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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影之月搬过来已经有三天了。
佐尹的生活好像从来都变过。这几天也没又出门，在这栋比之前要大得多的房子里，当起了两个女性的保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尊长会跟在自己的后面来到这里，不过，这个女人从来不会按照常识做事，因此，佐尹对这种状况非常轻易的就接受了。罗兹玛丽似乎也对她的到来没有多少的反应，这三天的时间，她白天的时候就窝在房间里，不时地会有些许的爆炸声传出，晚上的时候，罗兹玛丽则会出门，直到黎明才会回来。
“你最近在忙什么？”
终于忍不住了，将罗兹玛丽制造的狼藉终于收拾完后，佐尹向无精打采的少女问道。
“……你有兴趣？”
佐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思考着，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措辞，好不被这个好事的女性卷入麻烦之中。
如果说完全没有，那么一定会被海扁，但是如果说有，那么肯定会变得非常麻烦。
出乎意料的，罗兹玛丽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她这两天只是忙着查探这座城市的状况，至少女孩是这么说的。
无主之领，佐尹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这个名词了。
对于还是菜鸟的小血族而言，加上接触到的长辈或是上司都是所谓的坑爹货，他所得到的教育还远远没有完整，总之，佐尹自己并不清楚所谓无主之地究竟意味着什么。
“混乱。”
罗兹玛丽只给出两个字的评价，简单明了，却有异常的残酷感。
佐尹无法理解这个评价，因为这座城市，虽然不是那种特大都市，但是绝对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地方，明面上的这座城市，怎么说也算得上国内一线城市之流。
这样的地方，被评价为混乱？
对此，罗兹玛丽只是冷笑。
“当野兽没有了项圈，会做什么，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它们会互相厮杀，啃食血肉，争夺权利。
“你忘记了吗？我们的本质是什么？”少女说道，“我们嗜血的怪物。无论我们将自身的存在粉饰得多么文明，都不能掩盖我们身为野兽的事实。”
“明天晚上，你就和我一起出去看看，用你的眼睛去目睹。”
少女正色道，她的眼中不是那种追求刺激的顽劣的神色，而是单纯的，某种尖锐的意志，就好像是将要展示某个残酷的事实。
*
夜市可以说相当的热闹。
繁闹的喧哗，吹拂过青年的脸颊。
周围是密集的人群，或成双成对，或扎成一堆。
在寂静的夜中生活了并不长时间的青年，这一刻，恍若隔世。
佐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拥有这样温馨场景的地方，会被这个女孩形容成混乱。
他的身边是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有着金色长发的美丽少女，走在领先佐尹半步左右的地方。青年看不到女孩的眼睛，只是却可以想象，那双眼睛此刻是多么的冷厉。
不知道理由。
佐尹安静地跟随在女孩的身后，他无法理解女孩眼中流露的负面的情感。罗兹玛丽的身高只齐佐尹的胸口，但是，佐尹却发现，每次站在她的面前，就在某些细微的地方，看到这个女性隐藏在娇小外表下的沉重。
罗兹玛丽是他的教导者。
在佐尹走进黑夜的这几个月中，真正在心灵深处纠正着他思想的，真正教导他如何去正确的面对黑暗，真正去面对自己当下处境，就是眼前的这个貌似小女孩的人啊。
罗兹玛丽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然而，每次与她在一起，女孩都会给佐尹展示出活在黑夜中的方法。
四周，霓虹灯光洒然落下，黑色的光景中，染着斑斓的色彩，这片光彩中，于他之前的女孩，不属于这个世界。
“过来。”
跟在女孩的背后，佐尹拐进了小巷。
与大街不同，巷子里暗得可怕，垃圾与流浪犬，席卷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这种肮脏的地方，往往会孕育卑怯的罪恶。
这样漆黑的地方是不适合美丽的女性行走的。
有着异常美貌的罗兹玛丽出现在这样肮脏的地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某些猥琐的目光。卑微的渣宰被美丽的饵食吸引，终于无法忍受欲望，围拢而去。
然而，这群人不知道的是，被他们围住的女孩绝不是可以任意欺凌的对象，那是狮子老虎一般的猛兽。
佐尹站在了罗兹玛丽的身前。
“如果不想死，就请滚开。”
青年冷着脸，拦住众人的去路。他抬起眼睛，压迫着黑夜里的渣宰。佐尹很清楚，自己是废柴。很衰很衰的他在罗兹玛丽的面前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他终究还是已经成为了黑夜生存的怪物。
身为怪物，必然要有身为怪物的尊严。
怪物的威严透过微微眯起的双眸散发出去。围拢上来的流氓们一瞬间有了些许的退缩，但是似乎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借着人数壮起的胆子，还是让他们放弃了生存的机会。
佐尹抓住一人挥出的拳头。
普通人类的速度在见惯了怪物的佐尹的眼中像是慢镜头一样缓慢。他一点点加大手中的力量，一瞬间，骨头碎裂的声响随着男人的惨叫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响起。
“我给你三分钟，让你稍微发泄一下这几个月来的窝囊气。”罗兹玛丽难得善解人意了一回，无视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越过佐尹，向更深的黑暗处走去。女孩的脸色，如若冰霜一般的威严，在这一刻，竟无一人胆敢阻拦她的去路。那是宛若女王一般的尊崇，目光所向，唯有臣服。
直到这一刻，这群人类社会的渣宰们才隐隐意识到，他们似乎招惹到了无法应付的存在。
“嘛，不管怎么说，我可不是像他们那样的杀胚啦。”
学着电影里，耍帅的用右手掌压了压左手手指，半天却愣是没发出什么声音，反而让左手生疼，觉得丢脸了的佐尹讪讪的笑了笑。
对面前的流氓说了声抱歉，然后，一拳捣在对方的肚子上。
佐尹已经非常收敛自己的力气了，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担上人命。只是，他显然还是有些低估了自己如今的力气。
确实，相较于那些强大的同族，他弱小得简直就像是个专职吐槽的npc，面对实力强大的猎人与教徒，他毫无还手的能力。但是，无论怎样，已经是血族的他，与普通人类相比，已经是超越其种族的怪物了。
佐尹明显感到对方的身体一下子软了，整个人缩成了虾状。
一瞬间，一直都是以乖宝宝自居的废柴尹，居然感到了一丝暴虐的快感！仿佛是暴风一般掠过他的神经，撕扯着他的身躯，只是那一刻，青年有了一种想要将一切踩在脚下的欲求！
回过神来，他的身边已经再无站立的对象了。
没有不安，没有畏惧，他的拳头上还有鲜血。他嗅了嗅拳头上的血液，厌恶地皱了皱眉。
“简直就好像是过期牛奶一样的感觉……”
某种不可知的变化，终于还是在他的身上开始了。
前方的黑暗处，一瞬翠绿的眸子璀璨宛若星辰。罗兹玛丽扭过头去，似乎不愿意目睹那种渐渐的转变。
*
在巷子的深处，偏僻异常的角落，一家深夜酒吧的招牌一闪一闪，发出艳俗的光。门口站着几个衣装暴露的艳丽女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寻找着猎物。
“我们不会要进去吧……”
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地方的场所，实在是没办法勾起佐尹探索的欲望。事实上，现在他就已经开始为刚才下手重了有些后悔了。
“不用，那种地方我也不想进去。”罗兹玛丽厌恶的皱了皱眉，好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你先看看那几个女人。”
“……我可是正经男人……”
“会一瞬间想到那个方面的你算是什么正经男人！”罗兹玛丽飞起一脚揣在佐尹的脸上，将青年踩在地上，用高跟鞋底狠狠的折磨他，“你给我好好看清楚，难道说你真的被张桓一的白痴给传染了？”
很显然，罗兹玛丽对那个不靠谱的组长一点也不尊重。
“饶了我吧。”佐尹用双手护着头，听从女孩的指示，正经得看向酒吧门口坐台的女人们。
无论怎么看，那都只是普通的娼妓，虽然姿色不错，却也几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几乎”罢了。
那种感觉太淡了，以至于佐尹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如果不是罗兹玛丽这样的强调的话，他一定是连那些许的违和感也发现不了吧。
“不会吧……”
“看样子你的眼睛还是没瞎掉的。”少女双手抱胸，瞥了眼不远处的几名女子，那双眼中的情感，无疑是对肮脏之外的唾弃鄙夷。和以往女孩表现出来的傲慢不同，不是敌意，不是杀意，而是单纯地厌恶着对方的存在本身这个事实。
“她们，是血族？”即便是嗅到了族人的味道，佐尹依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血族如果不刻意去隐藏自己的存在，那么只要是黑夜世界的相关者，基本上一眼就能认出对方的身份。像是佐尹第一次遇到慕溪暝的时候，便被立刻认了出来。
然而，眼前的几人，显然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能力，只是她们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全然不是那种黑夜一般的神秘，带着血腥的高贵，所谓血族的骄傲，与这几个人根本搭不上边。明明是同族，却散发着佐尹也难以忍受的恶臭一般。
太过的稀薄了，太过的低微了。
“那就是无主之地才有的产物，所谓无主之所，对‘自由’的颂歌。”罗兹玛丽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与怒火，“失去了枷锁的血族肆无忌惮得去制造眷属，无视了宝贵血液的传承，沉迷于制造眷属的成就感与快感之中。没有了法则的约束，终于堕落成了完全的野兽，制造出了这种近乎于失败品的眷属。”
“我记得，制造眷属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佐尹想起了自己刚刚成为血族时的经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血族，并不是任何人都会被这个黑夜的社会所接受。吸血鬼们必须要控制血液的传承，否则黑夜只会被崩坏取代。
“谁知道那几个已经是第几十世代了。而且，制造手法异常粗糙，某种意义上已经接近于尸鬼了吧……”
“尸鬼？”佐尹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
“制作眷属失败后的产物，你可以把它们当做不能见光的丧尸。”
佐尹立刻想到了电影里的那种半腐烂，滴着血，发出恶心呻吟的东西。
“这座城市里，有尸鬼吗？”
“照眼前的情况看，几乎是肯定了的吧。而且，恐怕有着相当的数量呢。”
佐尹打了个寒颤。
“放心吧，那种程度的家伙，就是你也可以轻松的打十个。”
这个时候，那几个女人似乎找到了猎物。
一个中年上班族模样的男人上钩了，一番商议后，他半搂着其中一个妖艳的女性向别处走去。
佐尹向罗兹玛丽看了一眼，只见女孩不发一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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