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的手握着刀柄，我看见寒光照亮了他的脸，我看清了他的样子，分明的五官，挺秀的眉宇。
我敢肯定我见过他，只是，我见到他的时候，我还不是高逸！
“师傅，弟子愿用自己的命，换白灵。”
他的话刚落，那柄匕首的利刃就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就在那一瞬间，远处传来巨大的声音，那冥河中仿佛有无数生灵在哀嚎，地藏王所化身的男孩儿，脸上似乎也微微动容了一下。
我看见夜魅的身子在颤抖，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而那柄插进他身体里的匕首，露在外面的地方，依旧闪着寒光。
夜魅看着地藏王，他再一次跪在了地上，脸上在痛苦地扭曲着，他强忍着剧痛，努力说出了下面的话：
“师傅，放过白灵，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我，我用自己来换她，心甘情欲，请师傅让冥河之神放过她……”
说到这里的时候，夜魅几乎已经没有了力气，地藏王盯着他，终于点点头：“夜魅，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只能答应你。”
听了他这样说，夜魅终于艰难地笑了一下。
他倒在地上一脸虚弱，我站在一边看着，他见了，冲我伸出手，眼神闪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忙走过去，凑近他的嘴，竖起耳朵，我艰难地听到他含糊不清地说着：“……凡，……凡……”
前面那个字我根本听不清，不过我肯定他在叫一个人的名字，我轻声问他：“夜魅，你在叫我？”
他看着我，他的眼睛瞟向胸口插着的匕首，又看了看我，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让我帮他将匕首拔出来。
“你要我帮你？”我问他。
夜魅点点头，他看着我的目光带着一丝祈求，因为痛苦，身体上的肌肉紧绷着，整张脸已经扭曲地变了形。
“我可以帮你。”我想了一下，贴在他耳边说着：“但是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后面这个几个字，我说得很用力，正在承受痛苦地夜魅听了，微微一怔。
他看了我一眼：“你是……凡……”
“什么凡……？”
“……凡！”
……
他越来越痛苦。
我还是只能听清一个字，夜魅却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看着他异常痛苦地神色，我还是在不停地追问他：
“说清楚一点，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不然我不会帮你拔出来的！”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猛地窜到我面前来，等我看清他是马殷的时候，他已经一把将夜魅胸膛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随着一阵金光闪过，夜魅被匕首插入的地方迸射出了一团金色的液体，它们溅到我脸上的时候，是滚烫的。
“夜魅，我来替你结束这一切！”
马殷低头，他盯着夜魅：“当年，你帮了那将领还阳，违反了冥界的规矩，作为鬼差，我必须把那件事儿通报幽冥，你可以怪我，却怨不得我。”
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当年向阴司举报夜魅的，就是马殷！
那金黄色的液体还在不断喷涌着，先是很大，渐渐变小了，而我看见夜魅的的眼神已经定住了，他的身体逐渐虚化。
“夜魅……你告诉我，我是谁……”
我还在试图问他，他好像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了，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身边一阵凉意袭来，一种湿滑的东西从我脚边滑过。
抬头，我看到了那条大蛇，竖起来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夜魅，那红色的信子勾在半空中，整条身子将我们圈了起来。
“既然夜魅以命换命，他自然是懂得了，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冥蛇，把白灵放了吧……”
说这话的正是地藏王。
冥蛇回头看了一眼他，晃动着硕大的脑袋，似乎在点头。
随即，我看见它张开了大嘴，用力挤压着那红色的深不见底的喉咙。
渐渐地，我看见它腹中一团鼓鼓的东西，正一点点向上面移动，那东西似乎自己也在动，看来被吞入蛇腹中的白灵，一直在试图逃脱。
那大蛇身体猛得一抽，腹中的那团东西被吐了出来，在冥河岸边，在那团烧焦了的彼岸花堆里，白灵跌倒在地上，一片茫然地看向四周。
很显然，她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木讷地从地上爬了起啦了，看着自己的身体，一脸的不知所措。
冥蛇身子一转，瞬间又退回了河里，白灵看到了倒在地上身子正在变弱的夜魅，又看着马殷手里的那把匕首，金黄色的液体正一滴滴从上面落下来，她瞪着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夜魅！”
白灵大叫一声，飞快地朝这边奔过来，有石块绊了一下她的脚，白灵跌倒在地。
前方的夜魅身子已经越来越浅，白灵倒在地上，身子却还是奋力朝夜魅爬过去：“夜魅，你等等我，不要走……”
就在白灵的指尖在接触到夜魅的前一刻，他的身体就完全消失了。
白领尖叫了一声，她扑到在夜魅刚刚躺过的地方，十个手指用力向下抓着，指甲深深陷入泥地中，像是要把夜魅从下面挖出来。
随着夜魅的消失，马殷手上的利刃失去了光芒，而冥河那一边的金光也消失了，大蛇在反转了几下之后，潜入了河底，水面逐渐恢复了平静。
岸边只有白灵痛苦的声音，突然之见，她看向地藏王，眼中冒着火。
“把夜魅还给我！”
她咬牙切齿，地藏王却丝毫不动，就这么抬眼看着发生的一切，神色十分平静。
见到这种情景，白灵终于怒了，她从地上站起来，一挥手，身后突然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可以跟你同归于尽！”
白灵凄厉地一笑，她一张嘴，满口的牙齿变得尖利起来，跟那大白鱼几乎是一模一样。
地藏王叹了一口气：“白灵，我放你在外一千年，你终究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少说废话！”说完这句话，白灵黑色的翅膀高高立起，她整个身已经变了行，像一只怪物，张牙舞爪，十分可怕。
翅膀一挥，眼看就要朝地藏王扑过去，马殷却一下子挡在了她面前。
白灵瞪大眼睛，呲牙看着马殷，声音变得很尖利：“让开！否则，我连你也一起杀了！”
“不要一错再错。”马殷劝她。
“别再说了！”白灵的眼睛满是血红，血液从眼眶中流出来，让她整个人显现出一种凄美的感觉。
“我在帮你……”
马殷的声音很低，白灵听了，微微怔了怔后，嘴角上扬着，她慢慢地说着：“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你把那事儿禀告了阴司。”
“你知道了。”马殷抬眼。
“我们早就知道了，夜魅也知道。”白灵笑出了声音。
马殷身子朝后退了半步，他看着白灵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其实我一早就看出了苗头，我劝过夜魅跟我离开，夜魅却不走，他说他相信你……”白灵看着马殷，依旧是一脸的冷笑。
马殷摇着头，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你们都知道了，那为什么……”
“是啊，夜魅就是这么相信你，我当年也这么相信你，可你……还是把我们都骗了……”白灵咬牙，那些尖利的厉齿在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我头皮是一阵发麻。
“白灵，我也没有办法，当时的情况……”马殷试着做一些解释。
“别说了！”白灵痴痴又笑了，他指着地藏王：“现在一切都晚了，夜魅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他！”
见马殷不说话，白灵突然看我一眼，那红色的眼珠看得我浑身一颤，我感觉里面影藏着太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马殷，这个高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也知道……”
白灵低低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马殷愣了一下，白灵却还是在笑，马殷捏着拳头：“白灵，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为夜魅讨一个公道，既然地藏王能放过他，为什么当初不肯放过我的夜魅！？”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血红的瞪得很大。
白灵的话，让我越发糊涂。
我当年究竟做了什么，地藏王为什么要放过我，而马殷作为一个鬼差，既然是他举报了夜魅，那为什么又要维护我？
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上前一步，对白灵说道：“白灵，你快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
“以后你会知道的！不用我来告诉我！”白灵冲我眨了一个眼睛。
我心里一蹙，那动作我太熟悉了，跟她在一起住的时候，在我不明白的时候，她总会单眨一只眼睛，似乎告诉我，一切都是OK的，凡是会迎刃而解。
而现在，当我看到她再次对我做出这个动作，那血红的眼珠，不断有血泪涌出来，我心里却一阵难受。
“白灵，你不要这样，夜魅是为了救你，他自绝的，这一切，我可以作证……”我看着白灵，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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