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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既然这里的血族这么乱来，一般人类真的就不会发现吗？”
佐尹向少女问道，此刻，他正处在罗兹玛丽的临时实验室中，不过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别墅二楼的这个房间就已经完全染上了罗兹玛丽的颜色。
佐尹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因为是废柴，所以和平万岁。但是，这个房间，显然与和平这个词语格格不入。就在几分钟前，佐尹亲眼看到从她手中那个打火机大小的小盒子里喷射出了长度超过五米的火焰！
“一般来讲是不会的。”少女满脸的不耐烦的模样，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认真地为佐尹做出解释，“我们虽然是非人的异族，但是从外表上几乎和人类是没有一点点的区别的，而且，作为黑夜的住民，我们无疑拥有着特权。”
“特权？”
“暗示，这是每个血族生来就拥有的能力，近乎于本能一样，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操纵人的记忆，对那种精神薄弱者，甚至可以做到直接操纵，这种方法往往被用来清除那些目击者或是受害者的记忆。”
“就像是催眠那样？”佐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小说与电视剧。
“可以这么理解，”就像是个老师一样，罗兹玛丽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某些地方，有些家伙需要狩猎人类的时候，出于某种恶趣味，会躲在暗处，对目标进行一定远距离的催眠暗示，使其的精神状况逐渐下降，最终崩溃。比起控制，那更接近是一种恶趣味的折磨罢了。”
少女明显露出了嫌恶的神情，她对那种无端折磨他人的举动相当的厌恶。
“所以只要那群贱民不在人群里发疯，基本上就不会被常人察觉，当然，如果出现大规模的事件，被大量的民众目击，那么上层就会采取大举动来清理目击者的记忆，或者……直接将目击者清理掉！”
“直接清理！？”
“当家畜染上传染病的时候，把染病的牲畜杀掉处理，有什么值得惊讶的？”罗兹玛丽轻轻看了佐尹一眼，用平缓的语调轻易地说出了相当残酷的话语，“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少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那么一刻，她有些失神。
“当然了，有些特别的人类还是可以注意到我们的，这里我指的并不是猎人以及神父，那些家伙某种程度上讲算不上时人类啦。按照我们正统的命名，那里获得‘奇迹’之人。按照一般的说法，有些人天生或是由于后天因素，灵感力极强，或者说，得到什么特殊的馈赠，对异族的存在异常非常的敏感。只是呢，这种存在很多都没有足够的力量，他们可以看到，却无法干涉。当人类看不到异族时，他们淹没在众人之中，异族也就不会去注意他们，但是当他们看到了，就像是黑夜里忽然点起了灯火，在看到异族的同时，异族也就看到了他们……”
罗兹玛丽语气陡然低了下去，少女的声音幽深得仿佛是来自深渊。
“所以这种人，往往会变成猎物……”
*
家中，程树背倚着大门，瑟瑟发抖。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到家中的，当她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蜷缩着身躯。
精神在动摇，意识中只有恐惧留存。
已经是夜晚了。
她就呆呆的在门边坐了几个小时，等到站起来时，才发觉下肢已经麻木了。
女孩扶着墙壁，走到窗边。
天空中，七彩的星之长河跨过天际，随着夜幕的降临，它也一同出现了。
最开始的惊喜早已经不见了。
她的生活，仅仅在几天之间就被一只眼睛给彻底毁掉了。以往的这个时间，她应该坐在床头，在灯下翻看着某部诗集，而不是用麻木的目光注视着天空。
忽然间，少女的身躯猛地颤抖起来。她慌乱地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纤细奢华的身体无法控制地战栗着。
又来了，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程树清晰的感觉到了，那段目光中毫不掩饰欲望与恶意。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女孩近乎绝望的哀嚎着，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蜷缩在床铺的角落。卧室里摆满了少女风格的装饰物，这是她所珍爱的温暖的空间，然而，此刻，这里是深渊中的牢笼。程树甚至觉得那些可爱的小熊布偶也变得狰狞，它们用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她，渴望着吞噬她的血肉！
一切都是这只眼睛的错！
程树颤抖着伸出手指，抵着那只金色的异质之眼。一切都是由于它的出现而改变的，一切斗志这只眼睛引起的！那么只要没有它的话，人生就会回到正轨了吧！
精神的疲惫，与不断袭来的恐惧，还有浓烈的不安，让程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的手开始用力，疼痛渐渐从眼球蔓延开来，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屏幕的荧光照亮了她的脸。班得瑞的《追梦人》优雅的旋律突兀地回荡在少女的房间中。
溺水的人会拼命的抓住救命的所在，哪怕只是一根纤细的稻草。绝望的人会抓住希望，哪怕希望来自于更深的绝望。
程树无视了那个陌生的号码，她接通了手机。
“谁？”少女的声音低颤。
女孩听到了某个温和且熟悉的声音，然后，这个可怜的孩子流下眼泪。
“……救救我……”
她衰弱的呼唤着，犹如娇弱的花朵，面对随时降临的暴风，只能无力的摇曳。
*
将时间稍微向前倒退一下。
从罗兹玛丽的房间出来，佐尹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一边吐槽着同居的两位女子，一边将被祸害地乱七八糟的住宅打扫干净。
黑夜中，有着某种残酷的真实，可笑的是他已经变成了那残酷的一部分。
这里的世界和他所处的地方不同，但是却又没有本质的区别。他和这个城市里随意狩猎人类的野兽们没有区别。
这就是罗兹玛丽真正要他知道的事情吧。野兽们拥有野兽们的规则，既然已经作为一头野兽重生，那么就应该学会适应野兽们的规则。
用人类的心态对待黑夜，是活不久的。
罗兹玛丽还在她自己的房间，继续捣鼓她的发明，不时会有爆鸣声传出。佐尹曾问她，这次的任务究竟是什么，那个女孩只是说，不要他操心，有她在就够了。
佐尹很清楚，他帮不上什么忙，硬是凑上去也只会添乱。但是这么干脆地拒绝他的参与，多多少少还是会伤心的。
因为这样，他就好像是个多余的人……
既然这样，干嘛还要把我带来啊……
那个女人的房间里，被游戏的荧光覆盖着。对她而言，似乎再重要的情况，也没有游戏重要。或者说，对她而言，生活就是一场游戏？
直到现在，佐尹都还不了解她，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选择将他同化成血族。
属于自己的房间，仅仅几天的时间，就有了一种好像生活了很多年的感觉。
长刀羽斩斜立在桌旁，那是他的尊长赠送的礼品，然而，佐尹的刀术却不是那个女人教受的。
“她怎么样了呢……”
那个教他居合的强气女孩，现在又在哪里呢？那是个名字里有“雨”的女孩，在青年过往的回忆中，她占据了太多的篇幅。
“你在哪儿呢？还能再教我吗……”
佐尹这样想着一个已经三年不见，或许永远不会再见的女孩。
手边的包裹里，又一本厚厚的书。
玛丽?米切尔的《飘》。
它被放在行李的深处，直到今天才被他翻出来。是名叫程树的那个女同学赠送的礼物。如果不是今天收拾到，他几乎都快忘记了那个一周前在医院里偶遇的少女。
这种文学性太强的书本，他原本并不喜欢。只是作为友人的礼物，倒也会好好的保存，却不会去阅读。
只是这个时候，感到烦闷的他的内心需要一些文字去充实。
于是，青年坐在灯下，翻开书本。
一张彩筏从书页间落下。
娟秀的字迹写下的一串手机号码，以及右下角一个顽皮微笑的涂鸦，佐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某个如玉的少女。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佐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对方会对自己感兴趣，只是，这个时候这条忽然降临的讯息，倒成了他宣泄一下心中烦躁的途径。
找个愿意听的人，稍微倾诉一下吧。
佐尹这般想着，拨出号码。
几乎是响起的第一声，手机就接通了。
“谁？”对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依然可以听出这是那个女孩的声音，颤颤巍巍，就像是悬崖上被狂风刮卷着的飞絮。
“请问，是程树吗？”佐尹试着用温和的声音说道，他听出了对面似乎有些异常，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我是佐尹。”
这一刻，通过电波传递而来的声音中，夹杂了抽泣。仿佛是忍耐了许久后，终于让泪水决堤。
“……救救我……”
她低声呼唤着，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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