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南宋大奸臣 > 第四节 朱登科与郝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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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来,朱邓科一直在纳闷,是否是因为名字相似,自己的灵魂才会穿越到这个名叫朱登科的南宋人身上。

  刚刚改革开放的80年代,是一个崇尚科学、重视教育的年代,而父亲姓朱,母亲又姓邓,于是朱邓科就有了这样的一个名字。只是每当想起自己的处境时,他便忍不住会想,当初父母给自己起名字时,起个朱园璋、朱迪之类的名字,那该有多好?

  说起来,他附身的这个家伙,条件还是不错的,不但眉目清秀,身材甚至比21世纪的那个他还要高上一点儿,在这个身高普遍低矮的时代,又是南方,几乎算得上是翩翩美男了。

  唯一有点儿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副身躯有些瘦弱,他猜想,大概这就是所谓文弱书生的身子骨。好在小解之时有惊喜,他也就微微释怀了一些。

  这个朱登科,祖上也是出过京官的关中大户,金灭北宋,为躲避战乱,便举家南迁到四川眉州,待到金国灭亡,蒙宋交兵,蒙军破成都府,举家又逃到了叙州。

  几经辗转,家道旁落。到他这一代,已是四代单传。

  朱家世代以承家从仕为家训,多少代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朱登科身上,他自幼闭门苦读,失去了多少童年的欢乐。

  朱登科十四岁那年,朱氏父子同上解试,父亲朱辅不出意料的再次落选,而他竟然拔得头筹,中了解元。

  当时的考监曾断言道:“若不是朝廷取缔了童子科,以此子甘罗、蔡卞之才,必定高中!”

  童子科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中央党校高级公务员预科班”,虽然说未必能进两府执政,但是只要不是日后太懒,入个翰林院那是绰绰有余。

  只是童子科遴选弊端重重,朝廷前些年已经下政令取消。但得此评价,一时间让朱登科声名大噪,州县里四处传言,“朱家出了个小蔡卞。”

  眼见朱登科真的登科在即,自幼体弱多病的他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几年间,病情反反复复,母亲王氏生怕断了这一根独苗,哪儿肯让他出远门赶考。

  18岁那年,朱登科在家中一个丫鬟身上懂了人事,便吵闹着要入州学。王氏拗不过儿子,便让他入了州学,又在远亲中为他安排下一门亲事。至于赴重庆府省试之事,待到他成婚生子,朱家有后之时,再做打算。

  谁知一入州学,朱登科再不苦读圣贤书,整日游荡,混迹于勾栏瓦子,形骸放浪。

  说来也怪,这风流事儿多了,本该是亏了身体,可他的身体反而好了许多,虽然说不上强身健体,但也和一般的读书人相差仿佛了。

  朱家不过是中等人家,一年所入不过千多贯,学名士风流,没有大把的银子可是万万不行。好在这些狐朋狗友中,家财万贯的不少,其中最为要好的郝大鹏,他家中颇有资财,而为人也很是大方,每每外出游玩,多是由他付账结银。这日复一日,两人越发亲密,彼此开始称兄道弟。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新年,春暖花开,即将要完婚的朱登科却闯了大祸!

  这天朱登科和郝大鹏二人在一家酒肆喝了半日的酒,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两人正在商量晚上去哪里找乐子,这时一个村妇提着个果篮,在店中叫卖着新鲜的山果。那村妇虽然穿着粗麻衣衫,可样貌却是异常清秀可人,朱郝二人平日里多是在勾栏里和那些风尘女子厮混,见到这种质朴清新的女子,一时惊为天人。再加上两人早有些醉意,便把那女子叫到近前,轻薄了几句。

  没想到那女子看似柔弱,性子却是贞烈,不留情面地当场呵斥了两位浪子。两人一时怒起,把一篮子山果掀翻在地,踩了个稀烂,又把正要逃离的女子拉扯了几把,这才大笑着放她离去。

  谁成想,那女子的丈夫挑着个担子,正在酒肆外等候,见妻子带泪从酒肆里出来,又失了果篮,便气冲冲地当街叫骂。

  朱登科和郝大鹏自诩为读书人,哪里听得这个,一气之下就把手边的竹筷酒盏从二楼雅座的窗口扔了下去,店小二赶忙上来劝阻,一贯阔绰的郝大鹏以为店家怕摔了碗盏,哪肯丢了面子,便随手摸出一串钱,从窗口丢了下去……正好砸在那汉子的头上。

  川地铁钱,颇为沉重,那汉子当场流血不止,昏倒在地……

  其实这类误伤的案子,对于朱郝两个中上之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上下多多打点,多赔些钱,官府多半也不会深究。只是,当年称赞过朱登科的试监,仕途通畅,曾为学政,如今已经入主叙州司理院。

  这个名为吴谦的司理参军,原本就是个小有声名的道学家,信奉程朱。在他看来,误伤个人事小,但朱郝二人身为州学士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轻侮妇女,简直有辱斯文,败坏纲常,尤其是当年自己还盛赞过的朱登科做出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当面打他的耳光。

  于是这个案件,他不但要严办,还要大办特办,以警示叙州士子,端正士风!

  说起来,如果不是郝大鹏拿钱砸人,朱登科也不会跟着倒霉;如果不是和朱登科在一起,出了这事,郝大鹏也不过是多赔点儿钱了事。这究竟是谁牵连了谁,两人也说不清楚。

  好在有郝家的上下打点,吴谦准备严办的风声刚刚传出来,没等差人来抓人,两人一合计,这杖责肯定是跑不掉了,若是那汉子死了,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宋代的科举制度是中国古代历朝历代中最为宽泛的,不需举荐,不讲门第,商贾之家可以参加科举,屠夫、织户也可参加科举,甚至罪犯的儿子也同样可以参加,但是,唯独有过杖责以上罪行的犯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吴谦这一手,不止是惩处他们二人的误伤之罪,还断了他们的功名路。

  十年寒窗不就是为功名?

  两人一咬牙,连夜出逃,跑到嘉定府投了军。

  进入文官政治的宋代,重文抑武,军人社会地位低微。宋军中各种犯人的比列高得惊人,多少军兵都是犯了罪,判了刑,连大狱的门都没进就直接充军了。

  像朱登科郝大鹏这样犯了罪跑去丛军的,除非大奸大恶,一般官府都懒得追究,因为在宋人的眼中,从军和坐牢几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甚至后世的“蒙史学家”们,为了贬低名将余玠,不惜给他扣上一个,杀人后迫不得已才去投军的恶名。

  而俗话说的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就是在宋军中,也是特别需求读书人!

  宋代的一支部队,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公司,除了训练和打仗,剩下的就是做买卖赚钱。

  伐木烧炭稀松平常,边境走私那是占了地利,酿酒烧陶开当铺,经营赌场客栈放高利贷,宋军什么都干。甚至当官的还把买卖做到军队里,发饷的时候给每人发点货物,自己到市场上卖了,卖了的钱就算是军饷。大名鼎鼎的岳家军也不例外,当年岳飞驻军鄂州,开酒店和赌场一年也要赚个几十万贯,只不过岳飞用这些钱来补充军备,提高部队战斗力了,而其他的将领,多半都自揣腰包了。

  如此一来,这军队做买卖更是需要大量能写会算的读书人。尤其是南宋末年驻屯大军没落,各级地方政府为保境安民纷纷组建起新军,这些新军的花费完全依赖于地方财政和军队私营,因此当两位“才子”跑到嘉定府投了庆定军时,当即就谋了个小使臣的“军衔”,两个在逃通缉犯摇身一变成了正规军的军官!

  自从成都沦为废墟,嘉定府就成为了西川当之无愧的头号重镇,人口稠密,商业发达。而两人家中溺爱儿子,时不时还送来些钱银,加上宋军一贯的优厚待遇,两人很快又在嘉定府中浪荡开来。

  只是好景不长,两人入伍才大半年,就刚好赶上了南宋王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战略大反击——兴元府之役。

  托余玠治蜀的福,两个年轻的叙州人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所知晓的蒙军的残暴都是道听途说,这一听说要打仗了,立刻吓得腿软尿意足,几乎打算再次开溜。可两人一合计,如果这次再跑路被抓住,恐怕就不止蹲大狱了,肯定直接砍了头祭旗。无可奈何之下,两人只得随大军迤逦北上。

  这一路之上,除了帅司帐下诸多主力,还有播州雄威军这些一等一的强军,每逢敌军,自有这些强军鏖战,朱郝二人所在的庆定军多是侧后护翼。两人没经历阵仗,在军中也无非是做点清点分发军械粮草的轻松活儿。可这蜀道天险,两个一贯生活优渥的纨绔,虽不必披甲,又不需负米,但一路走来,已是艰辛无比,只在夜晚宿营之时,两人暗自垂泪。

  也好在有了这一路上的锤炼,两个人才在后来的劫难中活了下来。

  兴元府久攻不下,蒙军又有数路增援,在退军途中,宋军的殿后部队都不敢多做停留,稍作阻击,便一齐向南奔走。好在蜀口的地形极大的限制了蒙军轻骑的优势,蒙军兵力又不足,多是挑着落单的小部队,或者毫无战力的厢军夫役进行追杀。

  夫役还好些,厢军中多是老弱,比起逃跑,哪里比得过正规军中那些汉子,在川北的崇山峻岭间,多少老弱被蒙军追上,惨遭屠戮。

  也幸好有前些日子中的磨练,混乱当中,与好友失散的朱登科几经磨难,历尽万苦,终于逃到了得汉城,刚刚入城便昏死过去。

  待到醒来之时,已是鸠占鹊巢……

  按:中国古代科举制度中,南宋四川可能算是一个特殊情况,解试(乡试)过关后,并非会去临安参加省试,而是参加四川制置使司举行的类省试。

  叙州,今四川宜宾市。嘉定府,现今四川乐山市。兴元府,今陕西汉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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