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跨过十一年单恋暗河 > 第十一章

??这一年,无极如愿去了浙大,和苹果的感情稳步发展。他开学的那一天,我还是去雍和宫还了愿,虽然那个护身符一直只是留在我自己的身边。

  我彻底从无极的生命舞台退场,心里总有些不甘。

  有一次,在网上和无极聊起爱情。

  我想问:你是否知道我爱你?

  问出口的却是:你是否知道我爱过你?

  也许我到底,还是爱自己多一些,到最后一刻也无法放弃自己尊严。我这样想。

  而无极很巧妙的避开了我的问题。

  

  冷飘和蓓蓓早已觅得良人,焕然如今也终于和一个个头矮小的男生牵手,三大美女都有人疼了,而我,还名花无主。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坚持着什么。

  冷飘终于忍不住骂我:“你干脆为他当尼姑得了。明明喜欢得要死,干吗不去争取?”

  “他有女朋友了。”我苦笑。

  “有女朋友又怎么样?去抢啊。”冷飘不以为然。

  去抢?和苹果?我如何能够呢?我想起那次和苹果聊天,听她谈起她和无极的罗曼史。

  言:“你不是初一之后就不喜欢他了吗?”

  茗:“言,我不想瞒你,其实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他,只是以前自己都没有发现罢了。”

  言:“哦。”我也是啊,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他,并且我一直知道。

  茗:“我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情,但我只是想他知道而已,不然我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感情。我当时一点希望他喜欢我的心思都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他了,就算是这段感情的了结吧。”

  言:“然后呢?”

  茗:“结果他说他也喜欢我,我好意外,因为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一点都没有。”

  言:“怎么会呢?我都有感觉的啊,他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茗:“也许是我自己迟钝,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有回应。”

  言:“当一个男人爱上一女人,最先发现的一定不是那个女人,而是深爱这个男人的另一个女人——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加工过了,呵呵。”

  茗:“后来……”

  后来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王子和公主如何幸福我不想听到。我能够参与的部分已经成为过去,我不断地在QQ上发着笑脸,假装自己早就云淡风轻,但心里的痛只有自己知道。

  回想起从高中开始无极和苹果在一起的情形,我不得不承认,无极对我的Hi和笑总是一模一样,但对于苹果,却是万千宠溺的姿态。他们总是笑得那样开心,仿佛那笑容直接投射在对方心底的,整个世界都在他们之外。

  我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情总是迟钝,但对于无极身上的感情却意外的敏感。

  

  这一年,是指环年。

  寝室里的三个美女都带着别人送的戒指在寝室里炫耀,据说,这样的戒指不能由男友来送,必须由男性好友来送,然后这枚戒指会保佑自己和男友天长地久。

  我写信央无极送我一枚戒指,因为在这个传说里,我们都能找到适合的位置,我是女生,无极是我的男性好友,而我的男友至今缺席。我不在乎能否和所谓的男友天长地久,我只想保有无极送的一枚戒指。

  就像我保有着他的信,一封封标上编号,放在珍贵的檀木盒里;就像我保有着与他的聊天记录,一页页打印下来好像一本关于暗恋的书。

  无极没有多做犹豫便答应了,我并不奇怪他的爽快。他曾在无意中说他有负于我,所以他对我的好或许都是补偿吧。

  几周之后,我收到藏在信里的戒指。

  那戒指好丑!黑不溜秋的样子,极其粗糙的手工,上面雕刻着莫名其妙的文字,无极附信解释说那写字是藏文,意为“吉祥如意”。

  我有些懊恼,这么丑,我如何能戴得出去?我怀疑他在跟我开玩笑。不敢要求他送什么铂金的宝玉的钻石的戒指,但至少不要这么丑吧?原本心心念念的期盼突然落了空,而我还找不到理由埋怨。

  我有些失望的把戒指压在首饰盒底,这时候,我的QQ响了,是十三。

  

  最近我总是和十三一起在联众上打牌,十三对我一直是极好的。当我对他说我联众的分数很低很丢脸时,他爽快的答应我帮我把分数扳过来。我们一面打牌,一面用QQ互通情报,虽然胜之不武,我却很开心地看到自己的分数由负变正甚至还当了个举人。

  我们于是又到联众厮杀了一通,退出游戏室之后十三要下线了。我突然叫住他:“十三,送我个戒指吧,今年是指环年,我的指头还是空的。”

  “好啊,把你的地址给我。”

  不久后,我收到一枚亮晶晶的纹银戒指,上面镌刻着精致的图案,美轮美奂。

  至此,我才有了一枚能戴出去见人的戒指。

  

  和十三的感情渐渐深厚起来,他失恋了,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循循善诱:看开点,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

  十三常常和我聊他的那个前女友:他当初是如何英雄救美,他们又是如何冲破重重阻碍,中间怎样插入兄弟横刀夺爱的桥段,而他与她到底情比金坚。

  ……,然而这最后一次,他们分手了,很决绝。

  听十三稀稀拉拉的叙述,我觉得他们分手的因素至少可以归纳出十几二十条,让我听得很迷糊,不过这无所谓,爱或不爱,在一起或不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当局者自己的感觉,旁观者的意见只不过是个参考。

  我的遭遇也是同样悲情阿,于是隐了无极的姓名和十三一起探讨分析爱情。

  爱情伤人啊,我们一起感叹,大生同命相怜、惺惺相惜之感。

  后来,和十三无话不谈,他邮寄了一张前女友的照片来。

  那个女生给我的感觉好奇怪:她的眉眼神韵让我不由自主的联想起已经死去的冯惜晨,但待我仔细打量,她的五官轮廓却又没有一处像冯惜晨。怎么会这样怪异?我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觉得这个女子就是惜晨的化身,她化作鬼——或仙,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十三为什么为这个女子神魂颠倒,醉生梦死,我大概可以理解一些。

  冯惜晨到底比别人来得幸运,即使死去,也带走了一个男子最深刻的感情。

  一时间有些感慨,如果我死去,无极会不会记得我,他会不会记得?

  

  我没有控制自己的情感,于是和十三的关系渐渐变得暧昧,他时常打电话来嘘寒问暖,我窝在被窝里听他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话,倒也像得到一种慰藉。

  直到有一次我气管炎又犯了,十三在电话里给我读了一幅中药方子,说是可以温肺化痰,我嗯嗯啊啊的记下,挂电话之前他突然来了句:“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小笨蛋。”

  我愣住,这多么像情人之间的呢喃,可十三说得那么自然,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是我想的太多吗?又或者我想的太少?

  过了段时间,我的咳嗽还不见好,十三说:“我圣诞节来北京看你吧,把中药带过去,让我亲自看着你喝。”

  我心中忐忑,又不能决定该不该拒绝,于是把话题扯到一边:“你们圣诞有假啊?”

  “圣诞赶上周末,前后逃几天课,应该可以呆到元旦再回去。”

  我沉默一阵子,才说:“不如我去看你吧,反正我从没去过天津,去看看也好。”

  “这怎么可以?你也给我个机会看看首都阿。”

  “没关系的,我去,要方便一些。”

  

  于是开始筹备去天津的事宜,我和十三的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冷飘他们接到电话,总是招呼我说:“诺言,快,你家那位来电话了。”

  日子平淡无奇,无极被我刻意的压在心灵最底处。

  平安夜的前一天,我破天荒的起个大早,去自习室占座。在逃课去天津之前,我想好好做一天好学生。我打着呵欠走进教室,以为自己是最早的一个,谁知道有人比我还早。

  我定睛一看,那人站的位置正是我和冷飘固定的宝座。那个背影我也认得,我们班的体委,追冷飘追得紧。他正拿着一块抹布仔仔细细擦拭冷飘坐的位置。

  我走过去,轻声和他打了个招呼,把自己和冷飘的绣花坐垫放在座位上。体委抬头跟我打了个招呼,很大方的,没有躲闪之意。确实,他对冷飘的感情无人不知,他追了三年,等了三年,冷飘不是不爱他,只是爱得有保留。她给他机会,同时也给别人机会;她没有给别人承诺,同时也没有给他承诺。

  我对体委的感情不是同情,我敬佩他,义无反顾的付出,锲而不舍的坚持。总之,他有点死心眼,这一点很像我。

  “她今天不一定来。”我说。

  “没关系。”

  我笑笑,表示理解。如果有个人天天为我擦桌子占位置,那感觉会不会很幸福?

  那一天没有课,我坐在教室里看书,心神一直恍惚,但又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中午,我独自一人去食堂打了饭,回到寝室的时候蓓蓓对我大呼小叫:“诺言,你手机响了一上午,我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我打开来看,都是胖子的电话,回拨过去,他劈头就是一句:“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我忘带了。”

  他叹气,无可奈何的样子:“姜老师到北京看会,下午坐火车走,想见见你。”

  “那我马上过来。”

  

  路况不好,一直塞车,等我赶到北航的时候姜老师已经搭公车走了。这就叫做无缘吧,无论如何争取,都注定擦肩而过。

  我和胖子在操场边上坐下,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虽然彼此离得那么近。我面朝天的躺下,看冬日天空呈现阴郁的苍灰色,没有太阳,赤白的光线却还是眩目。

  “哎,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余丽丽啊?真的没给别人机会吗?”我挑了个开头。

  “哪个余丽丽?”胖子一脸茫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就是那个……”

  他打断我的解释道:“我都不记得了,你怎么还记得呢?”

  我笑笑:“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你呢?你现在好吗?”

  “还可以吧。”

  “还是没有办法重新开始吗?以前那些,你应该忘掉。”

  “我知道。”我只是做不到,不知道胖子能否明白这一点。我从地上翻坐起来,掏出手机交给胖子道,“我想给我的手机编个铃声,你知道我不识谱,可不可以帮帮我?”

  他接过手机,很快翻到自编铃声的菜单,对哦,我想起他和我用的是同一款的手机,果然很熟悉。

  “说吧,哪首歌?”

  “钟镇涛唱的,《一个错误》,这首歌不红,你肯定没听过。我唱给你听:明知道这是一个错误却是我最美丽的错误你是我唯一的选择尽管烟锁重楼有情难诉;明知道这是一个错误却是我永不后悔的错误既使我们重活一遍我仍然选择这个错误。”

  我唱得投入,胖子也很快把铃声编了进去,待我唱完,我们都很沉默。胖子把编好的铃声播放一遍,效果不错。

  “你真厉害!真好听!”我想伸手去拿回手机,谁知胖子又按了几个键,把那铃声删去。

  “根本不好听。”他把手机还给我。

  这个怪人!我也有些生气:“我明天去天津!”

  “去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我去找我的男朋友。”

  “你有吗?”他挑着眉问我,好像我说的话有多么可笑。

  “当然有。只要我想,就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讨厌他那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透的样子,“我想要恋爱了,我想找个人恋爱,就是这样。”

  胖子半晌不说话,只是面对我,深深看我。那种眼神,我见过几次,每一次都让我迷惑,让我心痛,让我无法回视,让我想逃。

  他突然走近一些,轻轻握着我的肩说:“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恋爱,不如找我。”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你别开玩笑了。”

  “我说真的。”

  我使劲摇头:“我和谁恋爱都可以,只除了你。”

  “为什么?”

  “我还不起。”

  “我又没有要你还。”

  “何苦呢?”我怔怔的盯着胖子,直到他的脸在我的眼中渐渐模糊,我甩掉眼里的泪,却无法甩掉心中的痛。

  回头跑开,我不能抑制内心的情潮冲击。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没有无极

  如果我爱上的是他

  如果……

  

  我踏上去天津的列车的时候,心里很空,对于将要开始的爱情,并没有太多的希冀。我需要的只是一个依靠,我不知十三的肩头够不够硬朗,能不能让我栖息。

  列车快到天津的时候,十三说要来接我。

  “不必了。”我说,“我自己打的过去吧,很方便的。”

  出租车在南开校门口停下,我透过车窗看到马路对面翘首以待的十三。他站在冬日的风中,头发又剪成规矩的平头。一看见他,我总想会心微笑,我们一直是很熟悉的朋友啊,但此刻,我的心情很不自然,应该是因为身份的变化吧——我不再是他的好友或哥们儿,我来,是作为他亲密的爱人。

  十三看到了我,笑一笑,走过来。

  他的眼光落在我颈上,我笑着托起他送的那枚戒指,问:“怎么样?好看吗?”

  “怎么挂在脖子上?”

  “怎么?不好看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银链把戒指挂起来的。

  “怎么会?你戴什么都好看。”

  十三领着我走进校园,我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好像想牵我的手,可是牵了几次,我都没能好好配合。终于,在一阵车流来袭的时候,他下意识拉我到身边躲过一辆放肆的车。

  此后,我们的手便握在一起,没有松开。

  没有什么多余的言语,只是一直在校园里面散步。直到走到小小的一湾池水面前,我们停住,找了块空地坐下,一起欣赏那碧水蓝天。

  这就是恋爱吗?我不知道。我没有经验,只能试着寻找和感受。

  晚上,我们去步行街逛夜市。人流当中,十三很绅士的护着我,可我们没再牵手。来回灯火流离,但一切绚烂美妙的景物只是陈设,我和我的男主角都没有被外物吸引,各自心事重重。什么叫做貌合神离,我想我现在才清楚体会。

  一整晚,他接了几个电话,每一次都避开我到一旁讲了许久。

  我偷偷注意他接电话的表情,等他回来时我已在很认真的和商贩讨价还价。我买了几件衣服,又买了一点天津特产,十三几次想帮我付钱,我拒绝了。

  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我们面对面说:“MerryChristmas。”

  可是,在他的目光里,我找不到叫j□j情的东西。

  

  第二天外出游玩,约了芃芃一道。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修女了,很潮流,很时尚,追求生活品质,带领我和十三去了天津最繁华的市区闲逛。

  晚饭过后,芃芃先走,剩下我和十三独处。我们选择南开一个很宁静的小角落,坐在那里的长木椅上,我知道有些事情到了终结的时候。

  “诺言……你喜欢我吗?”十三很艰难的开口。

  “难道你以为我是来陪你逛天津城的?”我笑着问。如果完全没有感觉,我怎么会来这里?

  “我还是忘不了她。”

  “我知道。”逛夜市的时候不是一直和她讲电话么?作为旁观者,我总是敏感而灵慧,“你倒是很诚实。”

  “我没有办法,每次都想和她彻底分手。可是分手之后我又忘不了她,只要她给我电话,只要她说需要我,我就没办法不理她。”

  “那你还要和我开始?”我问,其实并无太多责难的意思。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你确实对不起我。”你把我当作了救生圈。

  所幸,我也没有全情投入,否则只能粉身碎骨。可是,虽这样想着,内心还是难受,我终究是受了伤。

  其实,为什么不继续骗我呢?也许他是有能力骗我的,只是没能力骗自己。

  我们是何其理智的两个人,可以这样冷静的结束一段错误的关系。

  我们又是何其不理智的两个人,并非看不清彼此的情谊,却自欺欺人的在彼此间拉起层层蒙蒙的纱,以为借个怀抱就能忘记过去的伤。

  

  第三天,我和芃芃一起玩,十三没有作陪。

  第四天,我决定返京,虽然元旦还没有到。

  十三为我送行,我们一起坐在天津火车站等车。无话可说,十三把我摩托罗拉的手机拿过去,自己玩了一会儿俄罗斯方块,我就在一旁看着他玩,看他白皙的指尖在按钮上轻快的移动。

  我拿过他的打火机,一下一下按着,噼啪噼啪的声音在候车室里回响,很清脆。

  “以后,不要抽那么多烟了,对肺不好。”我对他说。

  “你也注意多穿点衣服,少着凉。”

  我点点头,庆幸还能和他回到原点,以好友的身份相处。

  火车晚点,我们便开始聊天,聊中学时代的事。每个熟识的同学的过去和现在,我们差不多都聊了一遍,火车还没有来。

  我忽然想起他送我雨伞的一幕,不由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心里还真是荡漾了一阵子。”

  十三突然愣了愣,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的记起,然后说:“那把伞不是我的,是方博阳让我给你的。”

  胖子?我感到一点意外。

  “对了,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他当时填的志愿全是北京的学校,说是怎么都要陪你到底。我后来还奇怪,上大学那么久,他怎么还没把你追到手?”

  我面部的肌肉奇怪的抖动:“呵呵,呵呵。”

  “诺言,其实你也是不可能爱上我的吧?”十三忽然问,“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是你很排斥我。”

  “怎么会?”我飞快地反驳,“你别推卸责任哦。如果不是你提出分手,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就算我们彼此无爱?”

  “我不介意无爱。”我只是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头,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还有再爱的能力。

  十三笑了笑,不置可否:“刚开始,你不让我去北京而坚持自己来天津,我觉得你真是和中学时一样的倔强。到了车站,也不要我接你,坚持自己来南开,我觉得你好像根本不需要我。后来想要帮你买东西,你也拒绝。你这样客气,其实也并没有打算把我当作男友吧。”

  我一时无言,半晌才讷讷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如果你从心里接受一个人,是不会这样抗拒他的吧。你心里等待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我来不及回答,便听到检票的声音:“去往北京方向的T548次列车已经进站……”

  十三帮我拿起行李,这一次,我没有拒绝他的帮助。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早就料到不会有结果,所以才把彼此的界限划分的如此清楚。

  

  我坐在列车上,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好荒谬。

  解下几天来一直挂在颈上的戒指,我默默叹息,其实特意隐瞒了十三不将戒指戴在手上的原因:他送我的戒指虽然名贵美丽,却比我的中指大了一些,有一次被我甩落差点找不回来。而无极送的那枚戒指,虽然廉价丑陋,却和我的手指配合完美。

  莫非这是冥冥中的暗示?

  十三再好,却终究不是我想要的那杯茶。无极不爱我,却是真的与我契合。

  那戒指不仅仅套住我的手指,也从此套住我的心。

  何时才肯为我解套啊?

  而胖子……他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不亲自拿伞给我?为什么让我把感动累积到十三的身上?我将头转向窗外,往后飞驰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

  居然会把志愿全填北京,也只有他才会这么迂腐。他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考上北大?万一我落榜了怎么办?落到第二志愿怎么办?

  真是笨得要死,我忍不住笑,却抖落几颗泪珠。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不要对我那么好。

  在我的心解套之前,我给不起一份完整的爱。

  

  2003年四月,北京非典肆虐。

  “博阳,我好怕,我想回家。”我打电话给胖子,声音颤颤悠悠,“我们封校了你知道吗?邻系一个女生偷跑回家,据说被开除学籍了。”

  “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们不会有事。”胖子的声音让我安心,他第一次这么耐心温柔的安慰我,好像哄着自己任性撒娇的女儿,“好好待在寝室,这场风暴很快就会过去。”

  “可是我真的很怕。”我压低声音,“我昨天嗓子疼,我担心自己发烧了。可我不敢告诉别人,我不想去发热门诊,我不想被隔离,我该怎么办?”

  “板蓝根,夏桑菊,银翘颗粒,感冒冲剂……上次你妈不是给你装了一箱感冒药吗?自己找出来吃,多喝水,多睡觉,普通上感很快会好。”

  “可是,你说我经常感冒,得非典的机率是不是比别人高?”

  “你现在知道怕了?感冒王。”

  “我又不是故意感冒的。”

  “不会的。”胖子很肯定的告诉我,“人家说容易得典型呼吸道感染的人就不容易得不典型的了。”

  “博阳,我很怕死。”我非常认真地说。

  话筒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会好好安慰我,说我福大命大,说我杞人忧天,谁知道他回答:“我也怕死。”

  我气得想把话筒往墙上砸,可是我不能那么干,非常时期,想找个人修东西都难。

  

  此后,全校学生天天在寝室里闭关。我怀疑等校园解封的时候我们一个个都会羽化成仙。

  生活单调至乏味,我每天的做的事就是:聊天,看碟,吃饭,睡觉。

  还好胖子总是陪着我,陪我泡qq,陪我上联众。

  有几日学校里下片子的速度慢,他便在北航的局域网上荡了《洛神》跟《帝女花》,用硬盘考给我,有时候还会好脾气的陪我看那些儿女情长的戏。每次看到他带着口罩、借用别人的学生证混进北大,我觉得他好像英勇的骑士,给我们这些被围困荒岛的囚徒带来生活必备的食物,还有勇气。

  每次看着他骑车离开,我都恋恋不舍,在窗户上盘算他下次到来的时间。可是他每来一次,我又多担心一分,怕他接触到非典病人的机率多一分。

  我不要自己有事,也绝不要他有事。

  

  一段日子之后,系上的女生中间开始流行绣十字绣。

  每次看着焕然俯在案几下借着有限的灯光一针一线不辞辛劳的样子,我就联想起革命的老妈妈昏花着老眼绣红旗。

  为了和大家保持步调一致,我终于也投入到绣十字绣的伟大事业中。

  我说过自己心灵手不巧,所以那些针眼歪歪扭扭十分丑陋,好在我有毅力有韧性,不过两周时间便完成了我的处女绣,然后把它缝在靠垫上。

  “看,好不好看?”我得意洋洋的对胖子炫耀。

  “哦,嗯。”胖子支支吾吾,回答得十分勉强。

  “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胖子仔细端详了一阵子,问道:“是熊猫吗?”我瞪圆眼睛,他于是改口道:“难道是狗?”

  我缓和面容,道:“算你过关,猜两次便猜到了。焕然还硬说这是老虎,真是没眼光。”我把靠垫甩给胖子:“送给你的。”

  胖子呆愣了一阵子,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绣得那么丑?我觉得好没面子:“不要算了。我知道它丑,我自己留着得了。”

  “谁说我不要!”胖子一把抢过靠垫,他故意低头抚弄靠垫,我却还是瞥见了他孩子气的神情,仿佛手里捧着的是多么难得的稀世珍宝。我突然感到惭愧,如果不是非典,如果不是无事可做,我根本不会想到要送他这样的礼物。我忍不住去抢那靠垫:“别了,这个太丑了。等我下次绣个好看的再送给你。”

  “不必了。”胖子抬起头,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对我来说,这个是最好的。”

  我只好笑笑:“你说,非典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应该快了。你还害怕吗?”

  我摇头:“不像开始那样怕了。博阳,这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我的身边。”

  “怎么这样正式,好像永别一样。”胖子笑道。

  “我说真的。”

  他于是也严肃起来:“我明白。但你也应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你感谢,更不需要你偿还。我想对你好,想保护你,这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把这当成负担。”

  我轻笑:“你多虑了。我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我说感谢,是因为自己真的很感动,真的。博阳,谢谢你。”

  胖子也终于对我展颜微笑,他的笑像春日最明媚的阳光,让我感觉到了舒心和快乐。

  

  (本章完)

  

(https://www.mangg.com/id16005/900032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