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本将可否去看看这些人?”宇信一本正经地问道,“既然来了,正好盘问几句,回去也好向陶公交待。”
宇信本就位高权重,何况眼下又是陶公眼中的红人,曹豹哪敢得罪,当下应承道:“骠骑将军客气了,这边请!”
宇信主动提出要去看犯者家属,殊不知正合曹豹心意。那株“东海珊瑚”还没抬回来,要是宇信一直揪着不放,曹豹的丑行可就要公之于众了!
宇信见状,当下凑到曹豹跟前提醒道:“不瞒曹将军,我来时陶公就曾嘱咐过,不得为难糜家人。以我之见,陶公是有意法外开恩,放糜家人一马!”
“有这等事?”曹豹闻言一惊,这陶谦未免也太宽厚了吧,“陶公不打算杀一儆百?”
曹豹有此一问,也属正常!要知道自古以来,造反谋逆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岂有轻饶嫌犯之理?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如果漠视这种大逆不道之举,那不是自引其祸?
其实曹豹有这种想法,不光是出于公道,也藏有部分私心。不管怎么说陶谦对糜家都太宽容了,这种事儿要是搁在曹豹头上,曹家人恐怕死两次都不足以赎罪!
宇信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曹将军是怀疑本将的人品?这糜家乃刘备同党,而那刘备又是本将的死敌,本将岂会帮他们说话?”
“不不不,末将不敢!”宇信的话确有道理,他和刘备有不共戴天之仇,安能拉下脸去帮仇人脱困,“只是觉得陶公太过仁慈,这……于徐州安定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曹将军此话有些轻浮了。”身为人臣,居然在背后非议主上,这才是真小人,“陶公必有他的打算,我等切不可胡乱猜测!”
“骠骑将军不要误会,豹并无恶意,只是偶发感慨而已。”曹豹那是何等的精明,自然听得出宇信话中之意,“哦,到了,他们就拘禁在前面的院子里,将军请自便!”
“曹将军不跟着?”宇信顿时有些奇怪了,这厮方才还在怀疑他此举的动机,怎的一转眼态度就发生了180°大转弯。
曹豹闻言,连忙摆手说道:“方才豹一时出言无忌,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莫与末将计较。”
还算曹豹懂事,知道错的根源,否则宇信还真记仇了:“既然曹将军不愿同往,那本将就随意看看,曹将军还有‘公务’,就先去前院忙吧!”
“对对对!”在曹豹看来,宇信这是在给自己留出充足的时间来弥补过失,“请恕末将公务在身,不能陪同。末将告退!”
宇信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道:“去吧,陶公交待的差事要紧!”
曹豹心中感激,当下吩咐亲兵道:“你等远远侍候着骠骑将军,不得怠慢!”
送走曹豹后,宇信领着孙策进了糜家后院:“糜竺何在?”
糜竺乃是糜芳的长兄,这弟弟犯了国法,他这当兄长岂能逃脱干系,因此事发之事就被给予了“特殊照顾”——手镣脚镣,一应俱全:“罪人糜竺,见过骠骑将军。”
“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宇信上下打量着糜竺,果然不愧是名门出身,光是这气度,便见不凡,“他们没有为难糜大当家吧?”
“竺是重犯,受刑是应当的。”糜竺回答得极其平淡,并无半分憎恨之意,“只是……竺愧对陶公栽培,没有管教好舍弟,以致铸成大错!”
“糜芳附逆,难逃一死!但……若是糜大当家打一开始就不知情,尚有活命的可能。”宇信早就看出糜竺身受重伤,这些曹家兵丁背地里没少下黑手,专挑不见光的部位招呼,“糜大当家对陶公的忠义,陶公心知肚明,加之这些年糜家也给了陶公不少支持,陶公心怀仁义,并不打算追究你的过错。”
注意!宇信用的是过错,不是罪行,其意在于暗示糜竺事情尚有转机。只有长吁短叹的糜竺能不能准确把握住机会,就不是宇信能够决定的了。毕竟名义上他还是嫌犯,宇信不可能把话说得太直白。
“舍弟有罪,竺身为兄长,自当与其一同受罚!”果然,糜竺没有察觉到宇信的良苦用心,“只恨竺没有约束好舍弟,即便死后,也无颜见亡故的双亲。”
“兄长,小妹亦愿领罪,与二位兄长共赴黄泉。”这时,在一旁抹眼泪的糜环扑上来请求道,“还望骠骑将军能够饶恕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这……见过抢钱的,还没见过抢着请死的!糜家人一个比一个有气节,倒叫宇信有些刮目相看:“糜家仆从除参与围攻陶府者,可免去死罪,但即日起贬为奴隶,以赎己罪。”
“多谢骠骑将军!”宇信答应放过这些仆从,让兄妹二人多少心安了些。
“至于你二人……”宇信望着眼前落魄的二人,终究还是不忍加害,“陶公没有明确的指示,但糜家是不能留了!”
糜竺闻言一怔,旋即匍匐在地,不住地恳求道:“求骠骑将军大发慈悲,劝说陶公不要毁掉糜家百年家业。陶公可以将竺千刀万剐,竺绝无半句怨言,但糜家若是毁于竺手,竺虽死亦难瞑目!”
“呵呵,你兄妹二人皆愿领罪,试问何人还能继承糜家家业?”宇信面无表情,当下反问道,“总不至于让糜芳来吧?他可是必死无疑的。”
“骠骑将军思虑周全,竺惭愧!”糜竺当下醒悟过来,看这情形宇信是有意保护糜家了,“舍弟犯此大罪,竺身为糜家当代家主,与其同罪,乃是天经地义,但……家妹年幼,尚不懂事,还望骠骑将军能够饶她一命,继承糜家家业!”
不错,这的确是很聪明的做法!与其争到最后家毁人亡,不如主动请死,保全家中的女人,说不定糜家家业还有一线生机。毕竟……陶谦宅心仁厚,在杀了糜家当家的两兄弟后,若是继续逼迫一个无依无靠的糜家女人,那事情一旦传出去,可就不大光彩了。
宇信当下点了点头,大有深意地望向糜环:“糜大当家这主意倒也不失为一种可行之策,只是……不知糜小姐意下如何?”
让兄长受死,自个儿苟且偷生,试问重情重义的糜环怎么可能答应:“兄长不要抛弃小妹,糜家可无糜环,但不可无兄长!”
“嗯,是个明事之人!”这一刻,宇信认可了糜环的坚贞,“糜大当家,看在你兄妹二人的情面上,我同意你的提议。好自为之吧!”
一个好自为之,既是宇信的最终答复,也是宇信的友善提示!糜家家业可以保存下来,糜家人也可以不用连坐受诛,但前提是糜竺要说服糜环活下来!因为只有她活着,陶谦才有足够的理由保全糜家!
“多谢骠骑将军!”冷静下来的糜竺自然对宇信的建议心领神会,“将军放心,竺必不使陶公为难!”
“不必言谢,就当本将一时心软吧!”宇信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还要去应付曹豹,这可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宇信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接见糜家兄妹期间,曹豹在前院数次大发雷霆!原因无他,老管家派去取回珊瑚的兵丁被挡了回来。眼下,整个糜府已经被宇信的人马团团围住,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入!
“老爷我不是叮嘱过尔等不要挑选那些贵重器物吗?尔等为何不听?”此刻,曹豹真恨不得生吃了老管家,“既然已将宝物抬回府中,为何不从账本上抹去,这不是授人把柄吗?”
“老爷息怒,小的确实不是有意的!”老管家差点吓得大小便失禁,当下赶紧解释道,“这株‘东海珊瑚’价值连城,小的们岂敢违背老爷的指示,擅作主张将它取走?只是看中他的人是二爷,小的们也不敢横加阻拦!”
老管家口中的二爷不是别人,正是曹豹的表弟曹宏:“是他?这厮竟敢坏我好事!”
成功转移曹豹注意力后,老管家继续“补刀”道:“二爷叫人抬走宝物后,一直盯着小的们,不准小的们将账本上的记录抹掉。”
“为何?”曹豹难以理解曹宏此举的意图,当下怀疑道,“难道曹宏是‘奸细’?”
若是宇信在场,肯定会为曹豹的先见之明大加赞赏,只是不明真相的老管家却有另一番说辞:“依小的愚见,二爷是怕被老爷发现受罚,故而不让小的们抹去记录。”
“可误的曹宏,竟然因为他的私欲,害得豹无处藏身!”曹豹怒火中烧,忍不住咆哮起来,“曹宏何在?”
“曹将军可找到那株珊瑚了?”恰在这时,宇信回到了前院,正好撞见失去理智的曹豹在撒野。
曹豹闻声一惊,赶紧收拾怒容,上前赔笑道:“骠骑将军来得正好,末将有要事禀报!”
“哦?”宇信故作惊疑道,“何事?”
“经查实,末将表弟曹宏私下贪墨了那株珊瑚。”曹豹义正言辞地说道,“末将管教无方,愿提兵马捉他回来,交由将军处置!”
“何人为证?”宇信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曹豹指着身边的老管家,抱拳应道:“末将府上的管家可以为证!”
“管家,方才你家老爷所说的可是实情?”宇信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可要从实招来,不得隐瞒!”
“将军在上,小的万万不敢撒谎!”在曹豹面有得意的注视下,老管家点头哈腰地回答道,“我家老爷方才说的不尽属实,宝物确实是二爷拿走的,可却是送到了老爷府上。”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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