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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秀不平道:“苏尧与剑山勾结之事,既是证据确凿,曹离身为当朝廷尉,怎可黑白颠倒,反而大肆捉拿我宗门官员。”
珞云宫主仰着头,看了一眼雪山上清晰无比的漫天星空,脑海中回忆起十年前那一夜,长叹一声:“我也没料到,苏尧为了自证清白,竟当场散功。咸阳数百万人亲眼目睹,天降白莲中苏尧化光而逝。当夜我也如今夜一般,站在这玉皇顶上,那股来自东方万里之遥传来的惊天气机差点将我体内真气沸腾而起。先前局势对太史府不利时,大奉常杜少川这只老狐狸连个影子都不见,待苏尧散功化为飞灰后,便出面大肆宣扬天降神迹可证苏尧乃铮铮忠臣。我又不能拿那天河算法来举证与他们,亦只得吞下这哑巴亏。”
宫主话锋一转,又严厉道:“当年你父驾崩之际,你若知轻重,及时赶回咸阳,有你母后相助,便有八成机会坐上龙椅。因你任性,宗门遭遇如此窘境,数年朝中的势力几乎折损大半,元气大伤。若非如此,此番你母后怎会出此下策逼你回咸阳。”言语之间,竟渐带厉色。
明秀自幼在珞云宫生长,与宫主名为姨甥关系,实如母子般亲昵。宫主无后,明秀便等若少宫主一般。宫主平时对明秀罕有重责。这一番话明秀听入耳中,更觉羞愧万分,把头沉沉低下,不敢与姨娘直视。
犹豫了一会,明秀低声道:“大哥身为太子,这皇位本来就是他的。况且他重情重义,对我一向友爱,我怎能去与他争这龙椅?”
宫主回头看着这个天性纯良的外甥,冷笑一声:“你这大哥帝王心术之深沉举世罕见,连我和你母后都看走眼了。见他对弟妹也亲昵有加,以为他是个憨厚之人。不料登基不到半年,便翻起了当年苏太史案,手段之狠辣让我们这些快入土的老不死都目瞪口呆。至今九卿的位置上,还空着两张椅子呢。”
宫主的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眼见明秀难过,心下不忍,脸色便恢复如常,接着道:“最令我与你母后所虑之人,却非朝中令狐晏徐樊生之辈,是儒门宗主楚平遥。”
明秀惊讶道:“楚平遥乃是儒门宗主,道德武功被尊为君子典范,况且早已辞官退隐多年,为何姨娘对他心生戒备?”
“不错,楚平遥行事磊落,文才武功世间不作第二人之想,远胜姨娘,我也是万分佩服。只是这等道德君子身为帝师,却是大不适宜。”
“孩儿不太明白姨娘的意思!”明秀面露疑惑之色。
“若无宗门弟子入朝为官辛苦打点,各宗山门如何维系?”宫主叹息一声:“你母后心机虽重,但所行之事,无不牵挂于你,牵挂于我珞云宫茫茫前途气数。若无她在朝中坐镇,你又怎能在此雪山之巅锦衣玉食?我珞云宫门下数百名女流之辈,如何能安享这洞天福地?只怕早被人上门夺取了。”
经宫主点破,明秀愧疚道:“孩儿无用,只会隐居避世,帮不上什么忙。”
宫主道:“这几年来苦于朝中无人,你母后这盘棋下得艰辛无比,处处捉襟见拙。然而,二十年一度的百宗会盟将至,未来朝堂上封相拜将风云弄潮之年轻俊彦,均将现身此役,此乃我珞云宫东山再起的大好时机,能否夺回朝中失地,便看这次机会。姨娘不日亦将动身前往咸阳观礼,正准备寻你来说这事,你母后却已先将了你一军。用心良苦,你需好自为之!”
明秀沉默半响,知道自己返回咸阳之事已成定局,避无可避。低声问道:“孩儿此番回京,如何行事?还望姨娘指点。”
珞云宫主见外甥终于鼓起勇气,愿意回京面对,心下大感慰藉,轻挥袍袖,将眼前沙盘抚平。直立起身,盈盈步下高台。明秀也跟随身后,等候宫主发话。
“此番百宗会盟事关重大,我让涂、戴二位长老挑选门下七品化神境以上弟子与你先行前往咸阳。责任重大,你需谨慎行事,照顾诸位师妹安全,红瑾也与你同行。我待半月后,再带其他弟子前往与你回合。”宫主沉吟良久,方作出决定。
明秀朗声道:“孩儿知晓了!”
宫主微微颔首,又道:“对于其他宗门而言,百宗会盟乃是争夺今后二十年直上朝堂的资格,对我珞云宫却不然。我门传人均为女子,武技高强只是防身自立,展示绝代风华,窈窕淑女之风貌,方可情定天下英豪,决胜于庙堂之外。此次咸阳之行,你须好生督促众师妹,不得轻佻失礼,乱了我珞云宫千年仙宗之名声。若有不知检点者,便废了武功,刺瞎双目逐出宫去。”
听到珞云宫主言语中清冷肃杀,毫不留情的冷酷之言,明秀心中一凛,双手抱拳一揖,郑重道:“孩儿晓得,必倾尽全力不负姨娘之重托!”
宫主回身,见明秀身高八尺有余,英俊倜傥,个头已经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心下欢喜。伸出玉手,轻轻为他将白衣龙袍整理妥贴,柔声道:“明日便动身吧,待我千里水镜传音让咸阳与陇西宗门安排接应。你乘坐宫中的千机鹏,三日内便可横跨唐古拉山,抵达桓道,再换快马返回咸阳,让满朝文武看看我家儿郎重归朝堂之风采。”
明秀鼻头微酸,不愿在姨娘面前落泪,匆匆点头应诺,拜别珞云宫主,离玉皇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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