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灵的面前，是那个脸上充了气的三娃子，他盯着刚从冥河中出来的这对夫妻，笑盈盈的一张脸，依旧十分的诡异。
不知道为什么，见了这孩子，白灵变得非常害怕，眼见着孩子一步步朝她走来，白灵将夜魅挡在身后，神色变得异常的慌张。
“夜魅，你别害怕，他不敢对你怎么样。”大口喘着气，白灵安慰着夜魅，听起来，更像是在进行自我安慰。
夜魅没有说话，他睁大眼睛看着那男孩儿，眼神还是直勾勾的。
男孩儿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白灵护紧了夜魅，彼岸花还在燃烧，男孩儿随手扯下一朵，花朵在他手里变成了灰，一阵风吹来，带着火星的灰烬漫天飞扬。
而我和马殷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好像在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就在这是，那孩子转头看向了我，眼珠子飞快地转动了几下。
“你就是高逸？”他问我。
点点头，我向他解释：“我是高逸，不是茗宝，真正的茗宝已经……”
不等我说完，茗宝就起那“我当然知道，茗宝早就不在了，十五年前他就走了，你……只是用了他的躯壳，其实你是……”
说道这里，他微微低了低头，似乎在想什么。
不等男孩儿说话，我就听见身旁的马殷说着：“现在还不到时候，那些事儿，还是不要那么快告诉他吧。”
我恨恨看着马殷，张嘴就要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见那头传来一个男声：“师傅，这一千年，我已经想明白了……”
说这句话的，正是白灵身后的夜魅，只见他从女人身后走出来，跪在在男孩儿面前，郑重地朝他磕了三个头。
“夜魅，这些年，你确实是不容易啊。”
男孩儿的声音变得比刚才厚重多了，他笑眯眯地看着附身在地的，那眼神我突然觉得非常熟悉。
我的脑子突然电光火石之间，我想到了一个场景：
那是我第一次告诉我妈，我能看到鬼的时候，我妈吓得立刻把我带到了寺庙里，主持大师在得知了我的情况后，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菩萨。
当我跪在地上对那五米高的菩萨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我抬眼看到他正低眉看着我，那眼神就跟此刻这个跟男娃娃一模一样。
莫非……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妈念佛的时候，偶尔听她说起过，菩萨有万千法相。
而三娃子，有很大的可能正是那万千法相中的一个分身。
众生度尽，方正菩提！
这八个字传来，如洪钟贯耳，彼岸的那一头突然出现一片金光，再次看向男孩儿的时候，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片同样的光。
“他就是……”我转头看着马殷，下面话还没说出来。
马殷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这就是地藏王。”
夜魅一直跪在地上，男孩儿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拍打了几下，口中低低念叨着什么，那些声音我听不清楚，只是看到夜魅一直在流泪。
“师傅，弟子愿意追随大师，永坠地狱，渡尽六道众生……”
听到丈夫说出这样的话，一旁的白灵就像疯了一般，她飞快地扑到夜魅跟前：“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好不容易把你从冥河中救出来，你跟我走！你现在就跟我走……”
说着，她抓起夜魅的手，就要朝前走去，而夜魅却一动也不动，任凭白灵使出力气，怎么也拉不走他。
“夜魅，你到底怎么了？”白灵冲他大吼起来。
男人不说话，他依旧向面前的菩萨膜拜着，那男孩儿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发光，晃得人有些眼晕。
白灵更生气了，她扭头看着一旁的男孩儿，一掌就要朝他拍打过去。
谁知道，就在她刚刚一抬手的时候，那孩儿朝她看了一眼，只那一个眼神，白灵的身子就朝后一扬，整个人就被推到了几米远。
她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男孩儿，嘴里恨恨地说着：“我等了夜魅一千年，你要让我们分开，别痴心妄想！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可就算是拼尽全力，我也会带走夜魅！”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笑了一下，从后腰掏出那把匕首。
那匕首刚刚一出，冥河原本已经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了巨浪，那寒光照在白灵的脸上，映照出一抹诡异的笑。
“玄武神兵，无往不厉……地藏王，你不是总说众生皆苦吗，那么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的痛苦吧……”
白灵眼中闪着光，她双手紧握着那匕首，猛得就要朝男孩儿刺过去。
“住手！”马殷大叫一声，他猛得朝前一步，就要阻止白灵。
“你让开！”白灵的眼睛变得血红。
马殷挡在她面前：“白灵，他是菩萨，你若是敢这么做，你必定永世不得翻身了！”
“我不怕！”白灵机械地笑着：“我就要杀他，因为他要阻拦我跟夜魅在一起，这一千年，我到底是怎么过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马殷回身看了一眼男孩儿，又盯着白灵：“相信我，你根本就伤不了他！”
看了一眼那闪着寒光的利刃，白灵笑得有些不屑：“这可是玄武神兵，你别忘了，当年魔鬼城的月氏国王那么厉害，还不是死在它手里，它可是上古神兵，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没有它对付不了的！”
“可你还是不能这么做，你会得不偿失！”
白灵反问：“什么叫得不偿失？我这一千年，天天只想着一件事儿，就是跟我丈夫重新在一起，我收集那些留在人世的灵魂，我把他们交给月姬做交换，只是为了让我能等上一千年，重新见到我丈夫，我现在马上就要做到了，我马上就要带夜魅离开了，他却突然跑出来搅局！”
“总之，作为之前的同僚，我不会眼睁睁地让你做错事！”马殷坚定地看着白灵，语气一点儿也不退让。
两人对视着，眼光只见暗潮涌动，冥河那头依旧翻涌，浪涛足足翻起了好几米高。
我看见还有无数人的肢体在里面翻动着，他们脸上上隐约可见痛苦不堪的神色，就在这时，我看见黑水巨浪中，一条粗大的带着红绿花纹的东西扭动着。
突然之间，那东西腾空而起，我惊出了一声冷汗，那是一条蛇！
那条蛇的头足足有火车头那么大，口中突出的信子也有水管粗，它腾空跃起后整个身子就盘在那浪涛的边沿，两只眼睛立往下看，似乎在俯视苍生。
白灵是背对着江面的，见我和马殷的神色不对，她也朝后看过，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大蛇朝前一跃，大口一张就将白灵整个人吞了进去。
不过一瞬间，白灵就被吞入了蛇腹，我看见大蛇的喉咙动了几下，白灵就顺着它的身子开始往下移。
那并匕首落在彼岸，依旧闪着寒光，只是滔天的江面渐渐平静了许多，远处的金光也慢慢变小了。
白灵被大蛇吃了！
我惊呆了，我看向马殷，他也一脸茫然。
“白灵只是一时冲动，你让冥蛇放了他吧……”马殷看向男孩儿，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
看来，同为鬼差，马殷确实是在为白灵求情。
“马殷，你比我更清楚，白灵这一千年来，犯下的是何种罪行，能不能饶恕她，不是我说了算……”男孩儿的神色依旧不变，语气淡然，就在这时，那只黑猫跑到了他脚边。
他看了一下，将他抱起来：“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从一千年前开始，她就注定是这个结局了。”
黑猫喵喵叫了两声，我听到马殷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转身看向那大蛇，依旧是盘在浪涛上，只是白灵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往下移了。
“再怎么说，她也为冥界工作了上千年，若是落到这样一个结局，冥界所有鬼差，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菩萨，白灵是不对，作为他的上级，是我没有管好她，请你放过她吧……”
马殷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疲惫，他的眼睛里泛着血丝，整个人突然感觉颓废不堪。
男孩儿抬眼看着马殷，笑着说：“红尘六欲，她是甘愿沉浮，不是我不肯放过她，马殷，是她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菩萨，我求求你，让冥蛇把她吐出来，我保证她再也不会了……”
男孩儿不再说话了，他看着那冥河中的大蛇，那大蛇的身子已经渐渐隐入了浪涛中，只是眼睛依旧是定定地注视着，这彼岸边上所有的人。
“被冥蛇吞进去的人，永无翻身之日，再无轮回的可能，大师，白灵有罪，却不至此。”马殷说得言辞恳切，却还是没有打动身边的这位菩萨。
我心里突然有些气愤，在我的意识里，地藏王是世上最仁慈的菩萨，为了拯救地狱的恶鬼，而遁入地狱，普渡幽冥。
再也忍不住了，我大步上去，冲着那男孩儿就说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干爹，这可是你说的！”
男孩儿眯着眼睛看向我，充气的脸上看不出神色。
而就在这时，身旁的马殷却大叫了一声：“夜魅，你干什么！？”
转身，我也惊了，因为，我看见夜魅，捡起了白灵掉在冥河畔的那把寒光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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