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希的神情瞬间严肃，知道北楼情况的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而阿龙的情况很特殊，他似乎不记得生前的许多事情，翟希怀疑他可能不是我党的人，就是军统的人。
这样一来问题就不再单纯，涉及的更多更麻烦。
齐封原看着翟希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情有些低落。
阿龙的目光等着北楼时，有种非同一般的仇恨，齐封原隐约能猜测到一些，于是开始后悔，不应该带翟希这时候来。
越是敏感的时候，越遇到这种敏感的问题。
该死，齐封原按住阿龙的肩膀问道：“你想起了多少？和这里的关系，还是自己的身份？想清楚再说。”
阿龙茫然，他断断续续地回忆着，能想起多少说多少。
死前什么样不记得，再往前推，只能记住他自己在里面工作过。
翟希心思一沉，里头工作的不是汉奸走狗，就是有第二重身份，阿龙是哪一类？
齐封原试探过阿龙内心的墙厚度，一探出去，他的眉毛就紧紧揪在一起，很厚，非常厚。
灵力在其表面游走一圈，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穿过去的缝隙，就算是全方位的渗透，也很难。
怨恨和时间，如果刚巧两者被结合在一起，阿龙进入轮回的希望就变得更小，稍有不慎演变成恶鬼都是轻的。
北楼的首次出现，令翟希回到组织仔细询问详情，然而由于身份和权限的原因，她能知道的部分对阿龙的身份证实没有任何好处。
同时，翟希终于感受到齐封原的难处。
比如黄姨问她为什么询问北楼的情况，还要专门询问最近一个月北楼死亡的中国人信息，翟希就很难找到合理的理由。
她无法说出齐封原的身份，更知道自己要是说见到了鬼，根本没人信。
把秘密藏在心里，除了说出真相，什么理由都说不通。
黄姨满头雾水，末了担忧起翟希和齐封原的婚事，两人虽未谈婚论嫁，但组织里知道齐封原，政治背景干净，对我党有亲近。
否则怎么可能让翟希一直和齐封原在一起呢，黄姨问他两个人什么时候定，翟希一噎，昨天还闹分手，晚上就知道了惊天的秘密，今天峰回路转，哪还有心思考虑别的。
事情一波三折，一句两句更是很难说清。
“我知道女人遇到个好男人不容易，翟希，你的身份需要你，很可能会让你做出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翟希笑笑：“我不在乎，在我心里，有比这些小事更重要的，黄姨您放心，我的忠诚度经得起考验。”
“不过既然你提到北楼……”黄姨说，“之后的确有任务给你，你现在的身份是老师，留洋归来，同时懂得日语，所以，上头通过一些手头在两天后会将你安排进北楼工作。”
“这么突然？”翟希一愣，如果今天她不说，是不是还不会告诉自己这个讯息。
黄姨说，这是个拼命的任务，一旦失败就等于陷在敌营中，无法出来。
她明白这些，组织上需要她得到的情报要求倒是不高，暂时是些细枝末节的动向。这很可能发展成一个长期的任务，翟希听懂黄姨的话，心中有底。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许多危险的行动都平静了。
齐封原的脸总会在这种时候冒出来，仿佛在对她说，无论哪种情况，他都在。
翟希回到住处，却发现齐封原不在，再转身，齐封原居然站在她的眼前。
“对不起，我刚才听了黄姨和你的对话。”
两人相视，眼中有着彼此明白的讯息。
“别去。”齐封原道，“你不去，我能保护你。”
翟希深深地摇了摇头：“你错了，你应该让我去。”
齐封原叹口气，他希望翟希能把时间给他，而不是去完成任务。
三天，他只有三天的时间，所以如果翟希去执行任务，那三天之后必然死在北楼，齐封原保不住她。
翟希看着他，双手抬起放在齐封原的双臂上，眼睛认认真真地描摹齐封原的脸，仔细地程度感染了他。
“封原，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也一定知道我对组织的信仰，我虽然不能接受你的无作为，可我没有办法要求你什么，哪怕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还要自私地让我陪你？”
“我是在救你。”他说。
翟希轻笑：“国不救，谈何救人。”
齐封原沉默，难怪有规矩不能插手阳间的事情，有时候即便插手，也很难得到自己意义上的成功。
他和翟希的思维从本质上就不同，齐封原没有多用唇舌，因为在翟希的这句话之后，他就明白，说不透的。
这是个血淋淋的现实，用翟希的话说，他们的信仰不同，价值观不同，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到最后。
做天他们还可能大吵一架后分手，现在，他们忽然都明白了。
这种分手，和和气气，却是永别。
齐封原深吸一口气，转身：“你留下吧，我走了。”
翟希看着他毫无迟疑地大步离开，眼泪更是无法控制，她没有哭出声，泪水却总也止不住。
真的走了吗？翟希缓缓坐倒在沙发中。
他真的走了，齐封原带上阿龙，加紧时间查他的事情，可是阿龙的身份首先特殊，记忆又连不成片，指望普通方式查消息，基本不可能。
晚上回到楼上楼，齐封原先把阿龙关在一间全是空白的房间让他等着，随后自己从令一个房间取来玻璃瓶，瓶中发着柔和的光，虽然明亮但不刺激。
阿龙看看这个瓶子，问他里面是什么。
“是代价，你不用知道。”
齐封原在空无一物的屋中，引导阿龙释放心中的墙，他打开瓶盖，把瓶子放在房间的东边墙角处。
里头亮闪的透明物体从瓶口丝丝缕缕露出，融化在空气中，紧接着，阿龙的墙跟着发起亮光。
瓶中物倾囊而出，墙居然淡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画面，走马灯一般在房间中显现，齐封原勾唇，走入其中看尽阿龙的人生。
阿龙也在看这些画面，神情像是在看个和自己无关人的一辈子，没有悲痛，没有喜悦，激不起一丝涟漪。
齐封原扫他一眼，重新回到画面中，理顺阿龙的事情，放出自己的灵力，走马灯的画面开始缓缓消失，原先阿龙的墙从隐去的模样变得真实。
再看那瓶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走吧，你想起来多少，看到了多少？”齐封原边带他走出去，边问着。
阿龙说：“一半，但我没什么感觉，你不是说我是怨灵吗？那我为什么看到自己死了都没有恨的感觉？”
齐封原没看他，刚才走马灯表现出的事情，阿龙虽然看过但墙重新恢复，那些片段又被阻隔，所以他记不起来恨的感觉。
“今晚带你去看看仇人，说不定你就全想起来了。”
“那我要是控制不住想杀人怎么办？”阿龙说，“你说过我如果失控就是厉鬼，厉鬼不能轮回。我刚才想到以前的事情，现在非常想重新做人，都说十八年后一条好汉，我想尽快。”
齐封原笑了，可惜你嘴上这么说，是因为心里被蒙蔽着，等到想起来的那一刻，不瞬间被厉鬼吞噬真得好好感谢我。
他的笑留于表皮，难以深达灵魂，劝说了阿龙回去休息，他躺在床上又是彻夜难眠。
北楼里的问题远比他起初想得要复杂，往生者乾七给翟希的三天从今天就开始记，也就是说，翟希在进入北楼的第一天就会死。
再说明白点，翟希是炮灰，进去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送死。
所以今天黄姨才“突然通知”，按道理这种大行动起码要提前四五天通知当事人，哪有事到临头说的，赶鸭子上架，临时被丢出去的替死鬼，而且还是冤死鬼。
这些事情，翟希到死也不会知道。
他捏紧双拳，救人和规矩一时一个的窜出来，站在他的脑海两边打架。
救人对他展示这一年来和翟希相处的光景，展示国家的水深火热。
规矩向他冷冰冰地传达三条铁律，除此之外，更有楼上楼的秘密。
齐封原举起手，在眼前展开掌心：
你的手本就不干净，何必在这个时候还在乎什么规矩。楼上楼重要，翟希也重要，一个是你的灵魂，一个……是心，如果师傅在，他会怎么做？
已经插手管了一个月，再拖下去，楼上楼势必被推出去，翟希的命怎么救，不能救……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眼睑微垂，心里头空落落的，起初的撕扯感变为无力。
走出一步，就会走出许多步，到时候只会越走越远，永远偏离。
师傅早就警告过他不要插手阳间事，管不过来的，更没法管，他偏要碰这些，如今进退两难，情感和理智备受煎熬。
他猛地从床上做起，简单收拾一下就开车出去，来到他和翟希的家，他用障眼法走进二楼的卧室。
翟希已经睡下，月光穿过窗帘撒下，映在她的脸上，美丽中写着绝望。
(https://www.mangg.com/id168791/5679307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