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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引他到一片茂密的竹林前,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皇甫翰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似乎里小轩不远。
是公输璇被人发现了么?刚刚的那抹影子又是谁?难道是月?
心里一乱,但还是忍不住跟着白影进了林子。
宫灯四处,照得整个皇宫亮如白昼。
鲜有人来的竹林相对灯火辉煌的宫廊画壁显得幽静许多。
竹,本便是冷雅之物。如今在冬月的冷辉下更显出尘如翡。
幽掩林深处,更是传来清幽的箫声。
皇甫翰对这声韵不陌生。正是那日遇到公输璇时所闻得的。
意境高远,却不胜冰寒;冷然的箫音,最是销魂,也最是伤人。
多少哀思愁怨都凝于这一曲空绝的箫音中。其中的孤苦让生于深宫的皇甫翰不禁相惜。
抬步走近。
沐着一身冷光的白,四周生风,袖上摆上的裘毛微微颤动着,一身的雪衣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的,衬得颀长的影子犹如神人。
“公输…”皇甫翰不自觉地靠近。
待那人转过身,一个卿字硬生生地改成“月”。
几日未近看,绝世的俊颜又清冷了几分。
“翰。”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气息,皇甫翰后退几步,转身欲走,却被人大力扣住肩膀。
心乱如麻。
“你在躲我么?”
“放手。”皇帝的架子又被端起,但在这种场景下,却显得有些滑稽。
肩上的力道未减,反倒更大了。
被迫转过身,英俊的眉目让公输月怎么都看不厌。
“朕说,放手。”
眼波一动,松开手。
皇甫翰如愿以偿,可心却像被针刺了一下。
朕。他刚刚对月说…朕。
不再想着逃避,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慌张地等着公输月的反应。
出乎他意料的是,公输月突然笑了一下:“皇上说放‘手’。”
不解其意的皇甫翰,不及细想,便被眼前冰冷的嘴唇攫去气息。
舌头霸道地闯进来不及闭上的唇中。
“唔!”剧烈地挣扎想要推开。
纤细的手腕却有着惊人的臂力,死死扣着他的后脑勺。
“唔…”挑逗的吻,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某处。
成亲怎样?
好。
掠夺,狂野,邪佞。
他从公输月的眼底看到了很多种色彩。
那些颜色浓烈让他眩晕。
可以么?可以就这样沉沦?皇帝问自己。
当然不行!
天子之威,帝王之尊!怎能屈居人下!
像是被人浇了一盆水,从头凉到脚。
皇甫翰施力狠狠推开眼前霸道的公输月。
深如墨海的眼里闪烁着什么,犹如浮动的夜光。
“以前的事,朕不与你计较!从今往后,君是君,臣是臣。”
终于,他还是用了“朕”。
君是君,臣是臣。
那么伟大,那么孤高,却寂寥得令人害怕。温热的嘴唇,怎么就能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公输月也不辩,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里仍是深浓的色彩,化不开的情思。
这才是皇帝,才是他认识的皇甫翰,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不甘屈于人下!
压制住心头无数丝蠢蠢欲动,皇帝拂袖而去。
公输月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翰。”
望着皇甫翰的背影融入夜色。
热烈的情愫一下子沉淀下来,皎澈如月的眼底,泛起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君是君,臣是臣么?
倒真像是你会说的话。
不过,你忘了么?我也说过,我要你!皇甫翰!我要定你了!
足襄五年三月七日午时
距上次天坛上的惊险之事也有月余。
和亲王爷被令负责究查刺客的来源,可除了能知火药来自西戎外,一点线索都没有。
皇帝已派了人去责问,可持有火药的西戎国家却一口咬定火药配方被盗。
核实下来,确有此事。
那么,究竟是谁想要大宓皇帝的命?
既然对方已有祸心那么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御书房中气氛凝重。
皇甫訾低着头跪在堂下一言不发。
皇帝的怒火烧得正旺,就连他都难免被波及。
一同跪着的还有京城巡抚赵舆清和禁卫军副首领原诚。
“你们都是好本事。”清冽淡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让跪着的三人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最近的皇帝似乎比平日更为清冷,朝上对待众臣冷若冰霜不讲,私下对待皇甫訾也比往常更严厉些。
“臣(弟)罪该万死!”
皇帝负手冷瞥堂下的心腹:“找了三个月,也没找出刺客究竟打哪来,再这么下去你们没死,朕倒是要遭不测了!”
自那日竹林一别,月便再也没出现。
被特许的早朝,他告了一旬假,宫里该当的值也调动了。
算起来已有三日未见。
皇甫翰本来就不安定的心,更是烦如乱麻。
月会去哪?
“皇上息怒!臣等定当竭力缉凶!不负圣望!”
“够了,这样的话朕不想听第二遍。三日,朕给你们三日时间,若再找不到线索,你们…”
望着匍匐在地的一干臣子,皇帝的眸底闪过绝决的冷光:“就提头来见!”
“是!臣等谨遵圣旨!”
皇帝暴戾的情绪,让跪着的几位心腹大臣,不知所以。但一想到皇帝身处垂堂,那份忠君爱国的心意便倏然膨胀。就是死也要把危及圣上安全的老鼠给揪出来!
“都退下!”皇甫翰转身不再看他的亲信们。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这么生气…
“遵旨!”
原诚和赵舆清对望了一眼,皆倒步退出去。
只有皇甫訾直起身,却没有挪步。
皇帝显然已经沉入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发觉,室内还有人。
是那日话说重了么?月生气了么?
他…到底会去哪?
还会回来么?
如果不回来,那…我要怎么办?
哈…怎、怎么会呢,公输璇还在宫里…月他,怎么会不回来…
那如果真的不回来…怎么办?怎么办?
我…
“皇兄在想什么?”
!
皇帝被突来的声音惊得立别过脸。
却见皇甫訾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你怎么还在这?你没听到朕说退下么?”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方寸大乱?对訾也么这不留情?
如果訾也像月那样…
“听到了。”皇甫訾幽幽地回答,可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那你还站在这做什么?”
“臣弟在看皇兄的笑话。”
皇甫翰一愣,随即拉下脸怒斥:“放肆!”
“臣弟放肆是错。不过皇兄心不在焉,转怒于大臣,把皇家的从容视为无物,难道就没错么?”和亲王爷和他相似的淡漠,让皇甫翰无言以对。却仍要持着君王的架子,冷冽地对峙着。
终于皇甫訾轻笑一声:“皇兄是为了公输月的事么?”
“胡说!”
这否定的言辞出口太快,难免有些不自然。
皇甫訾闻言笑意更甚:“皇兄平日处世接物慢条斯理。臣弟明白皇兄的回答越快,心里就越犹豫。”
皇甫翰看着狠戳他痛处的皇甫訾,一双如墨的眸子颜色更深。
公输月…
此时,被皇帝牵挂着的公输大人,正在刚刚修缮好的天坛。
象征神威的天坛被毁后,皇帝便立刻下旨重修。时隔三月,被毁的天坛已经焕然一新。已经经过一番重整的天坛十分庄严,让人很难将眼前的壮景与当时的惊险联系起来。
此处属皇家私院,平日闲人一律不得擅入。因而戒备森严。不过那区区二三十个御林军倒还不至于限制公输月。
仔细地找着当日留下的蛛丝马迹,公输月从袖中掏出一块木片。这是他那天过后,在天坛上寻得的。似乎是装火药的匣子炸开后留下的。木质普通,但却是由中原少见的,大量生长在北狄的栾树所制。看来,这次的刺杀和北狄有莫大的关系!
默不作声地下了天坛,把玩着手中雕刻着不知名花纹的碎片。
等等!这纹路…似乎在哪见过。
忆贤居。对就是在忆贤居牌匾上见到过!忆贤居是京城极富盛名的一家古玩店。
“谁?谁在哪?”当值的侍卫见天坛上依稀有人,便大声呵斥着赶过去。
“咦?怎么没有?”
那抹浅白的影子一闪而过,等他走近时早已无踪。
真是奇怪,我眼花了么?
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侍卫便到别处巡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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