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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带我来的地方是北京城郊的城郊,一个我根本就不认得的小村庄。难以想象,繁华富庶的京城周边竟然也有这样淳朴的小村子,人们忙着春来的播种事宜,见了生人也是很友善的笑笑,纯良无比的样子。
他挑了村中唯一一个接待过路人的小饭馆,在屋子里坐下,古朴老旧的木桌伤痕累累,虽然摆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却收拾的干净整洁,没有穷乡僻壤的落魄感觉。十七似乎对此处十分熟悉,惹得我很是好奇:“你过去来过这里?”
他笑笑:“总来的,皇玛玛(玛玛:满语中奶奶、祖母之意。)舍不得让我总关在畅春园,所以得空会让我出来走走,过去年岁小,少不得跟了一众侍从,现在一人也没事。这里是我两年前发现的地方,距离京城不远,却如此纯朴自然,很是让人向往。”
我笑笑,饮了一口店里供给的最廉价的茶水道:“没错,所谓人杰地灵,大概就是如此吧。”见十七无话,只是笑着看我,思绪一转道:“对了,你今日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十七又是狡黠一笑:“本在我出门的时候,见你就觉得不对,仔细一打量便能看出是女儿身,眉目又十分眼熟,你开口后我才确定,这些年虽然与姐姐少有交谈,但你的声音我还是记得的。”
这个胤礼一生淡泊名利,琴棋诗书无一不精,但喜欢游山玩水,一生足迹遍布全国,标准的旅行家。康熙对这个小儿子感情一般,不喜欢也不讨厌,遂随他自生自灭。但雍正即位后他便显示出非凡的军事才能和极强的管理决断能力,所以成了雍正非常重用之人,雍正末年他还被托付成为辅政大臣,可见其才华卓绝。
我也不禁一笑:“倒也难为你一直记得我的声音,我这些年身体一直很差,所以疏忽了弟弟,希望你不要介意。”
十七明朗一笑:“姐姐是宫里有名的才貌双全的人,每日陪在皇阿玛身边已经够劳心费神的了,弟弟的事不注意也是正常的。更何况皇玛玛喜欢我,总是带在身边,也少有机会与众皇兄弟见面,情分自然就浅。”
我低眉浅笑,虽然如此,但他这一生也真的不受人重视。也许是得幸于此,他才能在九子夺嫡的风波中独善其身,日后雍正大肆打压兄弟时,他却能得到他的重用。好能忍的一个人,想到这儿,我不禁抬眼看他,彼时阳光正好,面前的少年剑眉星目,嘴角啜着一抹清浅的笑意,煞是好看。
胤禛,这是对你绝有用的一个人,我必须帮你留下他。
我回应给他一个温和的微笑,胤礼的眼中笑意更深,搁在木桌上的右手突然向我的脸颊伸了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难不成历史书上忘记写了句,这康熙十七子打小就是一大色魔咋地?!
胡思乱想间,他已经收回手,修长指尖上拿着的,居然是我的假胡子!
胤礼依旧笑着,有些戏谑的道:“姐姐这胡子粘的不够好,半掉不掉的挂着很久了!”
我的脸刹那间一片鲜红,心里只骂自己不够小心,这么乌龙的事情也干得出来,难不成这小子能认出我,也是因为这条不争气的胡子?!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店小二应胤礼的要求上了几道在宫中绝对吃不到的民间小菜,虽然用料粗糙,但口味还可以,带着老百姓的淳朴实惠,也或许是那天阳光真的很好,乡间弥漫着初春才有的泥土芳香,让人身心舒畅。在清朝呆了这么多年,我却是第一次有这样平静安宁的心境,可惜,这样美好的记忆,却也被时间冲刷干净,变成人生路途中灰暗的一抹背景色。
吃饱喝足后,胤礼颇有风度的递过来一条手帕,我斜睨了他一眼:“哟,小伙子,挺有风度的嘛!”
他笑了笑:“姐姐,您的嘴角颜色太鲜艳了,总该擦一擦。”
我一把抢过他的手帕,在嘴上狠抹了两把,这个臭小子,真是不能小看了他!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胤礼绑架来的,胤禛和十三他们一定等急了,忙拉住少年的袖子道:“还不快点送我回去!”
胤礼看了看天色,有些惊讶的道:“这么早就回去?”
我翻了一个白眼:“少爷,您该不会以为我是一个人闲的发慌,从绛雪轩一路狂奔到六必居吃东西的吧?!我的贴身丫鬟还有小厮都在那里等着我呢!”
他这才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带着我一路打马回了京城,刚进大栅栏就被秦顺拦了下来,他急得脸都白了,见了我就道:“哎呀我的祖宗姑奶奶啊,您这是跑到哪里去啦?奴才和哥哥被两位爷骂得狗血淋头,绫香也给我们哥俩好一顿骂呢!”
我从马上反身下来,哼了一声道:“他们骂你做什么,我走的时候你还不在呢!他们看不住我,还怪你!你等着,我去骂他们去。”
秦顺听了更怕,忙跟着我道不要,胤禛和十三的马已经在近前了。
胤禛永远都是那么冷静的人,见了胤礼虽然惊讶,面色上却为露出半分,倒是十三一挑剑眉,有些意外的道:“十七弟怎么也在?”
我嘿嘿一笑:“在你把我丢在包间里跟雅伎谈情说爱的时候,我去英雄救美了,十七就是我救回来的美人。”
十三摇头苦笑:“还不知是谁救的谁呢,你也敢在这里说大话?回来就好,吃饭了吗?”
我点点头,胤禛走过来,上下打量我一圈,确信我真的只是出去玩了一圈,没受到半点的伤害后,抬头对十七道:“十七弟久不与我们兄弟见面,想来也是因为皇玛玛的身体一直不甚康健,今日能独自出行,也说明她的凤体见愈,回去时还望十七弟替我们兄弟二人转达一份孝心,来日我们亲自去慈宁宫尽孝。”
十七听闻此言微微一笑:“四哥的话胤礼一定带到,今日冒昧带走了皇姐,还望四哥和十三哥见谅,日后有时间再叙吧。”语毕转向我,依旧温和的笑着道:“下次有机会再见面的时候,皇姐可要换身漂亮衣裳,这竹青苏绣虽好,却也不适合您的美貌。”
那少年不顾我的一脸懊恼翻身上马,迅速的绝尘而去,留下一脸狐疑的十三还有脸色不善的胤禛交给我对付,这个臭小子,下次见到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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