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蔡邕那儿打听到童渊的下落后,伏完和种邵立即分头行事。伏完作为国丈和执政大臣,自然不可能亲往真定拜访童渊,这跑路之事还得交由种邵去做。
“王爷就寝否?”伏完不敢拖延,立即进宫去向刘协汇报结果。
执勤的小黄门最有眼力,一眼便认出了伏完,当下客气地说道:“见过国丈!王爷刚睡下不久,应该还未入梦。”
虽说刘协受封王爷,但因是从皇位上拉下来的,所以在这些宫内黄门眼里,并不算什么大人物。至少与货真价实的执政大臣相比,权势要小得多!
伏完点了点头,催促小黄门道:“速去禀报王爷,就说完有要事求见!”
依小黄门的脾性,大可推门让伏完进入,但又担心因此而违背了他的意愿,只好规规矩矩地进殿禀告:“王爷,伏国丈有要事求见,现候于殿外。”
刘协闻报,顿时来了精神,当即出殿相迎:“国丈总算来了,可叫本王好等,快里面请!”
伏完非常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这些年来,刘协为了复位,里里外外忙乎得可谓身心交瘁。眼看宇信的势力一天强过一天,他心里着急啊!天下人都看得出来,在灵帝的两个儿子中,宇信更看重长子刘辨。废黜刘协,放于养心殿思过,表面上是劝刘协向善,实则在为刘辨登基做准备。
虽然刘协和刘辨是兄弟,但因生于帝王之家,为了争夺皇位,注定只能成为生死之敌!在刘协称帝期间,便曾多次暗地里迫害过刘辨。只是刘辨身边有宇信保护,他一直没有得逞罢了!
刘协以己度人,害怕刘辨继位后追究他的罪行,因而千方百计予以掩饰。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刘协派去行刺刘辨的刺客曾被暗卫活捉过。当时碍于汉室颜面,宇信没有将此事公开!一旦刘辨重返京师,那刘协只有死路一条!
伏完点了点头,转身下令道:“完有要事与王爷商量,尔等不可窃听!自即刻起,退离此殿百步,违令者……斩!”
文人发起火来,也武夫更可怕!小黄门本就胆小,经此一吓,顿时哆嗦道:“小的不敢!”
待小黄门走远后,伏完才合上殿门,跪拜道:“陛下,完不辱使命,终于打听到了童老的居所。为求稳妥,完已命种大夫连夜赶赴真定,去请童老入京!”
“太好了!”刘协闻讯,这才松了一口气,拍额说道,“只待申甫请来童渊,朕的复位大计便成功了一半!国丈,您这回可算是立了一件大功!朕复出之日,定不会忘记您今日之恩!”
与刘协的急功近利不同,伏完不过是在尽一个臣子的本分,至于赏赐,他毫不在意:“陛下,完有一个请求,还望陛下俯允!”
“国丈有话请讲!”伏完既是有功之人,又为当朝国丈,刘协自然亲近于他,“不管什么请求,朕通通准奏!”
下一刻,伏完跪伏在地,诚恳地请求道:“陛下复出之日,请许完告老还乡!”
刘协闻言,惊得连退数步:“国丈……何出此言?朕若复位,您就是最大的功臣,朕不用你,还能用谁?”
伏完不敢抬头,惶恐地说道:“陛下之命,老臣不敢违背!但是,今日完为了完成使命,不惜巧言欺骗好友蔡老。他日童老现身雒阳,蔡老必生埋怨,届时完无地自容!与其如此,不如早日退出京师,免受羞辱!”
对伏完而言,官位远不及名声重要!众所周知,蔡邕在儒林的地位是超然的,他若揭发伏完今日之举,伏完必成众矢之的——天下最可怕的不是刀子,而是士人的口诛笔伐!
“国丈切莫冲动,此事再议!”伏完已到风烛残年,即便留下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刘协之所以不点头,是想让他成为一块招牌,借以向天下人彰显皇帝赏罚分明的品德。
有道是人各有志,伏完入宫之前,便已打定主意,从此归隐山林,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望陛下念在老臣薄有功绩的份上,准了老臣的请求!”
“天快亮了,朕有些困了,国丈跪安吧!”开玩笑,放走了伏完,刘协身边连个像样的大臣都没有,这和光杆司令有什么分别!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种邵总算找到了童渊的隐居之所,他运气不错,童渊没有出游:“敢问老者可是枪神童渊?”
适逢童渊正在演习枪法,闻声而不停:“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种邵虽然不识童渊,但对武学稍有涉猎,自然看得出老者的不俗:“晚辈种邵,奉陈留王之命,特来拜请童老出山!”
应付童渊这种老江湖,若用偷奸耍滑的伎俩,只能适得其反!因此,种邵决定出其不意,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也好博得个诚信的好印象!
“陈留王?”童渊闻名一怔,当即收枪在怀,“可是董贼乱政期间,受苦受难的皇帝?”
注意!童渊形容董卓时,呼之为乱贼,而形容陈留王时,又特意加了个受苦受难!以此观之,不难猜出他对陈留王的态度!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的老者正是自己要寻找的人——童渊:“不瞒童老,陈留王正是昔日的陛下!只可惜……唉!”
“不要再说了……”陈留王会有今日的遭遇,童渊心里一清二楚,“渊有愧于社稷!”
童渊仍然是十五年前的童渊!不管皇帝品行如何,终究是天下之主,宇信身为臣子,岂能以下犯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有道是“子债父偿”,童渊既为人师,自然逃脱不了干系!
“童老无需自责!”眼见童渊满面愧疚,种邵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踏实了,“邵此来,乃是奉了陈留王之命,专请童老出山为师,教授王爷枪法,还望童老不要推辞!”
“王爷想学枪法?”童渊行走江湖多年,岂能看不出其中端倪,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人请稍候,渊即收拾行装,随你走一趟京师!”
童渊说得隐晦,但种邵不糊涂,岂能不明白这话中的深意:“童老请自便!”
所谓难得糊涂!种邵进退有度,让童渊更加惭愧:“大人,事不宜迟,我等立即动身,赶回京师!”
由于种邵的精心安排,童渊入京的消息并没有传播开来:“罪人童渊,见过陈留王!”
童渊的到来,令刘协喜不自胜:“童老快快请起!协久闻童老大名,一直不能相见,甚是遗憾!今日童老肯屈尊至此,实协之幸也!”
刘协不愧是做过皇帝的人,这溜须拍马的功夫也是人中之王,叫童渊有些拘束:“王爷言重了,渊人微言轻,不足挂齿!渊是个粗人,王爷但有差遣,只管吩咐!”
“爽快!”刘协上前扶起童渊,好言安抚道,“协听说本朝骠骑将军师从童老,不知可有此事?”
提及宇信,童渊又爱又恨地说道:“劣徒不遵律法,有违臣节,以致王爷受难,渊实有罪!”
刘协闻言,虽然表面平静,却在内心憎恶:“骠骑将军英勇无敌,为我汉家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先帝因此予以托孤重任。协才德浅薄,甚是仰慕骠骑将军之威仪,今愿拜童老为师,日夜请教枪法!”
与人有愧,焉能拒人?童渊连忙应道:“此渊之荣幸!”
收服童渊后,刘协决定加快复位计划,即召见皇甫郦:“皇甫少将军,你可知朕今日唤你前来的目的?”
皇甫郦明知与计划有关,却不敢妄加猜测:“请恕末将愚钝!”
刘协很是享受这种非刻意的奉承:“童渊已至京师,咱们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第二步了!要想控制皇城,助朕成功复位,必须解除南宫校尉杨奉的兵权!”
杨奉之职不过南宫校尉,按照常理,当受光禄勋、骁骑都尉朱俊节制,但因为宇信的关系,杨奉在雒阳城的权力实际上要大过朱俊!
“请陛下明示!”皇甫嵩早就告诫过皇甫郦,万事不要自作主张,尤其是在刘协面前,否则后患无穷。
刘协对皇甫郦的态度很是满意——他需要的是坚定不移执行命令的“工具”:“再有两月,便到了与曹操约定的起事期限。在这之前,无论用何种计策,一定要将杨奉诱出军营,而后监禁起来!必要的时候……朕特许你先斩后奏!”
“杨奉在禁军中威望甚高,他若失踪,万一禁军闹起事来,如之奈何?”论资历,皇甫郦赶杨奉差远了,他可压不住那群骄兵悍将!
“这个你大可放心!”刘协眯着双眼,嘴角浮现出一抹奸笑,“届时朕会派骁骑都尉朱俊坐镇禁军大营,料想他们也不敢趁势造反!”
“诺!”原来刘协早有算计,如此一来,雒阳城便在掌握之中,“陛下放心,末将明白!”
刘协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说道:“好好办差,朕不会亏待你的!”
(https://www.mangg.com/id168320/5679290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