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人间颜色值得我们高歌
看客听得认真，林策也是入神。那些赞扬的声音，也是小了很多，生怕打扰了林策的演绎。
有时候，我们喜欢一首歌，不是因为歌唱的多好听，而是因为歌词写的像自己。音乐这东西，开心时入耳，伤心时入心，快乐的时候，你听的是音乐，难过的时候，你开始懂得了歌。
喜欢一首歌，常常是因为某句歌词，但真正动人的不是那句歌词，而是在你生命中那些关于这首歌的故事
曲子便是如此，没有唱词，也就淡去了歌词中的明显的“意”，而林策只需要借用这曲子的“形”，让场内听众自己构造自己的意义。
在中曲完全结束后，那阵前曲的低沉又回到了听众耳中，而林策脚下的拍子，也是同时停止了下来。
同意的琴声，同意的曲段，林策甚至没有改变一点音节，但他知道，这一段完全与前曲一样的段落，此刻经过中曲的调和，又是变得不一样了。
像是低沉悲悯，后是豁达明朗。再次响起这个段落时，听众的心里早已没有了悲切，只是如曲子景色一般，望着远间山水，祝贺离去之人一路顺风。
是一幅淡然秋色。
但平淡之间，又不像前曲那般绵长，林策突然起手，副曲来得众人全然没有一个反应。那一声琴声，真如刚刚主簿诗里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那样，杀得听众一个措手不及。
一下激得众人一身鸡皮疙瘩，那主簿脚下的拍子一下如骤雨连拍。指下的长筝如悲歌长鸣一般，那股子刚刚的豁达全然消失，却不是如之前琵琶那般如泣如诉，音节频起，连绵不断，脚步轻快，声声间奏出一幅呐喊之声。
那先前的高人雅士豁达之感，一下变得更带有凡人的别愁，是要把心中的惆怅，一股闹全然大喊出来，讲与山河，讲与天地。这股凡人之味，却是更加令场下的众人感同身受，他们不是那高洁雅士，做不到那般豁达。
我等本就是凡夫俗子，有痛说痛，有愁述愁！副曲虽是悲壮，但那突然其来带来的倾述呐喊，在低沉声后骤然响起，竟然带给他们的通畅之感，岂止十倍有余！
听此副曲，场面之人皆是纷纷落泪，不断用袖间去抚眼泪。令他们惊奇的是，这落泪并非来自伤痛离别，而正是就这股压抑心中的感情大声倾述而出，那感情一下自然流露，是天地间的倔强，是感怀命运不公时的不卑不亢。
豁达有失，但意志之坚，又何高上数等！
洛北夜也是如此，她总觉得启南明的曲子里，总是藏着太多的意味。可这些意味，又能如此简易地就用曲目表诉而出，令每一个人都是能偶通晓。
听他的曲子，总是让人忘了呼吸，像是心被人扎了一下。
激昂的音乐渐渐平息，剩下的，只是缓慢的尾声。
尾声与前奏相同，只是慢了一些，更慢了一些。实在呐喊过后，那一阵天地茫茫带来的空阔之感，那一阵悲悯不在，声声曲节里，只似有一声微笑、一声祈愿、一面相逢。
一曲落罢，林策睁开眼，微微舒了一口气，心中也是畅快。
果然音乐的语言，是要高出千言万语的。
他抬眼间，见场下之人皆是泪眼朦胧，还沉寂在曲子带来的巨大情绪颠覆中。
林策去看那些女官，皆是呆立原地，有些却还是偷偷擦着眼泪。那殊雨姑娘，已然哭得躺在了洛北夜怀里。
而洛北夜还是那样，眼睛红红的，眸子带着五味杂陈，直直地盯着自己。
众人终在静寂中回过神来，站着如见光明，一下立直了神。坐着皆是一下站起来，场间响起了剧烈的鼓掌之声，与大声的喝彩。
“好！”
“好！好极了！”
“如今听此一曲，死而无憾！”
那些个民间技艺大能，也是泪脸昏花，一时间也是忘了长者的威严，脸上的表情那是一个精彩。
“老夫行琴筝之技，尚有三十余年，今日听了大人一曲，让吾等真当是小儿学舌，自愧不如！”
“大人曲艺，当称大夏第一人！”
“大夏第一人？天下第一人！”
“依依惜别，却又是把酒言欢。愁意悠扬，豁达间又间人间气，大人这首曲子，可真是说尽了人间离别意！”
望着这场间众人的一众眼泪，林策也是微微一笑，正是前世那般，就算跨越时空，跨越年华，人类感情中的真诚、热烈，真挚而令人感动。如果未曾拥有，何须为此热泪。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生死别离等人类情感，都只是七情组合中的、百样情感中的一种或几种。
目前看，人类的情感是独一无二的。人类的情感也不是天生具备的，而是在漫长的成长岁月中不断生长和萌芽的。
林策只是将那些个萌芽，饲养一些肥料，浇一些轻水。或许总有一天，这些萌芽生长，也能变成别样的参天大树。
这一场表演，也坚定了林策心中的某些打算。
林策望向女官，问及：“现在，我还有资格吗？”
女官不语，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然是被林策折服。这已经有一个再过于明显的答案，是与不是，有与没有，现如今她又没了评判的自信。
林策自顾就要走出场试，如今的集会，他都是逛足了一圈，后面的终试，他也是不需要再来了。
微观上的事情知晓了，就要在宏观上在做调控。那些事情，可不是在场间装扮游荡就能做到的。
林策自顾往门外走，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大人，这首曲子…可有名字？”
林策回头，说话的人乃是殊雨姑娘。只不过在场的众人也是看过来，看来也是十分好奇这首曲子的名号。
只需几天，这首曲子，怕就要传透京都坊间。
林策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目光却是看向了洛北夜。算是几日不见了，但彼此都知道，他们的距离，俨然不比那次数月分别。
如此的二人，心里有了墙，一日如三秋，一墙如江海。那份关系，只能是每况愈下。
林策道：“这首曲子，就当送予场内的某位姑娘，曲子的名字，就叫。”
“再相逢。”
(https://www.mangg.com/id167499/5679305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