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患起漕帮
“如果赌对了，可能真的能把漕帮洗白。”
“而且说不定还能搞个官做不做，这不比咱们整日守着运河等待抢劫路过船只来得快吗？”
冯随的脑子里再度想起陈业所提交的当官言论，眼神里满是向往。
冯随越说声音越小，“…而且，您不是也知道，最近这几年，那些船只为了避免路过咱们这个渡口被抢，经常改走别的水道了吗？”
漕帮把守码头渡口，等待抢劫过路船只，但也不是什么船都抢，而是根据过往的经验，总结出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官船不能抢、水师船不敢抢、铜船别去抢。
第一条，官船不能抢。
官方船只走水路时，通常会安排有开路的护卫船、官员坐的主船、安置补给物品的物资船，以及最后负责断后安全的护卫船。
一般没有哪个漕帮敢拦截抢夺官船，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否则一旦抢船，势必会遭到朝廷和官府的追杀。
第二条，水师船不敢抢。
官船不能抢，那是因为害怕遭受朝廷的追杀。
至于水师船不敢抢，那是因为水师船上载着的事朝廷的士兵乃至精兵，船上也会装载有弹药武器。
敢直接拦截抢夺水师船的漕帮成员，通常会就地被水师船上的官兵给解决了，直接把抢劫当日变成自己的忌日，都不用等到被朝廷追杀悬赏的那天。
第三条：铜船别去抢。
前面两种不能抢劫的船只类型，都是碍于朝廷，而第三条说的铜船，通常是特指来自三迤的铜船。
“铜船别去抢”通常是因为铜船吨位重、吃水深，而且不容易被人为操纵控制，因此押送铜船其实是个很难很苦的差事。
寻常船只在航行时看到铜船，一般都会远远看到就赶紧避让。
否则要是不小心行驶到铜船周围，要是铜船的掌舵者一不小心控制不了体积庞大又沉重的铜船，则很有可能被铜船给撞损撞毁。
所以说别去抢铜船，因为只有一个后果：被撞死了也是你自己活该的。
由于廉县城郊的码头渡口被卧虎帮占据，官府应该马上出兵围剿，把码头和渡口收回来。
然而由于前几任廉县县令都被卧虎帮给行贿收买了，于是才对卧虎帮占领码头一事视若无睹。
官府不作为，遭殃的就是老百姓和路人。
卧虎帮作为廉县第一个起来的漕帮，一开始也是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水手、船夫以及流民汇聚起来的。
一开始漕帮会为住在码头附近、在码头工作的居民提供庇护、帮忙代缴漕粮，能直接被避免某些腐败的衙门官吏进行敲诈或多收。
而漕帮肯帮百姓出面缴纳漕粮，也由此衍生出了“包户”的说法。
然而漕帮愿意帮忙代缴，这就等于帮居民避开了官吏的压榨，这使得不少贪婪的官吏加大了敲诈的力度，以此来维护本就不多的利益。
百姓们遭遇了更狠更绝的敲诈和搜刮，民怨就慢慢汇集起来。
但民怨也到底只是居民们的怨气，他们没有武器，终究敌不过漕帮和官府。
而漕帮里这些原本就是老百姓的人“起来”之后，也开始了对老百姓的压榨，堪比腐败官府的官员们对老百姓的敲骨吸髓。
卧虎帮声名鹊起之后，不仅横行乡里，还敲诈勒索过往船只，导致城郊码头的名声越来越丑。
于是就有不少船只选择多花些钱、绕远路，避开从城郊码头路过。
当然也会有那些钱少的、不怕的船只想要快速闯过城郊码头，但代价便是被卧虎帮给拦住抢劫，杀人越货，凿船沉尸。
久而久之，就没有多少船会从城郊码头路过，而敢路过的那三类船卧虎帮也不敢抢。
于是，卧虎帮就选择继续、大力欺负压榨码头附近的老百姓，导致居民叫苦不迭，奈何换来的仍是官府坐视不理。
冯随一指翁柱，“老三你要是不信，不妨问问大哥，账面是由大哥管理的，他最清楚咱们卧虎帮近几年的收支是什么样的情况。”
翁柱见冯随戳破了一部分事实真相，心里确实不爽，但他并不远当着外人的面讨论帮里的真实情况，尤其是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
“接受招安是大事，不能随随便便就匆忙做决定。”
翁柱看向冯随：“这件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清楚吧。”
冯随记得不行，却见翁柱和潘涛二人都雷打不动，便努力开始整理情绪，心中急切也慢慢平息。
“难不成那小子说的是假话？”逐渐冷静下来的冯随开始努力回想陈业的话，试图从中找出漏洞。
“二哥，我看你是被那小子给吓糊涂了！”潘涛一拍冯随的肩膀，哄着他回去，“你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说不定他真是忽悠你的！”
送走了冯随，翁柱与潘涛对视一眼。
“老三，等你办完了手头上的事，就去陈家庄打探一下情况，看看那个陈业究竟是怎么回事。”
隔日，陈业再次前往廉县县衙，向张嫣然道谢。
“昨天多谢你肯出借那队官兵。”
说着，陈业把手里的一方手帕塞给张嫣然，“这是我夫人婉月让我一定要送给你的谢礼，说你派去的守卫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手帕？”张嫣然接过手帕，素白的颜色上绣着隐秘的银丝，绣出一截注解，很显淡雅出尘。
陈业贴心讲解道：“婉月说你是高洁之人，犹如四君子中的竹子，所以特意用银线绣了竹节给你，寓意你能节节高升。”
“高洁之人？节节高升？”张嫣然似乎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被夸奖是“高洁之人”，张嫣然却觉得，这似乎是楚婉月在拐弯抹角的提示她，让她不要与陈业走得太近，否则是在突破寻常男女大防、有意勾引有妇之夫。
至于“节节高升”，可能是楚婉月希望她能早点升任调走、远离陈业吧…
对着这方帕子品出了醋味，张嫣然却不愿意收了。
“没事，昨天我借给你的人也并没有出手，只是帮你守在家门外而已，就相当于守卫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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