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南宋大奸臣 > 第五十四节 种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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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春光明媚。

  经过昨天热闹的成婚仪式,今天朱家显得有些安静,还带着疲惫的下人们,拖着酸酸的腿,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朱家新媳妇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干活的时间。

  朱家正厅中,王氏和朱登科的亲舅舅王昌稚坐在椅子上,两人面带笑意正说着什么,朱辅却在庭中来回踱着步,显得似乎有些不耐烦。

  “咕——”

  朱辅腹中突然一声长鸣,他严正的脸上,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带着些怒气道:“这什么时辰了,还不见人!”

  他们三人是正等着新媳妇来行盥馈礼,也就是新媳妇成婚夜之后,要把从娘家带来的食品奉上公婆,公婆吃掉一部分后,再反赐给新媳妇和随从全部吃掉。

  这个礼节表示新媳妇日后要接过婆婆的职责,担负起主内的重则,同时也是对新媳妇在家中地位的一种认可。

  朱辅夫妇对新媳妇还是很满意的,所以早上起来连早饭都没吃,免得一会儿自己吃不下多少东西,剩下太多,教新媳妇难堪。

  只是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新人前来,朱辅饿得肚子咕咕直叫,视礼如命的他自然恼怒。

  “嘿嘿……大舅子,这是好事啊!”王昌稚一脸坏笑道。

  朱辅蹙着眉头望向王昌稚,不悦道:“失礼也算作好事?”

  朱辅一直对这个妻弟有些不满,老大岁数的人了还游手好闲,嘴上油滑,喜欢行钻营之事,这次婚事,如果这次不是媳妇也是王家之人,他定会反对让王昌稚担当儿子婚礼的傧相。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王昌稚摇头晃脑地掉了一句文。

  王家这种大族,勿论嫡系旁支,对子女的教育还是很重视的,即便是不良子弟,也多少读过几年书。王氏虽然没有文采,但写封家书还是没问题,因此在朱辅气得不愿给儿子写信的情况下,都是她自己亲笔给儿子写信。

  此时她看到朱辅傻楞的模样,气的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榆木疙瘩假道学……你就不想着朱家早点儿有后!”

  她骂过一句,却又想起儿子新婚,便喜上眉梢,道:“便是再多等上一刻,我也欢喜得紧……”

  如果在平时,谁敢当面说句假道学,朱辅早就勃然大怒,非要捍卫程朱之学,不让人道歉收回那句“假道学”,他必然誓不罢休。

  可此刻,他依旧板着个脸,转过身去,嘴里咕哝着,“道学便是道学,哪里来的什么假道学……”,便又开始背起手,在庭中来回踱步,任凭腹中响声连天,也似充耳不闻……

  ……

  昨夜,朱登科使尽了两世经验、浑身解数,才避免了自己的新婚之夜没有留下遗憾。当然,这副身板还是有些嬴弱,操劳半宿,体力完全透支,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他还没有醒来。

  而王瀞也好不了多少,处子之身哪里经得起经验丰富的夫君卖力殷勤,半宿的梦中,数次魂飞云端之上,等到朱登科折腾够了,她才沉沉睡去,平生以来,第一次没有早起读书。

  只是难为了几个丫鬟,看着日头一点点地爬高,卧房之外,几个丫鬟轻声唤了好几次,可房间里始终悄无声息。

  最终,地位高出一等的初柳,终于耐不住性子,轻轻开了房门,进到卧房之中。

  隔着厚厚地帷帐,她轻声唤道:“小姐……小姐……公子……”

  可是她叫了好几声,里面始终没有动静。

  她心中一紧,她以前从没遇到这种情形,别说是王瀞睡懒觉,就是睡觉也绝对不会睡得这么死……

  她轻轻走到床前,把帷帐掀开一道缝隙,往里一看,顿时杏眼圆睁……

  只见床上被褥凌乱,贴身内衣丢得四处皆是,一个男人平躺在外侧,大红锦被中露出小半截胸膛,而小姐王瀞正半俯在他的胸膛之上,披散着头发,一条玉臂还环绕在男人的脖颈之上……

  乌黑散乱的头发和白玉般的手臂交错在一起,反差如此之大,竟给人以惊心动魄之感。

  初柳差点惊出声来,俏脸仿佛突然上了胭脂,腾地红到脖根……

  她像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直到心情稍稍平复,才又站到床边,只是正要张口时,却欲言又止。

  她最终终于下定决心,紧咬着银牙,走到还摆放着昨日酒食茶水的圆桌前,抓起茶壶,高高举起,再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咣当一声,响彻全屋……

  ……

  虽然两个新人迟到了,让老辈久等失了礼,但王氏似乎并不在意,朱辅也一反常态地没有狠狠说教一顿,这让朱登科稍感惊讶。

  尤其是王瀞礼仪完美,对答得体,表现出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的风范后,这个早晨,除了初柳有些不安以外,似乎失礼之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随后几日,家中聚餐闲话,王瀞事事处理得体,待人接物也是亲和得当,润物无声之中,不但哄得王氏时常开怀大笑,连朱辅也常常扶须点头,满意儿媳妇的贤惠有德,反倒是开始偶尔当着媳妇的面,批评起朱登科的某些小毛病。

  朱登科突然发现,短短几日,他在家中的地位似乎比刚回家的时候,降低了不少。

  不过想到当年自己一个小白领,如今却娶到白富美加女博士,他也并不算太在意,无非白日之罪,夜晚报之而已。

  不过丫鬟初柳似乎还对当初之事有所耿介,这王瀞的贴身丫鬟,这几日自然是与他日日相处,只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淡着个脸,不怒不喜,不卑不亢,让朱登科觉着,这丫头还挺记仇的。

  他也观察过王瀞,不过他也感觉不出,王瀞是否知道那档子事儿?于是也就跟着装糊涂。

  他倒是也很想单独找初柳解释解释,可偏偏又没什么机会,直到有天早上初柳为他梳头时,把他头发拽痛了,他才故意找了个借口,小小地批评了一下初柳。

  “你这丫头死脑筋!怎地半天够改不过口?……还‘小姐’‘小姐’的称呼,该叫少夫人了!”

  初柳倔强着不吭声,好在王瀞一旁化解了几句,否则当时朱登科都感觉有些下不了台。

  成婚后的第三日,王瀞随朱辅行了重要的“庙见”礼,也就是新媳妇拜祭朱家祖先的仪式,婚礼这才算是告以一个段落,以后还要两位新人回趟重庆府,才算把冗长的婚事彻底完成。

  这该做的都做完了,前段日子忙碌还没觉得什么,可这一闲下来,朱登科总觉着有些无聊。这个时代没有网络、电影、流行歌曲……实在是没什么娱乐!虽说是新婚,但总不能大白天就往床上爬吧?何况就是爬上去,这身子骨不就几天见阎王了?

  特别是这有了空闲,王瀞还开始和他做精神交流了,搬出古琴,摆起笔墨,让朱登科有点儿郁闷。

  虽然有两世记忆,不过他的思维却是现代人的思维,听着古琴昏昏欲睡,没有摇滚带劲儿,赋诗作词吧,似乎他现在又少了古人的心境,即便是以原来朱登科的才华,想出来诗句,都让他觉着不入流,又怎么敢拿出来在王瀞面前贻笑大方,他只好找着各种借口推脱。

  这么推脱了几次,王瀞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这天天气很好,窗外春光灿烂,桃柳抽芽,莺鸣燕舞,王瀞拿出一首自己以前作的咏桂花的诗,让朱登科来品评。

  “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伊忙;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

  在他看来,这首诗当然是极好的,于是他大大的夸赞了一番。

  只是他夸完之后,王瀞当即让他也赋诗一首,这让他苦恼之极。

  他看过不少穿越小说,那些男猪脚们简直都是文科班出身,什么犄角旮旯里的诗句都能拿来卖弄一下。他穿越前除了喜欢些历史军事,还真没什么文学爱好……

  要说他能想起来的名诗名词,除了毛太祖的,几乎都是唐宋这个时代的,他郁闷怎么就不往前穿一点,哪怕穿到隋朝,还不是名诗名词信手拈来。如果他早知道要穿个晚宋,肯定把明清的诗词都度娘一下,背个滚瓜烂熟,也混个诗词大家。

  可眼前王瀞似乎很有些不满,她拿出了自己的诗,又偏偏没有个回应,脸上明显露出失望之色。

  这让朱登科很是不爽!

  后世管你是博士教授,还是小学没毕业,有钱便是爷,走到哪里不是风光无限。

  乔布斯不就一商人嘛,死了还让中国不少少女粉丝,比死了自己爹还难过,自己现在好歹也是腰缠万贯的主儿,你乔布斯号称改变了世界人民的通讯和生活方式,可老子朱登科不是也快让全四川人民都能吃上盐了嘛!

  老子能不用苹果,你乔布斯能不吃盐不?

  朱登科越想越气,再想到这几日家中地位的下降,他决定把肠子搜出来,也要镇一镇家中婆娘,男人总不能总是在床上耍威风不是!

  于是他衣袖一甩,走到书桌前,仿佛诗性大发道:“笔墨伺候!”

  初柳依旧那副模样,不紧不慢走到书桌一旁,慢悠悠地磨起墨来。

  朱登科抓起笔,蘸了墨,可提起笔来,要落下去却又是千难万难。转瞬间他思绪万转,苦恼不已……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刚才王瀞借桂花之香咏书卷之香,这是不是惨了点儿……

  “横眉冷对千夫指……”

  咳咳,这似乎不合时宜……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才刚结婚啊……

  “江山如此多JIAO……”

  你MA这是要造反吗?

  ……

  朱登科绞尽了脑汁似乎也没想到什么很合适的诗词,愁苦之中,突然看到了窗外一只麻雀落到了院墙边的柳树上……

  于是他提笔刷刷在白纸上写上了一首诗。

  王瀞赶忙过来,抓起一看,念到:

  “门对清溪东有桥,春风草阁远尘嚣。闲来种柳溪门外,好听流莺弄玉萧。”

  这首诗其实并不算很出名,朱登科也不知道作者是谁,不过当年大学中,一帮理科生也不怎么懂诗词,但偏偏淫人不少。上铺的兄弟,就是没事喜欢问句“同学贵姓?”的那位,没啥文化但喜欢抠个字眼,时常找些“晓看红湿处”、“无限风光在险峰”之类的诗,卖弄些淫才,这让朱登科还记住了这首诗。

  王瀞啧啧赞道:“相公果然好文采!……妾身方才那首诗,可是花了好几日的光景才勉力作出,相公须臾之间便作诗一首,也是极应此时之景……啧啧,真是令妾身汗颜……”

  王瀞的汗颜绝对没有朱登科此刻汗颜,不过想到总算没丢了脸,他如释重负,只是嘴上谦虚道:“偶有所得,侥幸,侥幸……”

  “……闲来种柳溪门外,好听流莺弄玉萧……”

  王瀞又把纸拿近眼前,再度把这首诗吟诵了一遍,似乎在回味品评。

  朱登科总觉着她有点近视,猜想她大概是从小看书太的缘故,每次拿书看时总是眼睛凑得有点近,只是当他看到她那樱红的小嘴,吐出后面两句,他觉着一股子火气又从腹下燃起……

  而且他脑中YY着,王瀞这个才女,戴上一副金丝眼睛,再配上一套短裙,啧啧,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简直可以秒杀后世一切OL……

  朱登科正在美滋滋地YY着,突然听到王瀞又说道:“相公,此诗还没诗名……”

  “不若,娘子取上一个?”他早忘了这首诗的诗名。

  “不若就叫‘种柳’可好?”

  朱登科这下子想起来了,这首诗的诗名似乎就是叫“种柳”,于是他摇头晃脑地顺水推舟道:“娘子这诗名取的贴切,此诗便叫……”

  他突然发现,王瀞的目光刚才好像在他和身边丫鬟之间迅速扫过一下,她再看过来之时,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东西,嘴角处也隐隐有似笑非笑的味道……

  ……种……柳……罢……”

  他突然觉着,后背心里一股子凉意袭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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