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反应如何?”宇信走到偏帐外,向站岗的小兵询问道。
“主公,这人自进帐后便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坐在侧席位上一动不动。”小兵低声回答道。
“糜二当家昨晚休息得可好?”宇信撩开帐帘,大步走了进去,入目之景果如小兵所言,这厮居然面色如常地在那儿闭目养神,完全不似一个待罪之人,“怎的如此对待糜二当家?快,把枷锁去了!”
“诺!”小兵恭敬地上前欲为糜芳开锁,“糜大人,之前多有得罪。”
糜芳闻声,猛地睁开双眼,丝毫不理会小兵的盛情,径直起身问道:“骠骑将军,芳是个商人,不喜欢这些客套。枷锁还是戴着的好,省的待会儿又得重新装上。”
“既然糜二当家执意如此,那本将也就不勉强了!”给脸不要脸,非要屁股,这种不识好歹的所谓“硬骨头”,就是厕所里的石头,“呵呵,想必糜二当家也清楚本将请你来的目的,不知二当家考虑得如何了?”
“不知骠骑将军所说何事,恕芳愚钝,听不出将军的话外之音。”此时此刻,糜芳恨透了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在陶府,那么刘备早已成事,“芳乃一将死之人,将军何苦把时间浪费在小人身上?”
“呵呵,糜二当家似乎不大友好啊?”给他面子他还真喘上了,宇信平生最厌恶这类卖乖取巧的伪君子,“想来是因为二当家昨夜未睡好,本将又冒昧前来叨扰,搅了你的兴。既如此,本将一会儿再来,呵呵,本将别的东西没有,就这时间充裕!只是……听说曹豹已经受命前去查抄糜府了,不知眼下糜大小姐的情况如何?”
宇信说完,作势要走,却被糜芳叫住:“等等!骠骑将军,你赢了!”
“这里不是战场,无所谓赢与输。”宇信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回头轻笑道,“本将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待会儿再来拜访二当家。”
糜芳见势不对,当即冲到帐门处,拦住宇信去路:“骠骑将军留步,芳愿配合将军行事,但……芳有几个条件。”
宇信当下驻步,这人不能逼得太急,还是见好就收的妥当:“可是要本将保糜家上下周全?”
糜芳闻言,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想来孙策已经向上禀报了:“正是!芳有三个请求,一是放过我糜家百余条性命,二是保我糜家声名不毁;三是赐芳一死。若将军能够应允此三点,芳死而无憾。”
“呵呵,糜二当家,本将认为你似乎遗漏了一点至关重要的事儿!”宇信面带讥讽地盯着糜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参与造反,罪当凌迟,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你死得有憾还是无憾,和本将没关系。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些,请恕本将军务繁忙,没功夫听你扯淡!”
“不不不,骠骑将军误会了。如果将军肯答应芳的请求,芳愿听将军调遣!”糜芳万万没想到宇信比沉默寡言的孙策还难对付,居然一点儿都不考虑他的条件,“曹豹乃贪婪小人,他早就垂涎我糜家的万贯家财了。此次查抄糜家,若无意外,他必会借机大肆搜刮。将军欲除掉此人,芳可尽绵薄之力!”
“二当家很机智啊,竟能看出本将心中所想!”宇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难道想除掉曹豹的人只有本将一人吗?你糜芳就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呵呵,若曹豹不死,你糜家日后必定难有安生之日!”
“将军何出此言?”糜芳明知故问道,“我糜家……”
“够了!你糜家此番涉嫌谋逆,罪不容赦!从今往后,徐州城将不会再有‘糜家是第一世家’之说了!”宇信大手一挥道,“哼,本来还期许你能积极配合,让本将好有借口放你糜家一条生路,现在看来,却是本将一厢情愿了!”
“骠骑将军息怒。”糜芳这回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宇信的气愤,他有些绝望了,“我糜芳死不足惜,还请将军能够保我糜家声名。”
“知道进退了?”宇信似笑非笑地说道,“本将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本将顶多只能饶糜家老小不死,其他的……哼,概不答应!你好好考虑吧,想通了就让守卫通知本将。另外,本将只等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后,你糜家上下的死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宇信口中的听天由命,那就是按规矩办事——犯了什么罪当处什么刑——绝不通融!呵呵,较真来说,这和直接宣判糜家满门抄斩没什么两样!
糜芳彻底傻眼了,先前的硬气消失殆尽,剩下的是无尽的绝望与恐惧:“骠骑将军慢行,芳愿无条件配合将军行事。”
“这就对了!本将向来守诚信重承诺,二当家尽管放心,只要拿下了曹豹,本将保管糜家老小安稳地度过后半生!”这就是宇信一直期待的标准答复!对于这类不知所畏的狂徒,退步只会令他们得寸进尺,真正能够叫他们心服口服的只有死亡的威胁;即便不能使其心服,至少也得口服!
“芳信将军的话!”有时候,做不得达官贵人,做个闲散的富家翁也是好的!此刻的糜芳已经别无所求了,事实上,糜家能够平安地度过此劫,便是他最大的奢望。至于名望和财富,那真是过眼云烟!
“伯符,糜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搞定糜芳后,宇信这才关心起曹豹的动向。
“眼线刚传来消息,曹豹已经动手了,咱们可以行动了!”孙策闻令,进帐禀报道。
“好!”宇信神情为之一振,当即下令道,“传令王师,通知暗卫随时待命,只等曹豹束手就擒便控制北营!”
“诺!”孙策急忙前去通知王越,终于要动手了!
“糜二当家,走吧,接下来就是你的好戏了!”宇信言罢,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糜芳移步出帐!
当糜芳走出偏帐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这是将军为芳准备的?真的有劳了!”
当前的糜芳已不再是那位徐州城里呼风唤雨的糜二当家,而只是一个犯上作乱的死囚!天亮了,昨晚城中叛乱的真相也传开了,糜家的超然地位和崇高声望在一夜之间崩塌了!若是让身为罪魁祸首的糜芳游街示众,恐怕车驾还未到糜府,他就会被数十万愤怒的民众用唾沫生生砸死!
来到糜府大门外,孙策高唱道:“骠骑将军到!”
宇信甩蹬下马,厉声下令道:“众军听令,把糜府上上下下都给本将围起来!自即刻起,无本将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府门半步!”
先来一步的北营军兵见状,还想象征性地反抗两下,结果被如狼似虎的青州集团军直接打趴下了带走。上过阵见过血的兵和这些成天只知操练的走卒简直判若两人,那声势令人内心震撼!
正在府内大肆盘剥的曹豹听到动静,当即出府察看情况:“骠骑将军,你这是……”
“奉陶公令,特来监督查抄一事!”宇信郑重其事的回答道,“曹将军,外面人多,咱们里面说话!”
曹豹闻言,还以为宇信是在帮他的忙——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差事,自然得避人耳目:“骠骑将军所言有理,里面请!”
“曹将军客气了。听说糜家家财丰厚,这查抄之事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曹将军可要受累了!”宇信拍了拍曹豹的肩膀,笑着说道,“别急,慢慢来,不要有所遗漏!”
大概是曹豹天生积极乐观,竟然没有听出宇信的话外之意,当下挥手示意亲兵奉上礼物:“骠骑将军不辞辛苦前来督促,令末将感动。这是一对上好的玉配,一雄一雌,请将军笑纳!”
宇信极其入戏,当真拾起玉配“鉴赏”起来:“曹将军有心了!这样如何,咱们先办公事,对对账本,如此本将也好提前回去交差?”
“应当!应当!”曹豹混迹官场多年,自然而然地认为宇信是在打官腔,“骠骑将军这边请!来人,速把查抄用的账本拿上来给骠骑将军一观!”
曹豹的命令立即得到了执行,看得出来,这厮没少在做假账上下功夫:“骠骑将军,这是账本,请过目!”
“嗯!”宇信随意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处问道,“这株‘东海珊瑚’何在?拿上来给本将看看!”
这也就是宇信随口一问,并不是存心要找曹豹的茬儿!只是俗话说的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结果宇信的无心之举正中曹豹要害,没了!
曹豹闻话,不以为然地叫喊道:“速将‘东海珊瑚’抬上来!”
可是过了半晌也无人应声,令宇信有些不快:“本将要看这株珊瑚,为何无人照办?”
方才奉上账本的老先生,疑似曹府的管家,这会儿正在和曹豹咬耳朵:“大人,那株珊瑚极其珍贵,小的已经叫人送回府了,您看?”
“什么?你确定?”曹豹吓得当场惊叫起来,这些混账王八羔子,本老爷早就提醒过你们不要专捡贵的,量大才是王道!
“小的确定,这株珊瑚就是小的亲手经办的。”老管家唯唯诺诺地回答道,“要不小的立即派人去把它抬回来?”
“还不快去!”曹豹瞪眼如铃,怒斥老管家道,“若是坏了本老爷的好事,老爷我要你的命!”
“曹将军,为何还不见这株‘东海珊瑚’,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到了这个时候,宇信怎么可能还没瞧出猫腻,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戏耍曹豹罢了,“要不……咱们换一样查?”
“没什么不方便的!”虽说这只是“例行公事”,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加之曹豹为人何其精明,岂能自曝其短,“骠骑将军稍候,这糜家宝贝太多,末将需要查询一番!”
“如此甚好!”宇信当下赞扬道,“曹将军果然做事细致,本将佩服!”
“不敢当!”曹豹强作镇定道,“来人,给骠骑将军看座、上茶!”
“那就多谢曹将军了!”宇信见状,倒是觉得曹豹这个人并非百无一用,至少他很能体察上意,“不知糜家人现在拘于何处?”
曹豹哪敢隐瞒,当下据实回禀道:“犯事者家属一律拘押在后院!”
曹豹心仪糜家小妹久矣,如今却能坐怀不乱,看来也受了陶公的“点拨”!这厮显得不慌不忙,八成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只要糜家倒台了,这糜环是插翅难飞!
(https://www.mangg.com/id168320/5679298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