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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在大栅栏的六必居遇见十七阿哥后的半月,我从纳兰府回了紫禁城的绛雪轩,人间四月天,日子愈发的和暖起来,后宫自然也少不了姹紫嫣红的名花开遍,我这个花粉过敏症患者就只能每日猫在屋子里,不见天日。
其实心里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在的,康熙竟在三月初不声不响的把福格支到青海去戍边。青海苦寒之地,西北又连年战乱,外夷频频入侵,听说在那里,对于将领士兵来说,打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的家常便饭。我虽然相信福格的武艺,可是刀剑无眼,谁也难保他不会在多如牛毛的战役中伤筋动骨。
更何况,这从另一种角度来讲,是贬黜。昔日皇帝身边风光的御前侍卫统领如今在青海受风霜侵蚀之苦,时不时的还要拿自己的小命开开玩笑,我哪里会开心。康熙对纳兰家不喜已久,我是知道的。纳兰家的势力太大,但自从我祖父明珠去世、姑母纳兰贵妃失宠、表哥大阿哥胤禵被囚以来,纳兰家已经逐渐失势。更何况四十七年一废太子时,我那笨蛋叔叔纳兰揆叙还跟阿灵阿等人上书为八爷说话,搞得康熙龙颜大怒,削了他的官位,真是丢人至极。纳兰家一辈,如今只剩福格和福尔敦还能有所建树,却被康熙一个丢到青海戍边,一个困在军营里训练新兵,真是想想都憋气。
其实,我对纳兰家的感情并不是很深,虽然出身于纳兰家,但自从穿越过来不久便入了宫,对我来说,亲人不过是颜氏、关氏还有两位哥哥嫂嫂以及侄子侄女而已,女子不得参政,就算纳兰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轮不到我开口。更何况当年康熙就把话挑明了,既然已经收我为义女,我就不是纳兰家的人了,他们怎么的也跟我没关系。
就在如此纠结的心境中,我在家被思念福格的颜氏和玥馨折磨的身心俱疲,末了回宫了,耳边似乎还常常有颜氏的叹息声和玥馨压抑的哭声,烦不胜烦。
躺在软榻上吃着时令水果,突然想起了十七之前说过的话,这才想起当初裁剪那身男装用的苏绣正是正月过生辰时,太后送给我的贺礼之一,想来也许久没见过太后,便跟绫香、落英等人道:“去慈宁宫。”
坐着春凳一路往慈宁宫去的路上,看着紫禁城的红墙金瓦,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感叹,想来那位太后也是如此吧。如今在位的太后是顺治的第二位皇后、孝庄文太后的侄女博尔济吉特氏,当年顺治废后,她成为新的皇后,但依旧不受皇帝宠爱,如今能贵为太后,一是因为她为中宫之首,二是得幸于她的长寿。如今已经年逾七十的太后娘娘早已不复当年风采,但她自幼礼佛,所以慈穆和蔼,康熙也对她孝顺有加,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我从册封时便极受康熙宠爱,这位太后也算投人所好,对我也算尽心尽力,一直和蔼仁厚,从来都是对我温声细语的,所以我也很喜欢这位老奶奶。
慈宁宫总算到了,我从春凳上下来,先是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一旁的绫香和彩吟无奈的抿嘴一笑,绫香过来递过一条手帕:“格格,愈发没有规矩了。”
我横了她一眼:“你倒是越来越胆大了,连你主子的毛病都敢挑!”
彩吟笑着接到:“格格别生气,绫香姐也是为您好。这慈宁宫毕竟百余双眼睛瞧着您呢,还是小心些为好。”
我嗤笑了一声:“没事啦,这里我来了很多次了,太后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说罢便进了宫门,慈宁宫的执事宫人自然认得我,老早就派人进去通报,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进了正殿,就见管事嬷嬷苏嬷嬷站在大堂迎接,一脸的喜气,忙走上去行礼:“苏嬷嬷吉祥。”
苏嬷嬷伸手扶起了我,有些惶恐的道:“老奴不敢,格格多礼了。”
我眯着眼睛笑:“苏嬷嬷有何不敢,您伺候太后多年,德高望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连皇阿玛都对您十分有礼,凌雪更不能怠慢。”
苏嬷嬷这才笑而不语,我又问道:“今儿是怎么了?看样子很高兴。”
“今儿太后心情好,身体也畅快得多,吩咐着奴才们多做些吃食呢!十七阿哥正在里面陪着,格格也去吧。”我点点头,扶着绫香的手进了内殿,就见太后靠在床边,十七正一匙一匙的喂着她喝药。
“凌雪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福身行礼,太后忙推开十七的汤匙,指着我道:“啊呀,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胤礼,你快去把你皇姐扶起来!”
我推开十七的手,坐在一旁宫女备好的椅子上,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气色果然好了许多,便笑道:“太后凤体见愈,真是喜事一桩呢!刚还挺苏嬷嬷说想吃些好的,可吩咐去办了没有?”
太后喜得眉开眼笑,拉住我的手道:“知道你细心,哀家早就吩咐下去了,你既然来了就用过午膳再走吧,多一个人陪陪我这老太婆也热闹些。”说着便对一旁的苏嬷嬷道:“裕如啊,告诉膳房多做一份给凌雪,挑些她平日里爱吃的,快些一并准备了!”
我接过十七手中的药,舀了一匙递到她嘴边:“太后先吃药吧,耽误了时辰,药效可就影响了呢。”
太后点点头,喝了药之后对十七道:“你皇姐总是这么贴心,来日里你选福晋也要选凌雪这样的好姑娘才行。”
十七点头应了,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些戏谑,我撇撇嘴:“太后就会取笑儿臣,凌雪若真是好姑娘,怎地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太后笑着点点我的额头:“皇帝说你是鬼灵精,哀家还说他过分,今日一看果然生了一张巧嘴,得理不饶人的。你皇阿玛是舍不得你才不让你早早嫁人,但如今你也二十五岁了,是该找个婆家好好地过日子了,来日哀家跟皇帝说说,给你物色个好人家,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我嘿嘿一笑,贴在她胳膊上道:“儿臣不依呢!嫁了人,就不能总看到太后和皇阿玛了,儿臣才不嫁!”
太后让我撒娇撒的没了办法,抱住我笑道:“你这孩子,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你想怎么样嘛?”
我给她捏着肩膀,慢慢揉着胳膊道:“儿臣不急的,身子也一直没有将养好,凌雪日后遇到好的了,肯定第一个告诉太后,让您做主。”
太后点点头笑的慈祥无比,十七道:“凌雪皇姐生的美貌,又极富才情,佳婿也该找个才貌双全的佳郎相配,才不委屈了皇姐。”
我剜他一眼:“你就知道来编排我,赶明儿我让皇阿玛给你娶个又丑又小气的老婆天天欺负你,看你怎么办!”
十七忙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啊呀,皇姐息怒,臣弟再也不敢了!”
这一中午,便在我和十七的插科打诨中过去,太后一直笑得慈爱,神色也的确好了许多。姑姑纳兰贵妃失势后,后宫都由德妃掌管,宜妃懦弱、良妃病弱,德妃一人独大,太后一直心有不满。我知道她素来不太喜欢德妃,对胤禛和十四也是淡淡的,虽然十四我是不怎么在乎,但要是想嫁给胤禛,无论如何得让这老太太喜欢我喜欢的不行,到了能由我胡闹的境界,看样子最近要总往慈宁宫跑了。
心中哀叹一声,偷偷瞟了身旁的十七一眼,还有一件事也不能忘记,十七的才华还未显示出来前,我就必须赶快把他拿下,让他归顺胤禛帮他做事,不然被八爷他们弄走,以后可有的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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