是真是假,不是说对待流民和守地豪强以抚为主?日子看清楚了没有。今天,那个羊杜将军把我们定成谋逆,不给我们谈条件?”
吕宫冷汗直流,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反问:“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狄阿鸟说:“我说,要战就战!”
吕宫嚎叫:“你应该冲他说几句好话,缠问一会,摸摸他的底!”他乱绕乱走,不几下就被暗处的板凳绊到,哎吆地抱住腿脚叫疼。狄阿鸟过去把他拽起来,安慰他说:“我就不信,朝廷宁愿不要曾阳,也不答应我小小的条件,宁愿百姓们和我一起造反,也不愿意辟谣而赦我。”
吕宫想不到他这么坚决,喘了半天气,一双已眼睛渐渐泛红,他一不做二不休地下决心:“咱们也没粮食吃的,干脆打下县城算了!”
狄阿鸟笑道:“谁说没有粮食吃?这些家伙不投靠县城就不吃饭了?投靠县城就舍得把粮食交出来?我只管了他们一顿饭还只开了二十锅,第二顿就是小糊,前几天,我和他们一起去喝稀饭,有人偷着给我送几包粮食,我什么都明白了。这么算,大天二、徐青皮留下的粮食至少可以支撑三、四个月。要是再吓唬迷族人,吓唬出来点儿粮食,咱们也能赶得及种地呀。”
吕宫哭着推他说:“要是朝廷杀咱家的亲戚呢?你又怎么是羊杜将军的对手?!立刻去投降吧。”
狄阿鸟拍拍他的脸,咬咬牙说:“事到如今,不辟谣,我怎能投降?我把一家老小都压到上头,豁上了。我还就不信,我不抢不反,为百姓请命,他们非要鱼死网破。那好呀,让他们放马过来,看是老子一家死光,还是他县郡不保。不就是给我一块我自己打下来的地吗?我看问题不在这,还是因为上次杀人的事。”
他黑着脸说:“走!我派人送你们去县城。是死是活,全看你们自己了。”
吕宫驻了两下脚,大叫说:“你再想想吧?”
狄阿鸟使劲地拽着他走,嚷道:“还有什么可想的?!大丈夫既然想要富贵,就不能不冒点风险?你们一到县城就给我断绝关系,免得被牵连。”
吕宫脑子纷乱,出来汇合李成昌,周行文,李进喜等,看看,足足有七八十人在乱哄哄地往外走,连忙回头张望,没见到博格,只看到几面旗帜。
远处,牛皮大鼓的雷动、出兵攻打迷族山寨的誓言持续响彻。
这些动静反而加速吕宫的冷静,他只觉得一股让人激动的凉气在脊背上游动,暗说:也许,我俩是自己吓自己,只需要挺过去,就可以共分几千户百姓和大片的土地。
李进喜趁机靠到他身边,问他:“你怎么哭了?不会出事吧?”
吕宫强忍一笑,说:“他娘的。老子刚唱了一场哭劝博格的戏,不掉眼泪怎么成?”凶光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他暗想:留着你,对我和博格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李进喜却毫无防备,笑嘻嘻地看过来,两眼放光地说:“博格给的女人可真够味,不知道一百户的百姓还算不算数。我看我的县尉也不干了,辞了来跟他!”
吕宫连忙往四周看一看,骂道:“嘴贱!”
李进喜翻然醒悟,连忙给自己两个巴掌,问:“回去的话想好了没有?”
吕宫说:“不用说得一样。他的确没有造反的心思,怎么说都行。”
李进喜点点头,又问:“私下里给陈昌平怎么说?”
吕宫想了一下,说:“你告诉他,郡里想掌握县城,博格和郡里的事是搀杂着郡县恩怨的,郡里来的话不能全听。”另外又给他说:“还要跟他说,博格有意与你们修好,收容百姓其实是在向他送人情,不然,上万百姓这么一逃,他怎么办?让他想法子报答博格一下。”
李进喜一直都站在博格的对立面,这时猛一扭转,自己都觉得很不自然,连忙说:“我上次还要他对付博格,现在呼地跑对面去了,他还不当我是两面倒?”
吕宫发觉他倒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盯他两眼,随口说道:“你傻了不是?博格有意巴结你了,你觉得他有诚意,一下不是扭转了这个弯?这时,你再跟他说,博格是周行文的弟弟,是李成昌的女婿,是前县长的侄子,问他,定博格谋反是不是想把大伙一网打尽?再问他,韩复都知道见好就收,他这个县长把人得罪完了,以后怎么混?至于转弯,有李老爷子,你这个旁枝还不好转弯?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李进喜恍然,但他还是说:“陈昌平使劲地舔王水的屁股眼,未必听咱们的。”他正说着,周行文也凑了上来。周行文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信口就说:“老三一定是被那狗日陷害的,王水他娘的就不是好东西,你就给陈昌平说:他要是再乱舔,老子找人掰他的牙,割他的舌头!还有,这下回去,要把王水给拾掇了。李进喜,我和李老爷子商量了一下,准备让陈孟哥几个下手,你可不能往里面凑热闹,就是在大街上看到,也任他们撵着这个狗官跑。”
李进喜道:“我凑热闹?!我恨不得趁乱踢两脚。”
吕宫眉开眼笑地说:“这法儿好是好,就是不包准。为什么不聚上几群百姓,拿口水吐,拿石头泥土砸?”
回到县城,县城已经乱了,关键问题围绕着博格反不反?不反会不会被逼反?
博格已成了县中百姓开口闭口必谈的人物,尚郎中家也多有议论。
他们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个在门前守了十几个人、连出入病人都为难,却又不停探问朱玥碧病情的王水,内心深处大为鄙夷,甚至连带地附会朱玥碧的长短。
一坨堆病人的窃窃私语很快就引发了图里月的注意。
图里月是个喜欢和人亲近的妇女,发觉自己一出去就让一堆说话的人警觉,缠一二人问问,便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那个姓王的大官为啥老是去看你家女主人,她到底有没有给那狗官抛媚眼?
若是换个当地的妇女们听人寻思怀疑,说不准会冲对方翻脸,图里月却实心眼,一面否认一面解释:“王大官是她家乡人,说不定愿意帮朋友的忙!”
事实上,她也只会这一种解释。
众人看她不恼不愠,憨态可亲,纷纷好事地告诉她:“他是不怀好意。你这个鞑子不知道中原人的手段,当官的有钱的要抢别人的女人,不全是用刀剑占有!”
图里月也不在朱玥碧面前隐瞒,回去往往讲给朱玥碧听。
孕妇胃气盘结,气虚,心情烦躁,一旦从心理上厌食,身体就大有问题。倘若狄阿鸟不留下朱玥碧就医,放在自己身边哄哄,自然可以让她心安开怀,可把她独自放到县里看病,她就越难抑制紊乱的神经,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她有时候想念狄阿鸟和阿狗,有时候怕家里再出意外,有时候会指望自己利用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帮阿鸟,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最终让王水出头去办……。
有这样的沉重负担和不加抑制的妄想,她的健康自是一日比一日差,面容早早浮肿,憔悴不堪。
段含章却拣了大便宜,整日替她吞食补品,不但白白胖胖,还渐有长个头、长屁股的苗头。
图里月在井水边捞了一大桶水回去,进门又见她抱着补血的参鸡汤水,呼噜、呼噜地喝,便冲朱玥碧说:“这闺女真不愧是咱草原上长大的丫头,又水灵又能吃,等再有了屁股和奶子,养出来的儿子准错不了。”
段含章爬站起来,一想说话先喷了几颗肉沫子,她拧脖一咽,回口气说:“这就是沉着。以不变应万变!”
朱玥碧朝她嘘气,笑道:“看她的样?她是年龄小,不知道大人有多愁。”
正说着,外面门板上被人有意地扣了两三声。三人抬头,便又见了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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