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街尽头,有数棵梧桐自成气象,一半树叶青碧,一半树叶泛黄,青黄相接,好不美妙!梧桐美景旁有一豪华府邸,飞檐画角搭配墨色琉璃瓦,一派雍容富贵。
一骑白色龙驹从城门过东街疾驰于此。
张小棠翻身下马,径直走向华丽的学政府,门前的家丁见状,凭着眼力便断定了这定然是一名富贵权势人家的小姐,也不敢怠慢,急忙赔笑说话并叫人进府门通报老爷。
不一会儿,张小棠就被下人领进了大厅。
果然是临安学政府,大厅布置得文雅大气却不谄媚,豪华之中却又透出一股低调与谦逊。这倒是挺符合韩学政这位曾经的大才子的品味。
不多时,韩天隆便笑意盈盈地踱着小步从内堂出来,张小棠记着父亲的教诲,赶紧行礼。韩天隆摆了摆手,笑道:“我与你父亲乃是至交,你是他女儿,自然也是我侄女,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行这些繁琐的礼节。”
张小棠愣了愣,韩天隆和父亲是至交?怎么没听父亲说过。要真是至交的话,怎么会连对方有无一个叫韩颂的儿子都不知道?莫不是这韩天隆故意套近乎想要巴结自己父亲?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一郡学政可以说掌管着一郡士子的命运,实际权力可比一名翰林院少师可要大多了。那么,便只能是自己父亲在撒谎!可是父亲为什么要撒谎?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张小棠对着韩天隆点了点头,平静说道:“侄女自幼不懂礼数,此番跟着父亲南下临安,唯恐替父亲惹上麻烦。要是有一名熟人带我四处看看就好了,不知叔叔可有子女在家?”
韩天隆叹了口气,说道:“我与你父亲都只有女儿命,小女自幼体弱多病,外出实在不便,你若想到处逛逛,我自可差遣一名下人陪你去。说起麻烦,在临安郡,自然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麻烦。”
他说起这话时轻捋胡须,洋洋得意,好似整个临安都是自家院子一般。
张小棠不再去猜测父亲欺骗自己的真正意图,赶紧向韩学政问出心中的困惑。刚才在大街上当道的年轻书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韩颂?
“叔叔,你可知临安有一名名为韩颂的青年才俊?”
“韩颂?”韩天隆侧了侧头,想了想,似乎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临安韩氏一族算是我宗族,这些年来从未听过有一位名叫韩颂的年轻人。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待日后我去查查,看看是否有此人。对了,侄女为何对问及此人?”
张小棠不敢隐瞒,将临安城北十里处那天外一箭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韩天隆。
韩天隆一听,猛地站起身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朝廷取士岂是儿戏,说取谁便取谁,还以武力相逼,真是荒唐,荒唐至极!”
他在大厅内转了两个圈,突然回头对张小棠说道:“小棠,你先留在我府中,我立马去查查这个韩颂究竟是何人,究竟意欲何为!”
虽然不情愿,张小棠还是被领到了后院。学政府后院景色极佳,但是她却没有赏景的心情。
她没有告诉韩天隆自己在东街上见到过韩颂,因为她很疑惑,那名青衫书生怎么看也不像一名以武力邀功名的人,虽然冷言冷语和倨傲的神态很让她生气,但仔细一想,这书生倒是和其他的书生很是不同。
其他的书生只知风花雪月咬文嚼字,身体孱弱不堪大任,走起路来忸怩作态,很是让人不快。而东街上看到的那名书生,身材不算高大却不惧马蹄,言语冰冷却气度不凡,说是书生却又不像书生。
如果那名书生就是自己要找的韩颂……
张小棠想了想,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入他的胸膛。谁叫他威胁自己最爱的父亲!
韩颂此时却正拎着两壶黄酒,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身体一跄踉险些摔倒在地。突然一名粗壮大汉扶住了他,所幸酒也没有撒去半滴。韩颂道谢之后赶忙拐进小巷快步走向小院,生怕遇上了见钱眼开的歹徒,毕竟,他现在可是有一锭金子的“有钱人”了。
粗壮大汉看了看韩颂离去的身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融入了莽莽人潮之中。
……
……
韩天隆坐着轿子前往学政衙门,一来是迎接老友张自远,二来是想听听他对路上遇袭之事有什么想法。
虽然猜到张自远叫女儿先行一步的意图,但韩天隆实在很想当面问问他,究竟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若说担心高手,临安城内也有几位,届时调来保护钦差大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就不信真有人敢杀入临安衙门。
韩天隆还未到学政衙门,便被太守郭寿甫和都尉赵铁拳拉去迎接钦差了。
临安郡太守是个急性子,做起事来风风火火,颇像一名武将;倒是都尉赵铁拳,武将出身,掌管一郡军务,却显得文雅甚至有些羞涩,平时极少出门,也极少和同僚打交道。
郭寿甫一见韩天隆,赶紧上前道:“我的学政大人,你可算来了。这钦差奉旨张榜的重大事情,你却晃晃悠悠,说起来,这事本就是你学政该管的。赶紧的,迎接完钦差后立马张榜,不得马虎。”
韩天隆向着郭寿甫和赵铁拳行了同僚之礼,缓缓道:“这是自然,谨遵大人指示。”随后他又望向了一直有些“羞涩”的都尉赵铁拳,说道:“赵都尉,此次钦差下临安,安全问题少不得要你要操心。你手下可有厉害之人,此番可要好生看护着钦差大人。”
赵铁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抖着浓密的胡茬声音却有些稚气。“韩大人放心,我手下高手不计其数,最近又收了两名江湖成名已久的刀剑客,此次就由他们负责保护钦差大人。相信有他们在,定不会少了钦差大人一根汗毛。”
韩天隆心中略微放松,随即心中自嘲道:也是,江湖官场两相看,江湖中人极少招惹官场之人。纵使有极少数,也多半被朝廷绞杀得七零八落。
或许,是张自远和自己太过紧张了。
随后,韩天隆将张自远遇箭袭之事以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了两位大人,他们先是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笑得是如此荒唐之事,怎需堂堂学政大人如此费心劳力。这多半是江湖神棍装神弄鬼的把戏。至于所谓的韩颂,或是与神棍勾结的宵小,大约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否则,也不会用这种幼稚而低劣的方法求取功名。
韩天隆尴尬地附和着笑了笑。
秋风动旗幡,钦差入城来。
士子夹道迎,皆图榜上名。
张自远的车队闯过密密麻麻的老少不一高矮不齐的长衫书生,终于驶到了太守衙门前。此时的张自远缓缓走下马车,神情自若,一点也看不出心中的恐惧和担忧。
下了马车,便看见数位官员着整齐的官服前来迎接,为首的三人是太守郭寿甫,都尉赵铁拳和自己的老友学政韩天隆。与这三人官职品序相当的临安城倒是还有两位,只是那两人要么年老体弱占着虚衔要么祖德恩荫不占实权。倒是这三人,将临安的大权实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好在三人关系不坏,彼此常有沟通。
几人互相行礼,说了一番官场必备的套话,带着笑意进入了太守衙门。
未至午时却近午时,郭寿甫大大咧咧地在太守衙门内摆起了接风宴。张自远四人坐的是一张精致的紫檀木小桌,桌上盘碟亦是精美至极。佳肴不多不少,却是样样都是难得一尝的美味。开胃汤食是燕窝鱼翅,桌上摆满珍稀海鲜,山林野味。纵使张自远自忖尝便天下美食,也没见过这番场景。他不由在心里赞叹果然江南多珍宝,临安甲天下。
喝过几杯相邻大桌上敬来的酒,张自远面颊红润,精神矍铄。
他开口小声道:“三位想必已经知道我在临安城北遇袭之事了。依我看来,那一箭很是不简单,便是我的扈从都丝毫未察觉到是何人所为。此人应该高手,而且不简单。”
赵铁拳闷了一口小酒,用他那独特的有些幼稚绵柔的嗓音说道:“依韩大人所说,此人确有一点本事。不过大人莫要惊慌,我手中的能人异士在天下间也是鼎鼎有名的,最近又有两位江湖高手投靠我,可以说我手中的高士如湖中之水。别说不知那人是谁,就算他是天下十大高手,我也能把他碾死,更何况我手中还有铁骑精兵无数。自可保得大人安然无恙。”
韩天隆点了点头,认同了赵铁拳的说法。
他说道:“此言不虚,赵都尉的力量我是知道的。虽说朝廷和江湖两相望,井水不犯河水。但这天下是朝廷的天下而不是江湖的天下,这就说明朝廷终究是要强过江湖的。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莽夫,如何以一己之力相敌千军万马?”
四人相视一笑,都知道这句话说到了关键。
朝廷的力量江湖尚不能敌,更何况江湖之中的一尾小鱼。
小鱼再大,能大过江湖?
江湖再强,能比过天下?
郭寿甫一直在吃着美味珍馐品着小酒,笑过之后厉声说道:“既然都知道这个理儿,还担心个屁。我看这事不过是一只蚊子想要咬人吸血,就算让他咬到了又能如何,小小东西还能把人吃了?我看你们就放下心来好好玩几天,该干嘛干嘛。”
听到这几位一说,张自远心中石头终于落了地,有临安郡三位大员的保护,料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四人又聊了一些青楼的风月之事,赵铁拳“羞涩”地附和了几句,便一直低头吃菜喝酒。其他三人见此情景,又是开怀大笑。
美酒佳肴过毕,便到了午时。
众人整齐衣冠,跟着手持黄榜的翰林院少师张自远前往不远处的学政衙门。学政衙门东面有一红墙,便是历年张挂黄榜之处。
只是今年,不知这黄榜上有多少临安学子?不知这黄榜之中可有韩颂?
(https://www.mangg.com/id18580/112508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