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陛下这么说，魏忠贤捧着拂尘的手猛然一颤，老脸霎时褪尽血色。
他扑通跪在青玉砖上，膝盖骨撞出闷响：“老奴……老奴这就去安排车马。”
枯槁的手指却死死抠住拂尘，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陛下宁带和珅也不带他，莫非是那日私藏西域夜明珠的事败露了？
还是在御花园撞见陛下被罗刹公主追着跑时憋笑得太明显？
老太监佝偻着背退出寝殿时，正撞见小太监捧着密信往枢密院跑。
他盯着信筒上三道朱漆封印，突然想起三日前陛下摔碎和田玉镇纸时，自己曾捡了块碎玉私藏——莫非陛下早看透他这点小心思，故意用冷落来敲打？
想到这里，老太监心下一亮，摸摸脖子。
陛下，莫不是要收拾他了……
陆渊对着铜镜系紧粗布腰带，胸腔里翻涌着久违的雀跃。
既然满朝文武都能把昏招读成妙棋，不如彻底摆烂。
他对着虚空比划个刀剑出鞘的姿势，仿佛看到江湖侠客把利刃架在自己脖子上：“狗皇帝！让你强征民女！”
“最好是个草莽英雄，劫了朕就占山为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多是一件美事……”
他往包袱里塞金叶子时，故意留了条小缝，想着能引来见钱眼开的匪徒。
窗棂外飘过流萤，恍惚间，陆渊似看到史书新页：皇帝微服遇刺，叛军趁虚而入。
到时候群臣跪在太庙哭先帝，可比现在这群歌功颂德的臣子顺眼多了。
差不多准备好了，陆渊只等启程。
和珅捧着玉笏迈进御书房时，后脖颈还粘着冷汗。他扑通跪在青砖地上，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微臣叩谢陛下信任，此番定当……"
"带着你可以，别聒噪。"
和珅撅着屁股往前蹭了半寸："陛下，要带哪个娘娘？"
“带个屁娘娘！”
陆渊现在心里烦的很。
找几个外族娘们，还能引发这一串连锁效应，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此时哪里还对女色有一点兴趣？
"陛下圣明！"和珅突然直起腰板，两眼放光，"深宫女子哪懂市井趣味？臣听闻江南女子吴侬软语……"
陆渊抓起镇纸作势要砸，却在半空拐了个弯。他勾起嘴角，活像话本里的登徒子："倒是你懂朕。"
和珅自认为猜对了圣心。
陛下竟对"吴侬软语"四字反应如此暧昧！
"臣到时候一定给你安排妥当！"
陆渊笑了下，“和珅，你知道为什么朕这次出行只带着你，不带别人吗？”
和珅忙跪下，“臣不知！”
“朕把你当做个聪明人，朕微服私巡，就是为了做荒唐事，做在宫里不能做的事，无论有多出格，你身为朕信任的臣子，可不要少了朕的兴致。懂吗？”
陆渊这段话是敲打。
在宫里不能做的荒唐事多了去，到了民间，陆渊才有更好发挥的空间。
和珅一听这话，总觉得心里凉了半截，“陛下，臣……臣明白！”
"滚去准备车驾！"
“陛下，不需要通知朝臣吗？”
陆渊故意说话让人觉得，他就是要行昏聩之事！
“蠢货，别人都知道了朕的行踪，还能叫微服私巡吗，更何况你不是要给朕好好安排江南女子？这种事轮不到你来操心，做好自己的事吧！”
听着御书房门扉闭合的声响，陆渊冷笑。
和珅临走前那抹心领神会的窃笑，活像偷到油的老鼠。此刻那马屁精定是快马传书，让沿途州府把青楼头牌都刷上三层香粉！
这正好坐实他色令智昏的罪名。
三更的梆子声混着鸦啼。
陆渊踩着和珅后背爬上宫墙。
两个侍卫抱着包袱缩在阴影里，装银票的匣子都没扣紧。
他最后回望沉睡的宫阙，月光给金銮殿镀了层惨白，像口巨大的棺材。
等明日早朝发现龙椅空置，那群能把再大的错漏解读成圣明的臣子，总该慌一次了吧？
这次，还能把他的事，当成圣明之举？笑话！
他踹了脚磨蹭的和珅，“走了！”
另一边。
咸腥的海风裹着硝烟味灌进船舱。
松田独眼盯着越来越少的船员，心里急的不行，这样一路跑下去，还是被大夏的炮船追着打！
甲板突然传来骚动，亲信冲进来："头领！大夏皇帝在广纳番邦公主！"
松田独眼忽然一亮，若此时能献上女儿美智子，说不定就能解决如今的困境！
他喜不自胜，"把小姐打扮成大夏人喜欢的模样！准备求和！"
"义父糊涂！"陆文程突然闯了进来，顺便还跟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美智子，"您知道大夏皇帝为何专收异族女子？"
他抓起美智子的胳膊，神态激昂，"那个昏君，那个禽兽，在后宫建了斗兽场，让妃嫔互相撕咬取乐！"
"三日前琉球进献的姐妹花，现在尸体正漂在泉州港！"
"如果不信，您大可以想想，大夏美人那么多，他何必去费那么多功夫。不行您就去打听打听，看看那些被退回的贡女，哪个不是缺胳膊少腿！"
松田独眼抽搐！
"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我身为誉王世子，就算已经被那狗皇帝坑害，多少还是有些人脉！"陆文程撕开衣襟露出烙印，"义父你可想清楚，舍得让妹妹当牲口，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松田君依旧是半信半疑。
陆文程自然不可能让松田君和狗皇帝求和，那不就是断了自己唯一的出路？
他干脆掏出自己在路上捡的一根簪子，"这是我安插的细作拼死带出来的……"
忽然哽咽，"那姑娘被折磨了三天三夜，临死前还求我救她妹妹……"
"义父现在送人过去......"陆文程贴着松田耳语，"等于亲手把美智子杀了！"
终于，松田还是不忍心，让美智子暂时离开了船舱，回头看向陆文程，
“如果不求和，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抵抗穷追不舍的王猛军队？”
这个问题，才是陆文程专门前来的目的！
他笑了一下，眼中有复仇的火焰闪烁，朗声说："给我船和人，我有信心能够说服那些达官贵人，和我们一起共同抵抗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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