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坦白从宽
林策在等人，他知道自己在等谁。他等待的那个人，或许也知道有人在等她。林策在亭子间等待了没多久，就见着了洛北夜。
四周安静，飞雪纷纷。洛北夜坐在了不远不近处，轻轻说了一声。
“你在等我？”
“废话。”
“你等我作甚？”
“不等你，还能等那些老头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冲上来就要赞我两句，我可是受不了。”
洛北夜听得发笑，但又想到，她与启南明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和好，又自顾坐直了身，脸色淡然。
她却是没有沉默，只是问：“你会作诗，曲艺也是超群。我倒是从没见过，哪个才子能做到你这般。”
林策笑：“你在夸我？”
“我只是在质疑，曲艺之事只谈得上消遣，你学这些，也不怕废了精力。”或许对于洛北夜来说，林策这样的大才能之人，定不该把闲余时间花在这些事物上的。”
林策摇头，教训道：“音乐，说起来很简单，它只有那么几个音符，但就是这么几个音符，却承载着人们的喜怒哀乐，奏响了世间的悲欢离合，浸润着不同的人生智慧和情感。”
“只是消遣的把戏，哪儿你说的那么多学问。”洛北夜却是不信，林策这张嘴，可是厉害的很。
“思想境界低了啊洛姑娘，音乐是人类史上不老的神话，它是那样曼妙无穷，或轻快，或激昂，或深沉，或庄重，或悠扬，或神秘……凡此种种，摄人魂魄，涤荡心灵，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洛北夜望着他，不作答。
林策却可是知道，音乐到底有着多么大的魅力。
总而言之，音乐如诗文那般，是有力量的。而林策就是要利用这些股力量，汇聚成他为政的一张底牌。
林策越想着这些，一下就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他如今的局势，要利用前世的经验，把握住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可这个时候想起来，是否之前，洛北夜只是他追求权谋上的一枚棋子。
无论如何，他还是有愧于她。林策回眼望她，说：“对不起。”
洛北夜好久没有声音，也没来去看林策的眼睛。些许时候，只是说：“你与我道歉什么。你有做错什么吗？”
“我不该骗你。”
“骗我什么？”
“我不该隐瞒身份，或许是不该拿你做接近洛家的跳板。”
洛北夜皱着眉毛，或许一时间对林策这般直接坦白，也是没有心理准备。但这样的结果，不还是她先前能够猜到的吗？
洛北夜淡淡说：“果真如此。”
既然要道歉，林策自然也是诚心诚意，全盘托出。
“之前是我太过阴恻了，但我保证，你我相遇并非我刻意安排，去洛府诗会，我只是惦记那二百两银子。学习音律，虽是有些接着名头接近你，但对音律的喜爱，也是真真切切，我也并非做戏。除了自己的身份，我没有其他欺瞒过你什么。但事实既定，我不能够说自己无辜，也不奢望你能原谅。”
洛北夜听得启南明一大串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样一下全盘托出，虽然他先前做的这些事，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他的确有接近自己，然后见爷爷的想法。
但到最后面，却是急冲冲地莽撞了些，直言就要自己把他引荐给爷爷。
洛北夜只是想，明明那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一下要这么蠢。明明只需要一些日子，他就可以自己进到洛府，见到爷爷也只是时间的事。
若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自己见到爷爷，那自己发觉不了，自然就没有现在的隔阂了。
洛北夜想完这一茬子事，突然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自己这是犯了什么病，分明就是他有错在先，自己为何还要帮他找借口。
林策接着说：“我本来就是那样的脾气，遇风便是风，见雨便是雨。想要通过你见你爷爷，也是临时的打算，虽然有些不耻，但也是无奈之举。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也还是真正把你当作朋友的。”
“把我当作朋友，是瞧上了我姓洛吗？”
“瞧上了你漂亮…不是，瞧上了你为人心地善良，虽为女子，但心中常有家国，知大义。你那日抱怨京中才子矫情，是让我很是感同的。后面见你一曲《江与海》，全然让我对音律之事起了兴趣，如今这般，我还得称你一声老师。”
洛北夜眯着眼，很是不信。大家闺秀的仪容，全然给她忘了去。
“我有这么好？”
“北夜谦虚了。”
“娘亲常与我说，男人的嘴可是信不得。”
林策指着自己的良心，道：“传话的是嘴，可思考的却是心。”
“之前怎么不见你这般油嘴滑舌？”
“之前也不需要哄女孩子。”
“既然你这般真诚，那你与我说说，那日，你急着见爷爷，是有什么急事？”
“这次集会，你还看不出吗？若是没有洛家的帮衬，我自然是办不出来的。”
“是你办的集会？”
“不然还得有谁,能想出这样离奇的事。大冬天叫人出来跑两圈，换个普通人，不得被冤枉两句有大病。”
“一个集会场试，真有这般着急？”
“王家的将军就要回京了，现在不做，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你…”
洛北夜说了一个字，就突然望着他不说话了，转而说：“面具太丑了，摘下来。”
林策无奈照做，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天来此地了。
洛北夜望着熟悉的面容，再次开口：“你…”
“你是在问我的身份吗？”
“嗯。”
“与你说了这么多，以你的聪慧，我不信你猜不出。”
“那也要你亲自告诉我。”
林策笑，正了正声，道：“朕…”
“好了你不用说了。”
洛北夜突然回过头去，再也不敢看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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