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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苦难
回隆镇虽然地处偏僻的山沟里,是国家级贫困县里面的贫困乡镇,可是这里却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鞭炮乡镇,家家户户都会点生产鞭炮的小手艺。那年头鞭炮并不限量生产,也不禁放,生产设施虽然非常简陋,但终究是一个能挣到钱的行当。所以,种完田地无事可做的男女老少都在为乡镇企业的鞭炮厂卷炮竹筒,插鞭炮引线,一天也能有个一、两元的收入,用来买油盐可就足够了。但是如果碰上鞭炮厂勾兑炸药的时候,就要格外小心了,如何鞭炮师傅手上的指甲太长,指甲碰到兑好的炸药,“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几栋房子和几十条人命就会飞上了天,炸得血肉横飞,死人的脚和手飞得老远都是,惨不忍睹,鞭炮企业的事故后果比其它任何事故的后果都更可怕。
每当这个时候,村里、厂里都会派人到雷鸣山上去,请实心师太下山来为这些亡灵祈福,死者的家人希望死去的亲人下辈子不要再遭凶,像这辈子一样死于非命。实心师太总是那样慈眉善目地去医院看望受伤的群众,再到死者的灵堂前替死去的人超度亡灵,令伤亡事故家庭的亲人倍受感动和温暖。
如今听说实心师太仙逝,周围几个村的人,哪个不想去报答她的恩惠,说不定还能沾点佛光回来,庇佑自己的家人呢!
闭节带着罗地仙回到华兴寺不久,她们将实心师太从床上抬到棺材里,罗地仙给实心师太戴上佛珠、佛帽,在棺材的四周沾上露水,闭节在棺材前摆上供果,点上香和蜡烛,烧上钱纸。
她披麻戴孝,用草绳捆着腰间,跪在地上,一边烧纸,一边哭着说:“师傅,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我说让我去摘菜,你偏要我在家做饭,你要去沾点露水才舒服,这不,出事了嘛,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呀,我的师傅娘啊!”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轰鸣,先是闭节爹妈所在的生产队宋队长带着人来到了寺院前,罗地仙对闭节说:“你是实心师太的孝子,赶快去接客,要低着头,跪在地上,就可以了。”
“嗯”,闭节应答了罗地仙一声后,赶忙走到大殿前的草地上,跪拜各路父老乡亲。
宋队长代表乡亲们将闭节扶起,对她说:“闭节你放心,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会帮助你,好好安葬你师傅的。”
“谢谢父老乡亲,闭节给你们叩头了。”闭节说完,又匍在地上给大家叩了三个响头。
陆续到来的乡亲们在宋队长的安排下,有的拿刀砍下松柏树枝来打灵堂,有的则跟着罗地仙去雷鸣山找个地方相一块福地,来好生安葬实心师太。闭节忙里忙外地既要倒茶招待大家,又要告诉她嫂子用一口大锅给大伙做饭。
罗地仙拿着罗盘在山上走来走去,扛着锄头的人跟在他背后默不作声,罗地仙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只等他测定,就开始动锄头挖井,当地人将埋人的坑叫做井,很多后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挖喝水的井。结果闹出笑话来,一个挖井的年轻人挖了半天,居然见不到一滴水出来,他急死了,锄头一放,干脆说:“另找一个地方算了!”老一辈的人赶忙制止他不要乱说话,这种话说不得的,说了后还要死人,吓得他从此才知道此挖井不是彼挖井,民间的这种忌讳也在口传心授中,一代一代得以流传下来。
自古以来,风水先生都是以助民求福自诩,其实,他们从事这个职业,不过是为了图个生路,混口饭吃。他们并没有助民的妙方,只有忽悠人的本领。《儒林外史》第三十六回就记载得很清楚,有个虞博士的年轻人跟着老秀才祁太公学诗文,祁太公说:“虞相公,你是个寒士,单学这些诗文无益,须学两件寻饭吃的本事。我少年时也知道地理,也知道算命,也知道选择,我而今都教了你,留着以为救急之用。”虞博士尽心所受了。祁太公一辈子穷困潦倒,如果相地术真有大发大贵的功效,祁太公必不至于只是个教书匠,他要虞博士学“地理”、“选择”,视之为吃饭的本事,以为吃饭的本事是可以救急用的。他看中了虞博士,认为虞很聪明,于是就把风水术单传给了虞博士。
古人是怎样学习风水术的呢?《风水讲义》介绍“学习地理秘诀”云:初学地理,先将正五行,三合五行,双山五行一一记清,四局中生旺墓养,四大水口,全不相混,某是木局之生旺,某是火局之生旺,某某是水局、金局之生旺,再将罗盘层层记熟,层层讲究明白,会使会用。知龙之生旺死绝,穴之阴阳之气,砂之贵贱,得位失位,水之吉凶,进神退神,一一辩别清楚。每到一地,首先看龙之生旺死绝,水口在某字上,生山生水,临官有峰无峰。二十四字用线辛开(二十四字即壬子、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己、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在罗盘的外盘,以之分配生养、沐浴、冠带、临官、常旺、衰、病死、墓、绝胎等九宫),按龙法入首二十四图,依法立向,或生或旺,或墓或养,或自生自旺,则葬后鲜有不发者也。
运用罗盘,实际上是测定方向,最简单的罗盘上都有干支,如东方是寅卯辰,南方是己午未,西方是申酉戌,北方是亥子丑。如果罗盘上的指针跳个不停,说明不吉。
在风水术中,看龙脉是一门复杂、高深的学问。怎样看龙脉呢?罗地仙对跟在他身后的人解释说:“首先是看来龙之祖山。因为祖山奠定了凶吉的根源。由远而近,祖山分别是太祖、太宗、少祖、少宗,父母之山,祖山好,才有好穴,也才有好运。看了祖山,再看来龙。以土为龙之肉,以石为龙之骨,以草为龙之毛。龙有须有逆,逆为贵。龙欲其聚,不欲其散。龙欲其止,不欲其行。龙有十几种,如游蛇龙、平冈龙、嵯峨龙、兴射龙、孤秀龙等等。”
跟在罗地仙后面的村民给他递上一支用信纸卷好的喇叭筒旱烟,给他点上了火,问他:“地仙,龙脉有没有好坏?”
罗地仙抽了一口烟,对他说:“龙脉有好有坏,凡是主山起伏逶迤,星峰秀丽,技脚随身,山势巍峨,就是发福的山。凡是懒散怯弱、死硬臃肿、粗恶直长、散乱尖利的龙脉都不好,还要看支山,支山要如仓如库,如旗如鼓,如天马贵人,笏印文笔,金箱宝剑,就属贵格。支山的作用是迎送,朝拱主山,使主山更加威开浩荡。乾山主贵人高寿,坎山主忠寿贤良,艮山主人丁兴旺,震山主生男生女,巽山主出贤婿,坤山主妇女高寿,兑山主科甲高中,离山主督目之灾。还有气不和山不植,气未止山走趋,气未会山而孤,气不来脉断续,气不行山垒石。又有所谓的五不葬山:即一是石山不可葬,因气以士行。二是断山不可葬,因气以脉来。三是童山不可葬,因气以生和。四是导山不可葬,因气以势止。五是独山不可葬,因气以龙会。”
“跟着您挖一口井,就学会了相地,下次我也去给别人看地算了。”一个村民开玩笑地对罗地仙说。
罗地仙走到一处竹林边停下来,他拿出罗盘反复摆动着,又看了看周围和远处的风景,对大家说:“就在这,这是一个卧牛形,来山去水,十分合局。”
扛锄头的人听从罗地仙的指挥,就开始给实心师太挖穴。
在寺院进行追悼活动的村民,按照当地人的风俗,给实心师太做了道场,一个道士拿着禅杖驱鬼收魂,给她超度了亡灵。
闭节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给师傅送葬,她一路跪拜,膝盖骨都磨出了血,哭天抹泪,一些认识她和实心师太的妇女也陪着掉眼泪。
实心师太死后,闭节一个人过着孤苦伶仃、青灯苦旅的尼姑生活。她的妈妈和嫂子几次上山来劝她回去,过正常人家的生活,闭节总是说:“自己凡心已死,早已遁入空门,施主请回吧!”她的家人无话可说,只好任由她去吧!
一阵惊雷,响彻寰宇,将闭节的思绪惊醒,她倒掉洗脚水后,再次检查了一遍寺院里外的门栓是否插好?再脱去外衣,上床睡觉。
王桂花的病情时好时坏,间歇性的精神障碍症动不动就会发作,发作的时候就在家里摔饭碗,砸窗户,甚至脱光衣服,光着身体走到屋子外面去,对着路上上学的学生胡言乱语,有些顽皮的男学生拿着树枝去搔到她的阴处,她就对着他们傻笑,如果搔得她痛的时候,她就追着他们打,吓得那些顽劣的学生猛跑。有一个叫付新强的小孩却没有跑,他看着王桂花的身体在发呆,王桂花傻笑着对他说:“小毛孩,想不想钻进去看一看?”付新强没有作声,她就果然坐在地上,故意叉开双腿让他看,付新强才在大人的叫喊声中跑远了。
王桂花的丈夫徐州河在田地里犁田、插秧,每当听到她又猪婆疯发作,不穿衣服跑出去了,就会急急忙忙丢下手中的活赶回家,给她满是泥土和灰尘的身体穿上衣服,有时甚至给她打几记重耳光,王桂花就会清醒、收敛许多。
一天,王桂花的丈夫在田野插秧苗,她走到田里打起滚来,徐州河也没有管她,只要她不脱衣服,就不会出丑。
王桂花将田里的泥巴一砣一砣地搬到田坎上,按照她心目中菩萨的形象,堆砌起了一尊菩萨像,她拿着树枝,给菩萨画上嘴巴、鼻子、口和眼睛,又用一小块泥巴,给菩萨做好耳朵和手。徐州河一看,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他心想:只要老婆玩得高兴,就让她玩吧,田里泥巴有的是。
王桂花对着菩萨又是跪拜,又是叩头、做揖,她口里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显灵了。州河,你看,观间菩萨和我说话了。”
“好啊,你就和菩萨多说几句话吧,要她老人家保佑你,早日将病治好。”徐州河对他的老婆王桂花说。
“我又没病,我好好的,你看。”王桂花站了起来,她一半是泥,一半是水,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田坎上与她的丈夫说话。
“你没事就下来给我插秧苗,不然我一个人插完这块田要等到天黑去了,没有人回去给你做饭吃。”徐州河说。
“要的,我现在就来插秧,看谁快一点。”王桂花挽起袖子和裤脚,走到丈夫身边,拿起秧苗插了起来。
她的动作麻利,解开扎好的秧苗,按照徐州河原来排好的行,一会儿就插到丈夫前面去了。徐州和心想:“可能真是菩萨显灵光了,怎么这疯婆娘干起活来一点不像个癫婆呢?”
“老公,快点哦,我都插到你前面去了哦!”王桂花直了一下腰,竟催促起徐州河来了。
“好啊,我们比赛,看哪个插得又好又快,慢了的就回家做饭,你说,好不好?”
“好,来,比赛。”王桂花干起活来真是把好手,她弯下去的腰很少直起来,一个劲地往田里插,满头大汗她也不知道疲倦,天气干燥她也不喊要水喝,她的脸庞在太阳的照射下,晒得白里红,腿肚子上一根大蚂蟥叮在上面,鲜血直流,她也不知道疼痛。
徐州河走到她身边,将她腿上的蚂蟥扯掉,丢到田坎上去,王桂花对着丈夫笑了笑。看到老婆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种笑容是徐州河最熟悉的笑容,憨厚、善良、朴实无华,却是夫妻间最真实、最纯洁的情感交流。他心疼地对王桂花说:“老婆,你累了就到树荫底下去歇歇吧,我一个人插完就可以了,谢谢你的帮忙。”
“我不累,老公去歇歇。”王桂花笑着说。
“老婆,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懂事多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天不懂事吗?”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你打烂了饭碗,还脱光了衣服走到路上去。”徐州河提醒她说。
王桂花用手浇了他一把水,开着玩笑说:“你才脱光衣服走到路上去,羞死人啦!”
徐州河并不介意妻子用水浇湿了他的衣服,只要她高兴就行了,他说:“你知道羞死人,还脱衣服?以后千万不要再脱了,要将自己的裤带勒紧一点,不然我和孩子没脸见人了,知道吗?”
“知道,勒紧裤带。”王桂花说着,站直身子,放下秧苗,用手将自己的裤带勒紧。她将裤带绳用力往里勒着肚子,突然,“嘭”的一声,她肚子一涨,裤带绳被她挣断了,裤子掉了下来。
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妇女,大多数人里面都没有穿内库,裤子掉在水里后,徐州河一看,糟了,桂花站在那里,乌黑的下身和白白的屁股在太阳底下暴露无遗,好在没有外人看见,徐州河气得够呛,三步并着两步,走到王桂花身边,替她拉起裤子。他将原来的裤带接起来,可又太短了。他只好对她说:“老婆,你先提着,我到田坎上去找根草绳来,你等着!”
王桂花却笑着说:“就是你,就是你要我把裤子勒紧一点,我用力挣一下,裤带就断了。”
“你还好意思笑,太阳都要你给羞得躲到云层里去了。”徐州河指着躲进云层里面的太阳对桂花说。
“你嫌我龌龊,你们男人不也对着太阳拉尿,也没看到龉坏太阳呢?”桂花站在水里,提着裤子对她丈夫说。
徐州河知道桂花病情才好一点,今天难得她高兴,替自己插了这么久的田,减轻了自己很多劳力,应该谢谢她才对,所以没有过多的责怪她。夫妻之间看一眼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没看过,桂花生第一个男孩子的时候,有些难产,她哭天喊地骂徐州河:“你是个枪炮子打的,害得我痛死人了。”骂了半天,小孩还是不出来,徐州河就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汗,还要给接生婆当助手,帮着接生婆掰开桂花的双腿,鼓励她:“用力!再用力!要像拉粪一样的拉出来。”王桂花听了丈夫的话,果然像吃了苦茯苓拉羊祜子屎费劲一样,用力往外撑,盆骨一响,小孩子“哇”的一声就出来了,一种如释重负,痛快淋漓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一般生头胎的女人生完小孩都要晕过去,或者休息一下才能恢复体力,她却一点疲劳的感觉都没有,竟然微笑着对丈夫说:“还是老公厉害,我听了你的话,用力拉粪一样,就拉出来了。”
“老婆辛苦了,是个崽崽。”徐州和笑嘻嘻地端着孩子说。
有了第一胎的经验,他们的第二个,第三个小孩生产的时候,桂花都像拉粪一样的快,徐州河也有了第一胎助产的经验,后面生的两个小孩都是他自己帮老婆接生的。他还在别人面前夸下海口,如果哪个家里的老婆生孩子请不到接生婆,就请他去,保准给她弄得妥妥贴贴的。可农村不比城里,封建思想严重多了,有哪个家里愿意请别的男人去给自己的老婆接生呢?那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吗?宁肯饿死都不愿失节,再穷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让别的男人看一眼,所以,徐州河等啊等,等到如今,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好事。
他从田坎是找了几根扎实一点的稻草,剥掉稻草周围的腐烂枝叶,编织了一根草绳,递给桂花,要她系上。
王桂花却不领情,她生气地对丈夫说:“又没有死人,为什么用草绳扎腰。”
“你先将就着,顺便用手提着裤子,到田坎上休息算了,回去我再给你找一根扎实的麻绳。”徐州河好生安慰着桂花。
原来他还真的忘记了,系草绳是不吉利的,在当地有一个风俗习惯,只有家里死了人才用草绳来扎腰,可能是披麻戴孝的那种长衣长褂,风吹起来不方便走路,所以用草绳来扎在腰间。
徐州河将桂花拉到桐子树下躲着阴凉,又用桐树叶卷成一个喇叭筒,从田边一个小水井旁给她舀了一瓢水,递给她喝。其实这哪是什么水井?只是过去在田间地头干活干累了而口干舌燥的人们,随随便便在稻田边挖一个小坑,让田里的水浸透到坑里来。如果田里刚打过农药,这坑里的水照样农药味很大,喝过的人都说有点头痛,但还是没有死过人。在农村,只要是没有药死过人的水,就是可以喝的好水,你看桂花喝完水后,安静地坐在树下睡觉了。
徐州河赶快将还没插完的秧苗迅速插完,他想早点插完秧回去做饭给老婆吃,他想:桂花生病这么久,他(她)们的夫妻生活间隔很长时间了,难得桂花喜笑颜开,今天一定要让她受伤的身体得到爱的安慰,好好伺候她一顿才行。
他插完秧,洗完手,自己也用桐子叶在井里舀了一口水喝下,拿起粪箕,走到桐树下叫桂花回去。
“老婆,老婆,回去了。”徐州河连叫了几声,王桂花没有答应,这疯子婆一坐下就睡了,没心没肺的人坐到哪里,一下子就可以睡觉。心里想事的人总是心神不安,翻来覆去睡不觉,久而久之,睡眠不好的人不是疯了,就是老得看不得了。
徐州河用手推了一下他老婆,却看到桂花的鼻子里、口里流出了鲜血,他赶紧丢下粪箕,背着桂花往大队赤脚医生家里跑。
他一口气跑了两里多地,急忙来到大队赤脚医生家里,对医生说:“宋医生,请您赶快帮我老婆看看,她不知怎么了,自己坐在树底下乘凉,却不省人事,口里、鼻子还出血啦!”
宋医生要徐州河将桂花放在他家里的一张凉床上,他掰开桂花的眼睛和舌头看了看,对他说:“你老婆是中毒的症状,她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啊,我们是一起吃过早饭出去插秧苗的,干了一天的活都没事,我看到快干完活了,就要她到桐子树下休息一会儿等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徐州河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在田里的时候,他还美滋滋想着晚上要使出全身力气与老婆恩爱一场的,现在桂花却生死未卜,他想着想着,竟酸楚地拉着桂花的手,放声大哭起来:“老婆,是我害了你啊,这么热的天气不该让你出去的,你可能是热得中暑了,也可能是在树底下被蛇咬了的呀,宋医生,您行行好,赶快救救我老婆的命吧!”
宋医生一边从那个“红十字”药箱里面拿药,一边对徐州河说:“你别哭了,你老婆还不到哭丧的时候,拿把扇子给她扇扇凉吧!”
徐州河一听到宋医生说他老婆还不到哭丧的时候,他马上止住哭声,从凉床边拿起蒲扇,给王桂花扇风降凉。
宋医生将两只小玻璃管里的药水吸进针管,拿起酒精棉签,要徐州河将他老婆的屁股掀出来打针。
“把她翻过来,打屁股针。”宋医生说。
“打手臂可以么?”徐州河小心地问医生。
“少哆嗦,谁会看你老婆,快点把裤子解开。”宋医生不耐烦他的磨蹭了,语气加重地对他说。
徐州河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蒲扇,将王桂花用草绳扎着的裤子解开,如果是平时,徐州河打死都不会干,居然让自己老婆的隐私露出来了。现在没有办法,救命要紧,他将桂花的裤子往下脱,刚好够着打针,他的手就停止了,并用手臂拦着她前面那乌黑的地方不让宋医生看见。
宋医生将酒精棉签在桂花的屁股上抹了抹进行消毒,然后将针管中的药水推进她屁股肌肉里面。
宋医生刚打完针,徐州河就将他老婆的裤子重新扎好。宋医生又递给他一只吃的药,要他给桂花喂下去。徐州河一勺一勺地喂进他老婆的嘴里。
宋医生虽是个赤脚医生,每个月大队只补助六元钱的工资,可他却是这一带救死扶伤的活菩萨。每年经他抢救的父老乡亲不计其数,农村里上山干活时,被蛇咬的、被蜂叮的、摔伤的、砍伤的、中暑的、中毒的,还有伤风感冒、头痛发烧、风湿疼痛、月经不调的,各种病都有,在远离城镇的小山沟,如果没有他的极力诊治,不知会多出多少冤魂野鬼。而他大多数都收不到钱,几乎都是赊欠,乡亲们穷啊!宋医生也就习以为常了,用他六块钱的工资维持着大队卫生所的运转。只有等到快过年的时候,一些人家里杀了猪,卖了钱,那些良心好的人就会给他送钱来,而那些没钱的人,就只有今年欠明年,明年欠后年,年年是个年年。
王桂花打完针没多久,在凉床上叫了一声“哎哟”醒来了,徐州河给她扇着扇子说:“老婆,你怎么回事?如果是被蛇咬了,又没看到蛇的牙齿印,怎么会中毒呢?”
“我不知道,只觉得头疼,晕乎乎的。”王桂花对丈夫说。
“还好,宋医生见这种症状见多了,给你打了针就好了。”徐州河说。
“你老婆八成是喝了田里边的水,现在是开春的时候,可能是那些用农药毒泥鳅的人,将农药撒进了田里,谁喝下去都要中毒。”宋医生对他们说。
“那田边的水我也喝了,怎么没事呢?”徐州河不解地说。
“每个人的抵抗能力不一样,喝下去的水量也不一样,她可能喝得比你多。”
“哦,还真是如您所说的,我给桂花喝了一大瓢,我只喝了一小口,感觉又苦又涩,就把舌头滋润了一下,难怪她中毒了,我没事。”徐州河对宋医生解释说。
宋医生给王桂花量了体温和血压,觉得她没什么大碍了,就对他们说:“我说,你们以后出去干活,要从家里带烧开过的凉茶出去,田边的水没有经过消毒处理,喝不得的。一是吸血虫很多,喝下去会胀肚子的;二是蚂蟥多,稍不注意就喝下去了;三是田边杀虫的滴滴畏、乐果、六六粉等农药用得多,喝下去会死人的。”
徐州河看到他老婆没事了,心里很高兴,可一摸自己的袋子,只有二角钱在身上,他悻悻地对宋医生说:“老医生,我是不好意思了,上次欠你的药钱还没有给你,你看现在又欠下了,等我回去卖点谷种来还您的钱,可以么?”
宋医生是一个救死扶伤的仁医,有钱没钱他都给人家看病,急病用西药,慢病用中药,他总能药到病除,替父老乡亲省去很多医药费不说,他自己还要爬山涉水冒着生命危险去采药,人家欠他的医药费他从来不主动开口去追问,全凭良心做人做事,他的高尚品德赢得了人民群众的交口称赞。
他看到徐州河没有钱而惭愧的样子,就对他说:“生产要紧,谷种不要卖,你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来还,不急啊。”
徐州河背着王桂花要走,王桂花说:“不要背,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自己走。”
徐州河笑着对宋医生说:“宋医生,你真是个神医,我老婆是背着进来,她自己走着出去哦!”
“回去让她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她应该没事的。”宋医生将手里的药丸递给了徐州河。
徐州河扶着王桂花,一路回到家里。徐州河的母亲和他们的三个孩子看到他们回来,高兴地围拢过来。大男孩徐彬问王桂花,说:“妈妈,你怎么啦,脸色好青的。”
“我没事,彬彬,你和弟弟、妹妹的作业做好没有?”王桂花问他儿子。
“正在做呐!妈。”徐彬回答着他妈妈。
在灶屋做饭的徐州河的母亲看到桂花知道问儿子的学习情况了,就悄悄对徐州河说:“儿啊,我看桂花的病有好转呢!”
徐州河笑着对他妈妈说:“妈,桂花原来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还帮我插了一个上午的秧苗啦,可是我给她喝了田边的水,又差点惹出人命来了。”
“怎么回事?你个脑袋长在裤腰上了,简直一点不想事,她的病那么重,你让她去插秧苗,亏你想得出来!”徐州河的老母亲骂了他一顿。
“插秧苗倒是没有什么事,而是喝了田边的水,差点毒死她了,宋医生给她打了针,拿了药,现在没事了。”徐州河对他母亲说。
徐州河的母亲先在神龛上点燃了香和蜡烛,敬了菩萨和祖先,然后,她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饭桌。老妈妈是个会当家的人,为了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她将白米里掺进了大量的干红薯颗粒,煮出来的饭干红薯颗粒大,都浮在上面一层,下面则白米多一点,即一个碗里可以做成多种成分的饭来。徐州河是一家之主,面对妻儿老少,他每次总是吃最差的,将红薯米饭最上面的一层装进自己的碗里,下面白米多一点的留给孩子们吃。今天的饭做好后,老母亲看到儿媳妇生了病这么久,又中了毒,就拿着碗将上面的一层干红薯米扒到一边,给她装了一碗红薯米少一点的饭。王桂花看到自己老公吃的是红薯米,自己则是米饭,她放下碗,将徐州河的碗抢过来,将自己的碗递给他。徐州河吓了一跳,以为王桂花的精神病又发作了,王桂花却笑着对他说:“老公,你是一家之主,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你吃饭,我吃红薯米才对。”
“桂花,你生病了,妈妈特意给你装的米饭,你就吃了吧!”徐州河对桂花说。
“不准哆嗦,我要你吃你就吃,你身体好才是一家人的福气。”桂花说完,大口大口地吃着红薯饭。
全家人吃饭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菜,只是炒了一个在灶上烘干过的豆腐渣和一碗萝卜丝,可一家六口吃着很香,儿女们都吃得饱饱的,没有让他们饿肚子,已经是不错的了。很多人家里每到开春季节,家里揭不开锅、青黄不接、到处借米的现象比比皆是。他们家里有红薯米饭吃已经是很不错的人家了,这全是徐州河的功劳,他有使不完的力气,既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又将自己家里的自留地耕种得有条有理,全家人才能勉强度日。
吃完饭后,王桂花安排三个小孩在饭桌上做作业,自己从灶上提起早已热在灶上的水壶,准备洗头发和洗澡。
她将茶饼研磨后放进热水中,浸泡一会后,又加入凉水,拿了一张凳子,坐到家里院子中,她喊丈夫出来给她倒水。
“州河,出来一下。”
“什么事?我正在剁猪草。”徐州河边剁猪草,边回答着王桂花的话。剁完一把猪草后,他放下手中的菜刀和猪草,来到外面。
“快来,老公,帮个忙,淋淋水。”王桂花笑着对徐州河说。
徐州河接过勺子,将一瓢一瓢水往她头上淋,对她说:“今天怎么有这样的兴致,洗起头发来了?”
王桂花低着头,用手搓着头发,轻轻地对他说:“还不是为了你,洗干净一点,让你晚上好用呗!”
“你真的病好了,居然清楚了这事?”徐州河问她。
“你说怪不怪?自从我在田坎上砌过观音菩萨的像后,人就清白了,感觉一身轻,脑袋也不痛了。”王桂花对丈夫说。
“真有这么灵验?”
“我还骗你干什么?”
“那要好好感谢菩萨,它让我们一家人又和和气气地生活在一起了。”
“明天我就去华兴寺一趟,给菩萨上上香,你一起去么?”
“我要出工,不然一家人吃什么?”
“你就陪我去一趟吧,也是你对菩萨的一片心意,菩萨帮你治好了老婆,你不去感谢它怎么行?你不去,晚上我就不好好配合你!”王桂花继续缠着徐州河陪她去雷鸣山华兴寺敬菩萨。
“好,好,我去就是了。”徐州河只好同意她的请求,万一桂花晚上不配合他,他一个人就索然无味了。过去两口子吵架时,他尝到过这方面的苦头,任你怎么花费心思,哪怕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王桂花躺着像个死人一样的不配合,完事后她也是一个冷屁股背对着他,让他全身透心的凉。
夫妻没有不吵架的,只是夫妻没有隔夜仇,晚上在床上通过身体交流,第二天又和好如初,这是家常便饭。可王桂花却是个记仇的女人,哪怕是丈夫跟她吵几句,她也要跟他黑几天的脸,不跟他讲话,只是默默不语地做着家务事。晚上在床上,既不吼也不骂,既不反抗也不配合,其实这种家庭冷战对男人来说更可怕。一是怕王桂花想不通寻了短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因为几句话离开了这个世界。二是因为家里穷,要重新找个老婆谈何容易,有时不珍惜,失去了更可贵。三是孩子还小,离不开娘,桂花里里外外都很能干,就是有点小心眼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哪怕王桂花精神病发作,脱掉衣服裸着身体出去丢人现眼,徐州河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她、心疼她,现在老婆身体好了,他当然心里更高兴。
到了晚上,王桂花安排好三个小孩在隔壁的房间睡觉后,就自己早点躺到床上,等待徐州河。她知道丈夫的习惯,徐州河只要想做那事,就很快会来睡觉的。如果他不想做那事,就忙前忙后恨不得一个晚上将家里所有的事情做完才睡觉。那时候的农村家里还没有用上电,点着煤油灯过日子,煤油还是凭票买回来的。王桂花如果等了半天还不见丈夫来睡觉,就会心烦心躁地对他吼起来:“你在磨蹭什么吧!不要浪费了我的煤油,这个月的煤油票都用完了,小孩子做作业就要摸黑呐!”
每当这个时候,徐州河就知道了,这女人的瘾还蛮大的,她们有话不明说,总是指桑骂槐、说东指西地要你快点去做床上那事。徐州河心里想:夫妻天天在一起,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还是生计最重要,不把生产抓好,一家人连红薯饭都没有吃。但老婆子又是个记仇的人,她喊你不去,下次你就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迅速放下手中的活,洗一把脸后,吹灯睡觉。做完夫妻之事,他看到桂花心满意足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才感觉到自己尽了一个男人的神圣义务。
看到桂花躺下了,徐州河赶快将家里的门栓插好,洗了脸和手,提着煤油灯来到床前,他将灯挂在离床不远处的墙上,准备脱完衣服再吹灯。
王桂花笑嘻嘻地坐起来,对他说:“老公,别吹灯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徐州河对桂花说。
“我要看看你累瘦了没有呀?”
“好吧,你爱看就看吧!”徐州河脱光了衣服,四肢朝天,躺到了床上。这时的天气还有些寒意,王桂花怕冻着丈夫,看了一眼后就马上将被子给他盖上。
两个完全果裸的身体在被子里面做着他(她)们应该做的事情,也正是由于他(她)们的不懈努力,才有了我们这个伟大民族的不断繁衍和人丁兴旺,其实每对夫妻对国家来说,都是功臣。
那时候的农村夫妻,由于没有电灯,也看不上电视,白天人看人,晚上看星星,家家户户都是早早就上床睡觉了,有老婆的还可以做这事,于国于家都有利,因为那时候提倡“人多力量大”、“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所以,勤劳、善良的人民群众坚决按照领袖的指示,大力生产人。全国各地还没有普遍采取避孕措施,一切都顺其自然,吃的是粗茶淡饭,可十分养人,人们的身体既没有高血压,也没有高血脂,夫妻双方乐此不疲,导致每家每户都是三、五个,有些七、八个,最多的生到十五、六个,后来才知道人多也不一定是好事,人多地少,资源缺乏,生存空间越来越拥挤,经济发展远远满足不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产生的各种社会矛盾会更大。后来农村也有了计划生育政策,农村妇女才松了一口气,她们减少了很多吃第二遍苦,受第二遍罪的机会。
那时候农村里最苦的还是那些王老五、单身汉,漫长的夜晚却在床上难捱地渡过,抱着一床烂被子暗自落泪。回隆镇有一个父母双亡的单身汉,看着同年龄的男孩子结婚成家,他哭得伤心极了,他捶胸顿足地对着父母的坟墓说:“爹啊!娘啊!谁叫你们当年爱快活,生下我来当下作,(下贱的意思),看到别人结了婚,我何年何月娶房亲,你们在地下显显灵,娶个寡妇来也行!”一些过路的人听到他的哭诉,也心酸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后来还真有几个好心人给他牵线搭桥,介绍了一些死了丈夫的寡妇。那些寡妇人家虽然拖儿带女,可她们看到他上无片瓦,下无间房,一间低矮的土房子,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拿着锅、碗、瓢、盆在家里接雨水,这样的家境谁会跟他!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大凡寡妇人家都不是些善良的主,她们有过结婚经历,知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重要性,打着灯笼都想找一个幸福的港湾和安全依靠,如果你连最起码的生存需要都满足不了她们,想占她们的便宜,门都没有!
徐州河和王桂花是原配夫妻,他们在床上的一连串动作都顺理成章,自从桂花患病一年多以来,他没有与她有过身体接触。有一个晚上,他看到桂花的精神状况稍好一些,试着想亲近她,刚伸手摸了她一下,她就像鬼一样的尖喊尖叫,吓得他差点得了阳萎。
那天晚上,桂花的尖叫声还惊动的隔壁邻居,隔壁邻居跑到生产队长那里告了徐州河的状,说他肯定是按捺不住想襁坚患精神病的妻子。生产队长批评他的邻居说:“人家是合法夫妻,这是法律允许的。”邻居走后,生产队长觉得有必要提醒提醒那些容易犯错误的人,于是,他拿着一面铜锣,在村里走了一遍,边打锣,边对着徐州河的家里喊:“各家各户,关好窗户!碰到神经,大家小心!癫子不干,不许霸蛮!”
徐州河知道队长是在说他,他就只好放弃了那一回!
现在桂花的病好了,他们的夫妻生活也回归到正常轨道。王桂花在丈夫的推搡下幸福地申银着,徐州河压抑了很长时间的身体,终于可以尽情地释放出储存得满满的雄性激素。其实,农村老百姓的幸福就这样简单,“白天有酒喝,晚上有奶摸”,他们没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完全是人的自然属性使然。
第二天,他们夫妻吃完早饭,看着三个孩子高高兴兴上学去了,徐州河就按照他昨天的承诺,准备陪桂花去雷鸣山上敬菩萨,桂花拿着一个塑料袋,将香、纸、蜡烛放在里面,又从碗柜里拿着四个鸡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这几个鸡蛋他们全家老小都舍不得吃,桂花说要拿来敬菩萨,没有一个人敢反对她的意见,可见她在这个家里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夫妻没有喊其它的人一起去,怕大队干部和造反派来找麻烦。
夫妻二人走在上山的路上,造反派却有人守在山门口,阻截村民上山信迷信,看到徐州河和王桂花来了,造反派中的一个男青年问他们:“你们到哪里去?”
徐州河将造反派的男青年拉到一边,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小弟呀,我老婆是个神经病,大家都是知道的,她疯疯癫癫起来就打人,拿着什么用什么打,法律规定:癫子打死人都不用赔命的,我怕她闹事,就陪她上山一趟,看看有没有雁鹅菌捡拾?”
“哦,你们是上山捡雁鹅菌的,没关系,快走吧!”男青年看到王桂花塑料袋里的香、纸,心里也清楚他们是去干什么,可他听徐州河这么一说,还真的有道理,神经病打死人就像雷打了一样的,打了等于白打,所以,他很干脆就说:“快走,快走吧!”免得其他的人看到后要攀比,给阻截工作带来被动局面。
到了山上,徐州河跟在后面给老婆提着塑料袋,王桂花在寺院门口焚了三根香,插在香炉里。
看到有人来寺院敬菩萨,闭节赶快坐到团蒲上,敲打着木鱼,诵念着佛经,她默默地看着王桂花和徐州河来到大雄宝殿,跪在地上,在大佛像面前焚香,点燃蜡烛,桂花将一把全部点燃的香分别插在观音菩萨、弥勒佛、定光佛、帝释天君、释迦牟尼、六祖慧能、普庵祖师、准提菩萨、文殊菩萨、药王菩萨、伽篮菩萨、韦驮菩萨、大势至菩萨、地藏王菩萨、虚云老和尚、燃灯古佛、龙树菩萨、达摩祖师,阿弥陀佛、华严菩萨的神像前,僧多粥少,王桂花带来的香给各路菩萨还不够分,她只好给没有分到香的菩萨多叩几个头表示歉意,并笑着对菩萨说:“下次给您老人家补礼。”
“桂花施主,你有这份心,菩萨知道了!”闭节停住了手中的敲击声,对王桂花说。
“闭节师太,我没有给你带什么礼物来,这是家里的鸡刚下的蛋,新鲜着哩!”王桂花边说,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鸡蛋,放在桌子上的碗里。
“阿弥陀佛,您们夫妻真是对菩萨一片诚心,菩萨会感念你们的美德的。”闭节说完,她手执佛珠,念诵着给她们祈福的经文,使王桂花和徐州河十分感激,夫妻二人跪拜在大殿的神像前一个劲的叩头致谢。
烧了香,敬了佛,王桂花高兴了,闭节从经坛上拿出一个观音菩萨的金身神像,送给王桂花。
“桂花,这是观音菩萨的神像,我送给你,每月农历的初一、十五,你在家里烧烧香、敬菩萨,每年的二月十九观音菩萨生日,你来山上一趟就可以了,你身体不太好,菩萨会保佑你马上恢复健康的。”闭节师太对王桂花说。
“师太,我已经完全好了,爬山比猴子还快。”
“好了就好,善哉,善哉,菩萨保佑你好人一生平安,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谢谢师太的祝福,我会经常来看望你的。”
“善哉,谢谢你们。”闭节师太将他们送出寺院大门,目送着他们走远。
徐州河与王桂花刚走出寺院大门,他对桂花说:“老婆,你不是说要到山上来捡拾雁鹅菌吗?既然来了,我们就到后山去走一下,看有没有捡的?”
“要的,去吧,正好家里没有菜吃了。”桂花回答说。
他们夫妻二人来到寺院不远的松树林,松树林旁边有一道泉水,在磐石间开凿成一个水池,清澈的泉水深不见底,相传这是观音菩萨路过此地,滴了一滴甘露在人间,所以大家叫它观音水。水中有小鱼三五成群地在嘻戏、游泳,有时浮上水面,有时沉入水底,给冷寂的雷鸣山带来了些许生机。泉水从山顶冒出来,穿过松林,又从松林中一个大青石上奔流出来,从一丈多高的地方落到地面的石头上,潺潺的泉水向山下欢歌而去,滋润着这方土地上的万物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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