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南宋大奸臣 > 第八十六节 真是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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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朱登科自岷江逆流而上,船行至犍为时,江中迎面南下的船只突然多了许多,甚至还出现了不少简易的竹筏,载着人员财物,仓惶南下。

  那些人多半面带惶恐之色,有些惊讶的张望着这三艘孤单北上的帆船,也有好心人在船只交汇而过时,大声喊着:“鞑子又入寇了……北边儿不能去了啊……”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无论是家丁还是“治安队员”,都把困惑和恐慌的目光投向朱登科,只有姚匡带着激动,扯着他那与川人微有不同的口音,站在船头大声询问着北方的情形。

  蒙军来的这么快!

  朱登科算着日子,今天才10月16日,蒙军就进了成都平原!

  “鞑子来了有何可惧,鞑子又不会水……”

  朱登科用镇定的语气安抚着船上的人。本来他也不傻,没打算带着这几十才训练了不足两个月的人就上战场拼命,他只是计划着,让自己和这些人亲身见识和感受一下真正的战争,不至于以后见了蒙古人就吓得尿裤子。

  当然,他也已经习惯了越来越多的谎言。

  “嘉定府城防严密,西帅俞大人帐下兵精粮足,鞑子定是过不了嘉定府……待到了嘉定府,送了军械,你们便可回商行去。”

  他宽慰着这些船工,毕竟他担心船工们突然罢工不肯北上。

  而这次北上,他依然是谎话连篇,对于随行的8个作院的老技工,说是送军械;对于王瀞、家丁和治安队员,则是称自己“想出来转转”;给余玠去信一封,说是实验军械;至于自己擅离职守……蒙军大举入侵,谁还有空理他,他又没有什么筹兵运粮政治的任务!

  只有姚匡用佩服的眼神望着他,很小声地说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

  五日后,一行人抵达嘉定府。

  船刚刚在江边的码头靠了岸,就有官军冲上船来,一个军头模样的人大声吆喝道:“帅司有令,所有船只一律收押,不得出航!你们船上装的是何货物,开仓查验……”

  “船上所装皆是长宁军监所产军械,就不必查验了罢……”朱登科刚刚换了官袍,一边出着船舱,一边说道。

  “军械!”那军头见到一个身穿绿袍的年轻官员,微微怔了片刻才说道:“上方有令,所有船只人等,皆需查验!这位大人是……”

  “放肆!”

  一旁的姚匡狐假虎威道:“我家朱大人乃长宁军通判……”

  长宁军通判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到嘉定府来了!

  军头一愣神,却又听到那个年轻官员毫不客气说道:“本官所带那些军械正是用来守城助阵,这位军头速速招来夫役,帮着卸船,本官要前去求见帅守大人……”

  朱登科没工夫和这个小军官磨蹭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

  蒙古把四川作为主攻的地区,十几年间,以成都府路破坏得最为严重。陈隆之复立成都城,又以折损军民数十万而惨淡收场,于是,在陈隆之之后,以大部分地区为平原的成都府路,只剩下最西边的黎州、雅州等偏僻军州和嘉定府这些残边剩角,还能勉强维系,成都府路安抚制置司也迁移到西南的嘉定府。

  早年,成都府路的安抚使多半由四川制置使兼任,在彭大雅筑重庆城后,四川制置使便兼夔州路安抚使和重庆知府,成都府路安抚使已经空置多年。而此前蒙军一直企图从川藏边界迂回至大理,宋蒙多次交战,在四川西部的边境战斗中,名将俞兴统帅有方,屡获战功,且余玠北伐兴元府后,朝廷多有封赏,俞兴被提任为成都府路安抚副使。

  在没有正使的情况下,这个武将出身的安抚副使实际远比其它路文官充任的安抚使实权更大,是成都府路最高的军政首长。

  此时,设立在嘉定城中的成都府路安抚制置司,一片繁忙,成都府路各级官员和军官出入频繁,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前些日子刚得知蒙军从米仓道入寇时,嘉定城中虽有恐慌,但还算镇定,毕竟从路途上来说,蜀口到嘉定府比到重庆府还远了不少。不过,几日前陆续得到探马情报,巩昌汪氏大军一边破坏着成都平原,一边快速向着西南推进,兵锋直指嘉定府,这让嘉定府中无论百姓还是官员军兵,都越发慌乱。

  而临战之前,总是有千头万绪的事宜需要安排,好在俞兴打理军务多年,比起一般文官充任的安抚使算是要“知兵”许多,一阵子忙碌下来,大体事务已经安置妥当,只有那些文官小吏们,忙碌着在俞兴看来无足轻重的枝节。

  “大人真是不坐镇凌云城了吗?”

  一个年轻的干办公事在做完请示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这事关身家性命,若是俞兴不去坚固的凌云城,他这个帅司的幕僚官也只能待在嘉定城中。

  刚刚年满四十的俞兴,正值仕途通达之极,虽是长年领兵,但保养极佳,脸上看不出没有一丝老态,在这临战前的忙碌中,他倒是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不过,几乎每日都有大小官员借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试探他,俞兴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但是看在这个年初才新提拔的幕僚,也是川中大族人家,于是他面色镇定地宽抚道:“凌云城有精锐一军驻守足以,本官便亲自率庆定军坐镇嘉定城,管教那汪氏之兵,有来无还!……你也去前厅候着吧,好生劝慰那些到访的官员,教他们安心便是,有本官在,容不得蒙鞑猖獗!”

  “……是,大人,下官告退。”

  看着那个幕僚似乎还带着些惶恐之色离去,俞兴心中不由冷笑。

  如果不是播州雄威军及时来援,他自己帐下精锐、庆定两军军兵不过6000余众,他也是准备上一江之隔的凌云城了。不过既然手里有了这支强军,再去凌云城规避蒙军锋芒,岂不是太过于迂腐。

  雄威军可是一等一的强军,在此前对阵蒙古军兵时也不落下风,更何况是汪氏之兵。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在嘉定城前面的万山、必胜两堡顶着,嘉定城安如泰山。况且来犯之敌又没有水军,最不济在危急之时,可登船从水路撤走,没有半点风险又可捞功之事,自己不做岂不是傻子一般!

  于是他下令,所有官兵家眷可以入一江之隔的凌云城,而自己留在嘉定城中,以壮守城军兵的士气。

  只是,他这番举动,让下面大小官员都紧张万分,无论是嘉定本地的官员,还是从北边南逃的官绅,这些几天不停地跑到安抚司来试图让他改变主意。他是烦不胜烦,于是他让幕僚代为接客,借口自己军务繁忙,不见客。

  不过,烦归烦,但若是此次兵退汪氏来犯,自己那个安抚副使的转正那可是指日可待啊!而一个武官任安抚使,只怕只有孟珙和吕文德可以相提并论……

  他每每想到此处,浑身都是说不出的通泰。

  “大人,试通判长宁军州事朱登科求见!”前脚一个幕僚刚刚出门,后面又紧跟着进来一个幕僚,禀告道。

  俞兴一看,来人是帅司参议官邓训,不免心中有些不悦。

  别人还好,这个邓训却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从门客一直到参议官,连自己这点心思都揣摩不透?

  看来,这邓训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是不是该换个人充作这首席幕僚官了!

  他心里想着,正要开口回绝,可他突然一怔,这长宁军的通判怎么这个时候跑到嘉定府来了,而且那个朱登科这个名字似乎很熟!

  “大人,这朱登科乃是去年阃帅于招贤馆中提用之人,大人时常在看的《蒙鞑纪事》正是此人所著……”邓训在一旁慢慢补充说道。

  俞兴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朱登科还算是本地川人,书也写得不错,书当中直言与蒙军交战难于补给,又强调水军的作用,在这些方面,他很是认同。此前听说此人还曾在麾下庆定军中做过小使臣,那时他倒也没太在意,毕竟一个小使臣,如果不来自荐,他哪里能理会那么多!

  “噢……是此人啊!”俞兴点了点头,问道:“可知他所来何事?”

  “据他所言,他是听闻蒙鞑来犯,便前来送上长宁军监所产的新床弩,以助大人御敌。”邓训嘴脚处挂着一丝冷笑,似乎对这个说法,有些不信。

  “嗯……此人本官所知甚少,不知平叔有何想法?”俞兴口中的平叔是邓训的表字。

  对于后来朱登科做官之后,俞兴确实也没太在意。一来,虽然白衣充作通判,很是惊人,但是,长宁军本来就跟成都府路没有什么交集;二来,朱登科始终低调,除了暗中鼓动余玠和他的亲信,这上任不足一年,倒也没有什么惊人之举,如果不是邓训在一旁提点,俞兴真还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这个下官也不大好说……”邓训一撸颚下花白的胡须,道:“此人虽是川人,却是阃帅提拔,此外,此人还带了许多贵重礼物送与大人……只是……只是,这雄威军才到不久,他便尾随而来……”

  难道这个朱登科也有如此眼光,跑来捞功?又或者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纯粹是余玠的授意?还送了这么些礼物,又有何图谋?

  俞兴沉思了半晌,也有些琢磨不透。但是,在这大战之前,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同小可,于是他打定主意暂时不见这个人,等蒙军退去,再做计较。

  “且请平叔去好生宽慰此人,就说本官此时着实军务繁忙,无法接见。”

  邓训又问道:“此人远来,大人打算如何安置?”

  俞兴微微一笑,道:“请平叔亲自告之,便说嘉定城中已有本官筹措军务,军械充足,只有嘉定城外的凌云城和万山、必胜两堡缺乏军械。且平叔再暗中刁难一二,看看此人是何反应?”

  “妙!妙!妙!……大人真是妙计!”

  邓训似乎也十分佩服俞兴的安排,笑道:“恐怕大人不单是试探此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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