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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国家公务员休的是旬假,每十天休一天,看似假期很少,其实不然。
大宋王朝还有许多法定节日,在这些节日里,公务员一样要放假的。
其中五大节,元日、元宵、冬至、寒食、天基,这些节日都是放假七天,还有多如牛毛的小节,放假一天到三天不等,也就是说,除了旬假,大宋国家公务员每年还要享受7个黄金周和无数个小长假,零零总总加起来,甚至比后世中国每年110天的法定假日还要多一些。
元日和元宵两个7天,再加上婚假10天,除去路途所费,朱登科足足在家中呆了近20天。
这些天可以说是他穿越以来最幸福的日子,虽然还有些不适应这个时代的家居生活,但是家中的温暖和新婚的燕尔,让他离开时,还是很有些恋恋不舍。
但越是温暖幸福,他便越感到沉重的压力,再过不了多久,汗位争夺内耗中的蒙古恢复过来,又即将向南宋亮出他们锋利的狼牙,他自问,这种温暖和幸福还能存有多长的时间?
三大战区,几千公里长的战线,国与国之间的生死存亡的举国之战,不是一两个名将,三五支强军就能决定的。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渺小。
虽然他已经算是做了不少事情,但他认为还远远不够。要对应华夏民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敌人,再多的准备也绝不嫌多。
在蒸汽机问世之前,社会生产最大的动力还是人,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采用一些简易的机械装置来提升生产能力,不过这也只能算是在炉火中多添上一把柴草而已。
在这个时代想要做一件大事,就要用人力去累积,没有捷径可以走,这也是人口众多的中华民族始终在世界上处于领先集团最大的原动力。
或许在现代,有资源短缺的问题和替代人类工作的各种机器,所以人口膨胀是个大问题,但是在古代,人就是最大的资本和生产能力,从来只有某个王朝觉得人太少,从不会嫌多。
朱登科也同样如此,只感到人力的缺乏,让他觉得在后世几天就能作成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就变成了电影里的慢动作,有时候几个月都见不到成效。
他别无选择,就只有想尽一切办的聚集劳动力。
而长宁军虽然地处长江以南,相对安全,但此时依旧是川人不是很愿意选择的生活地区。
对此他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川人,你们现在居住的地方都很危险,赶快都到长宁军来吧……
于是,他的唯一之计就是选择撒钱!
当他为大巴蜀商行制定职工待遇之时,虽然郝大鹏和王瀪已经在盐场的事情上对他心悦诚服,但是当看到他制定的薪水福利制度时,心中还是极度困惑。
特别是那条——“从入到商行无大过开除,工作年满20年以上,男55岁、女50岁退休,一直到死前领取养老金的福利制度”,简直被吓呆了,他们满脑子问号,日后这大巴蜀商行还能赚到钱吗?
朱登科也想过,为什么工人的福利制度自资本主义诞生开始,经过几百年工人阶级与资本阶级的无数次对抗,才日臻完善?
他认为,其中有剥削的必然,但也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由于技术不发达,工人生产效率低下,在资本主义初期,资本家也很难提供好的福利。
其实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生产效率,他也根本没把握在20年后就能养的起那么多退休职工,但是20年后,如今四川剩余的500多万人口只剩下不到90万……连命都没了,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保命要紧,20年后的事情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了。
不过考虑到不要过分刺激那些从事手工业的商贾,在明面上,他所制定的工资水平,只是与普通商行、作坊雇工的工资水平相持平,但是隐性的福利待遇可就杂七杂八的多出了不少。
除了退休金,还有加班费、差旅费、伙食补贴、工种补贴、工伤医疗保障金、多劳多得奖、多生优生奖金……等等一大堆让郝大鹏、王瀪搞不明白的东西,他就是打算用这些隐性的福利待遇来吸引人口,毕竟,宋代资本主义已经萌芽,但依旧还是一个以农业为基础的社会,从事手工业的劳动者还是数量太少。
只是这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些杂七杂八的福利制度让郝大鹏和王瀪都要犯糊涂,那些社会底层的劳动者又怎么能轻易明白这么“优厚”的福利待遇?
于是,朱登科又不得不专门高薪聘用了一些口齿伶俐、又识些字的“知识分子”,就去“人力资源部”充当“招聘经理”,经过几日严格培训后,再派到四川各地去招募雇工,并专门给那些大字不识的穷苦雇工解释这些福利制度。
重庆府、嘉定府、泸州府、白帝城……还有诸多坑冶监、造纸监等等这些雇工密集的地区,朱登科当然会派人去招纳雇工,只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愿意背井离乡,招工的工作进行的并不太顺利。
但还有一个地方,在朱登科眼里是块肥美的蛋糕,不狠咬一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就是而富顺监自流井盐场。
二月初,在朱登科从后世自贡盐业博物馆“借鉴”的各种工具、以及他改良附加的机械装置帮助下,加上三班倒和高额奖金的刺激,另一口盐井突破了200米的深度,又打出了卤水。
这口井不但产气,而且还卤水自流,无需再耗费人工用竹筒汲取卤水,于是很自然的,他便正是命名这个盐场为自流井盐场,且无人有异议。
而考虑到一下子卖掉了上百口井位,这么多井位需要人来打,至少也需要好几千人的雇工,而这些雇工都是诸多买了井位的商贾从四川各地招募而来……
既然已经背井离乡,再换个地方恐怕也就不是太难了吧?
他无耻地打着挖墙脚的小算盘。
就在这自流井盐场的码头旁边,几个被朱登科专门选派去的几个“招聘经理”,在郝有财的辅助下,大张旗鼓地挖起了墙角……
午间吃饭休息时间,晚上下工睡觉前的时段,请来的一个戏班子和几个杂耍艺人都在为自流井盐场内的雇工们免费表演。
临时搭就的木台子上,等到杂耍艺人刚刚表演完吞火球、飞刀绝技,正要开始银枪扎喉和胸口碎大石时;或者戏班子垫场戏刚玩,压轴戏即将上演时,大巴蜀商行的招聘经理就登场了。
“诸位父老乡亲们好……”
一个青衣青帽的招聘经理站到台上,向四下团团一揖,朗声道:“我大巴蜀商行今个儿请诸位看戏,一是本商行刚刚开业不久,图个喜庆气儿;二来,也是由于本商行开业不久,缺些人手,若是诸位当中谁有意来我商行帮个忙,定是不会薄待!”
台下立马就有人问:“您说的那商行是不是就是这管盐场的商行啊?”
“也是……不过本商行总部在长宁军,此来募工也是前往长宁军。”
“长宁军?……那鬼地方!……要些什么工?每日能开多少工钱啊?”
招聘经理的脸上当即泛起诚志的微笑,道:“什么工都要,只要能出力气就成!至于工钱嘛,定是不会少的。此外,本商行除了工钱外,还有诸多福利……比如病了免费给找大夫看,干活时伤了手脚,在家养伤也有补贴,若是家中无子女养老送终,本商行也发养老金,保您不会饿着肚子……”
这种前所未有的福利制度,让这些贫苦无地、只能卖力气度日的劳动者们根本就不敢相信,台下顿时吵吵起来……
“您这是唬谁呢?当人是傻子啊?”
“这么好的事儿谁信啊?”
“赶紧下去吧,我们等着看戏呢!”
招聘经理也不着急,微笑着顺应民意的下台了,不过临下台前,他还很大气地不忘补充道:“好好好……就不打搅各位看戏了,不过本人再多说上一句,方才本人所说若是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五雷轰!若是日后本商行招满了人,诸位错过了这大好事儿,日后定会后悔……若是哪位有意,可以等戏演完了后,到东边那几个棚子里来再细说……本人恭候各位父老乡亲啊!”
其实还没等到戏演完,就有好奇的人来到码头东边临时搭建的几个棚子里……
一个年轻人探头探脑道:“方才台子上那人呢?”
另一个招聘经理答道:“在边上那个棚子里……喂,小哥别急着走啊!我一样也是招聘经理,有啥事和我说是一样的!”
年轻人疑惑道:“找屁经理?”
“不是找屁,是招聘……哎呀,就是专门帮东家来雇工的!”
“哦!”年轻人点点头,又半信半疑地问道:“方才台子上那人说的都是真的?”
“岂能有假!”
“我怎么就不信有这种大好事呢?”
“这位小哥,你若是不信就算了,我给你说啊,本商行此次就要50个人,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可我还是不大敢相信……”
“不信没关系啊!可以先去看看啊!……本商行有船免费送你过去,路上包食宿,你若是亲眼见到,我没说瞎话,再留下也不迟。若是觉着不满意,本商行还免费送你再回来。”
“这长宁军离这里好远啊……这一去一回,要耽误我多少日子的工钱啊!”
“你如今一日工钱多少?”
“50文。”
“这……”
回想起培训期间,那个姓郝的胖子说了,“不管你们使什么手段,就是坑蒙拐骗,只要能带来一人,即便是没留用,也是两贯钱的额外奖励。”招聘经理一咬牙,道:“看你也是个实成的人,又年轻有力气,我就特事特办吧,路上的时日都按你上工算着,每日算你50文误工费!”
这时,一个半道进来的中年汉子也问道:“我不年轻了,也能每日拿着50文,去瞧瞧不?”
“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37。”
招聘经理有点儿犯难:“哎呦,这有点儿麻烦……本商行工作20年,男满55可以退休拿养老金,您这岁数,干到55岁,可还不够20年啊!”
男满55岁退休,这是朱登科考虑到这个时代卫生健康水平比较差,寿命也比较短的原因,而把后世60岁退休改成了55岁。
中年汉子道:“我身子骨好,多干两年不就成了!”
招聘经理琢磨了片刻,小声说道:“这样吧,登记时我就记您个今年35岁,您到了那边,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那好哇!……再问您一句,什么时日可以登船走?”
招聘经理想了想道:“明早,应该能先走一船人了。”
“那我今晚就回去叫一家老小收拾行李去……”
“能问一句不,您家里几口人啊?”招聘经理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八口。”
“几个壮劳力?”招聘经理又追问道。
“就我一个,我娘去的早,上面还有个爹,还有婆娘和5个娃……”
“5个娃!……最大的男娃今年多大了?”
中年汉子有些难为情地憨笑道:“嘿嘿,俺婆娘肚皮不争气……”
……
在一个劳动力两贯铁钱的重金奖励下,大巴蜀商行的招聘经理们在富顺监使劲儿蹦跶了十来天,当那些买了井位的商贾突然发现,自己辛苦找来的苦力们怎么三三两两地又都辞工不干了,这才发觉情形不对,便找上了郝有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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